謝老夫人氣得發暈,千算萬算,卻把好處給算進原配長房去了!
她被氣笑,諷刺道,“陸菀,我小看你了,原來你看中的是世子夫人之位,可别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若無子嗣能保得住世子位嗎?”
陸菀含笑擡頭,“若謝老夫人不怕我外祖母拿着禦賜龍杖來找謝府算賬的話,你們盡管試着看能不能逼我上花轎。”
秦老太君乃大瀝皇朝第一位女将,與秦國公一樣戰功赫赫,龍杖乃先皇所賜,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
謝老夫人臉一黑,冷笑兩聲。
死丫頭竟然敢當面威脅她!
那就讓你永遠擡不起頭來!
“好。那後日就改爲冥婚。”謝老夫人挑眉。
“冥婚!太羞辱人了!”陸老夫人和陸善淵臉色一變。
他們陸家不要臉的啊!
大瀝皇朝高門大戶中冥婚較爲盛行,辦冥婚等于辦喪禮,女兒家多數是選的小門小戶,當做丫鬟被賣進去,一直爲男子守孝直至死後同穴。
陸菀矜貴身份以冥婚嫁人,簡直聞所未聞。
謝老夫人冷笑,“當然啊,嫁給死人不用冥婚,難道用活人的婚禮?”
一個死人,還能翻起浪不成。
長房那個隻會敲木魚念經的長媳,屁都放不出一個,又如何護得住如花似玉的小兒媳婦。
她嫁入長房不過多了一條任自己拿捏的死魚。
陸菀平靜道:“既是冥婚,那就先舉行謝世子的葬禮後再舉行婚禮,否則,謝府打算如何向皇上和朝堂交代?”
若能拖點時間最好。
陸府宅内的事情她還要料理,比如,娘的嫁妝,該是清算的時候了。
“黃道吉日是皇上讓欽天鑒選的,若是想改婚禮時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能耐說服皇上了。”
就剩下一天,沒有诰命的女子是無法進宮的,看你還能通天不成?
她可是二品诰命,明日她親自入宮向貴妃禀明,隻要貴妃發怒,陸菀還不得乖乖的嫁給謝懷钰。
陸老夫人和陸善淵對視一眼,他們也不想拖延,畢竟,婚禮後請了族長和族中叔伯來進行過嗣之事。
陸老夫人忙道,“菀兒啊,既然兩家已經商定了,時間就不用改了。”
陸善淵也開口,“冥婚和葬禮可以一起舉行嘛,反正都已經死了。”
陸菀氣笑。
這就是她的親祖母和親爹!
陸菀知道陸家讓她趕緊走,想讓餘修晏成爲她母親的孩子!
做夢!
謝老夫人瞥了一眼陸老夫人,“嫁妝單子已在官府入了冊,莫因冥婚少了哦。你們敢私吞,我也不客氣!”
陸老夫人被氣死了。
陸菀挑眉。
果然,謝老夫人是個不要臉的狠人,高門大戶貴女出身的祖母不是對手。
謝老夫人陰着臉,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這架勢……餘楚容沒人管了?
趙如意見沒人理她,趕緊溜回去瞧餘楚容。
陸老夫人歎口氣,拉住陸菀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我會親自向老太君寫信向她謝罪。你放心,謝府給你的四十六擡聘禮、你母親留下的三十擡和你外祖家送來的二十擡,再加上我和你父親給你添妝兩擡,外加親戚們給你的添妝,足足也一百擡嫁妝,這可是你将來在謝家安身立命之本。你若受了委屈,一定要回家來告訴祖母,祖母定會爲你做主。”
陸菀低垂眼簾,掩去眼底冷刀,低聲應道,“孫女多謝祖母疼愛。”
她的嫁妝的确是母親生前精心準備好的。
不管她嫁給誰,都不能委屈了唯一的女兒。
陸菀鼻尖一酸。
可惜,她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兩家都重顔面,宅内發生驚天大事,卻都心照不宣的悄悄進行,外界并不知道兩侯府的盛大婚禮換了新郎。
……
京郊外十裏地一處隐蔽的大宅院。
外院漆黑一片,靜谧無聲,連隻蟲子叫聲都沒有。
深藏的内院三間正屋點着燈。
隔着大門的屏風後面,一對紫銅鎏金鼎爐燒着銀絲碳。
屋内靠窗處,一張一丈五長的的黑漆酸枝大書案後,玄袍男子正在閉目養神。
案台上放着一塊銅鏡,銅鏡邊擺着一張大紅喜帖,一枚青銅獅頭佩。
上面龍飛鳳舞三個字:皇城司。
案台邊竹編嵌掐絲琺琅獸耳爐上燒着一壺茶,咕嘟咕嘟的翻騰着熱氣,碳火的隔網上擺着三隻橘子和兩隻梨,暖洋洋的屋裏飄着水果清香,聞起來心情很舒暢。
“唉呀媽呀,終于成功了,要不我這國家一級醫美界專家的名聲可就廢了。”輕快的聲音随着一陣香風串進來。
來人湛藍袍子敞開,露出沒系腰帶的月白袍子,一副浪蕩公子模樣。
玄袍男子睜開眼眸。
眼前晃動着一張薄如羽翼的面皮。
“世子爺,你不知道,這個技術帶回我老家,定轟動全球,我估計可以拿到一個億的風投。”
男子習慣了這他莫名其妙的話,面無波瀾。
藍袍男子立刻噤聲,老老實實将手中皮面小心翼翼的展開,低聲下氣的道,“世子爺,試試?”
男子複閉上眼睛。
藍袍男子将面具敷在他的臉上,調整好位置,壓了壓不服帖的地方,看了眼銅鏡,靜一瞬,“你……确定要用這張臉?”
“嗯?”
“這厮是太監啊,雄性激素長期被壓制,皮膚缺少陽剛之氣。化了妝後,白面無須,你與他相似度可達九成,你真想披個太監的馬甲?”
“秦昊天,不聒噪你會死?”玄袍男子無比嫌棄,再度閉眼。
秦昊天做了個鬼臉,神色認真起來。
一刻鍾後,銅鏡中,倒影出一張俊美臉,就是臉太白了點,有點瘆人。
“大功告成!”秦昊天興奮起來,一邊欣賞傑作,一邊嘟囔,“謝知衍,你堂堂一個正四品衛尉寺卿,非要披張人嫌狗厭皇城司副指揮使的臉,圖啥啊?詐死有的是辦法……”
“世子爺……”一位小厮急匆匆進來打斷他的話。
謝知衍收回準備踹出去的腳,回頭。
“啊!焱、焱……”小厮驚叫,吓得趕緊捂住嘴,好半晌不敢說話。
“像吧?像吧?真的像吧?你看看,你身邊的人都認不出來你來了。”秦昊天興奮得手舞足蹈。
小厮松了口氣,“吓死。還真以爲副指揮使死而複生了。”
“更衣吧。進城尚需一個時辰,寅時正之前必須入城。”謝知衍站起身,烏發如瀑,身長玉立。
小厮呐呐:“世子爺……侯府有些不對勁。”
“如何不對勁?”
“侯府門前連夜加挂上了白幡,加了好些白色燈籠……不像是辦喜事,像是、是冥、冥……”
“冥婚?”秦昊天眼睛一亮,手指點點,“我看過大瀝雜錄寫道,女人嫁給死的男人,叫做……啊,對,叫做望門寡。”
他眼睛忽瞪得溜圓,“不是吧,汴京最矜貴的陸大小姐要嫁你這個死鬼?”
謝知衍斜他一眼,自去了衣架上的衣服,“青冥,把話說完。”
有月票的砸過來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