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山林十幾載,槐花一直等待謝豫川的出現,她預見到的未來變成了現實,她覺得自己的使命也終于快要完成了。
鬥法後,确定謝豫川身後的“神明”,就是高家村真正的貴人後,槐花恭恭敬敬将謝豫川先請到西山老廟中敬香。
進山前,還是要鄭重跟山神通報一聲。
這是高家村曆年來的進山規矩,謝豫川等人還好,上山時直奔平谷這邊來,反倒是将守村人槐花從老廟“請”出去的李崧年和關木,失勢後又再次返回這邊,在老廟的一人高的神像面前,有些尴尬。
塗婳跟随謝豫川上山,也是第一次來到老廟這邊。
山中廟小,旁人皆在廟外等候,隻有謝豫川一人被高家村民請了進去。
這是槐花嫂子的要求。
大家沒意見,畢竟經過方才,此刻沒有人再敢對謝豫川有任何大不敬的态度,就連熊九山的心情現在也很複雜。
“不知進山是何規矩?”站在神像前,謝豫川問道。
槐花低下頭,一隻眼睛盯着他腳邊附近,發現那道黑影消失了,心裏突然緊張,費解地擡起頭看向謝豫川:“謝将軍,不知謝家神明可是離開了?”
謝豫川看她,暗自輕嗅,屬于家神的香氣尤在,隻是很淡。
家神并未離開,應該是離他的距離比較遠。
“怎麽了?”
槐花擡頭看向神像,怕他多想,連忙道,“沒事,可能是我多慮了。”
轉身給他一根香。
謝豫川進香時,槐花站在旁邊心裏有些顧慮,是不是這廟宇太小了,謝家神法身威嚴,所以廟小不配請神尊莅臨?
謝豫川知道來這進香時,爲了不冒犯自家神明,還特意在腦中詢問塗婳的意見。
塗婳沒什麽意見。
“進山拜廟既然是他們高家村的傳統,你去便是了。”
「謝豫川:予珩已有自家家神侍奉,另拜他神,不知是否觸犯家神忌諱。」
塗婳的回答很幹脆:“你想多了,遇到财神廟我也會進去拜一拜。”
謝豫川聽完,心底忍不住失笑。
家神性情如此,總是有驚人之語。
有塗婳的允許在先,謝豫川大方随槐花去敬神問路。
塗婳确實沒進去,她在廟外的大樹叉子上坐着喂松鼠呢。
其實,槐花猜測的原因也沒毛病,西山這座小小的廟宇,塗婳确實不能進去。
打服李崧年和關木後,她跟随謝豫川過來,快走到老廟前,系統就上線提醒她,這西山的小廟最好不要進去。
塗婳:“怎麽,裏面真有山神?”
系統:【磁場紊亂,容易受幹擾。】
塗婳不以爲然,“剛才鬥法時都打成那樣了,也沒見上面有反應。”
系統換了一種說法:【這個地點雙倍掉積分和能量……】
塗婳想也不想,“進去沒啥意思,讓謝豫川忙活去吧!”
老廟外有幾棵大樹,樹上有一直棕黑相間的松鼠跳來跳去,塗婳輕輕一點腳,直接飛上樹,就坐在小松鼠旁邊。
一人一鼠都坐在樹叉子上晃悠,一個晃悠腿和裙擺,一個晃悠蓬松的尾巴,不同種族這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諧相處。
松鼠的小爪子不知道抱着什麽果實在啃,啃得倍兒香,塗婳看着看着也饞了,從包裏翻出一包花生。
撕啦一聲!隔壁小松鼠身子突然顫了顫。
花生很香,越嚼越香,不知不覺塗婳發現那隻松鼠一直往她腿邊靠,塗婳一臉滿足地看着它,好可愛~
想喂。
不知是哪一個念頭影響,那隻松鼠突然之間一下子彈跳開!
兩隻小眼睛滴溜溜盯着她,警惕又好奇。
塗婳也盯着它。
一人一鼠互相對視半天,塗婳拿出幾粒花生攤在掌心,誘惑它。
不大會兒,塗婳就在衆人頭頂上空的樹杈子上,交到了一個可愛的新朋友。
一個吃一個喂,二者都不亦樂乎。
直到謝豫川走出廟門,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誤,她總覺得謝豫川出來時,仰頭往樹上看了一眼。
她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松鼠毛茸茸的頭頂,把半袋子花生擱在樹上,旋身飄下來,走到謝豫川附近。
“搞定了?”
謝豫川聽見耳邊再次響起家神的嗓音,道:“應該。”
呃?
塗婳一聽他這不太确定的口氣,眉尾輕挑,“出了什麽意外?”
謝豫川回頭朝裏面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予珩不知,槐花嫂子還沒出來。”
塗婳嗯了聲,繞過謝豫川走到廟門前,系統是不讓她進去,但她可以在外面看,就像山下高家村的宗祠和村廟。
謝豫川敬香後,槐花嫂子一直跪在蒲團上低頭念念有詞。
她擡眸,看見那香爐之中隻有一根香。
心裏劃過一絲好奇,但不等她細想,蒲團上的槐花已經起身出來了。
“山神應允,山門已開。”
塗婳此時離她很近,清晰地看見她那隻盲眼中,有熒光掠過。
陽光穿林而下,光芒落在對方臉上,塗婳突然有一種感覺,槐花那隻看不見的眼睛,好像突然能看見“東西”了。
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幾乎是一刹那之間,她就這麽認爲了。
謝豫川耳邊半天不見家神低語,不見香氣消散,便安靜等在一旁。
槐花嫂子出來時,他循着香氣,感覺家神似乎就在槐花身邊不遠。
衆人等在外面,見守村女出來,紛紛從地上起身靠過來。
正在這時——
槐花眨了幾下眼睛,目光四周看了看,在塗婳站定的位置上,突然不動了。
一隻朦胧的幽瞳,對上她的眼睛,塗婳親眼所見對方那隻眼中驟然亮起的熾熱光芒!
槐花盲了十幾年的那隻眼睛,隔着略微朦胧的光,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不遠的那道流光溢彩的曼妙身影!
這就是謝家的神明!
對方仙衣绫羅,滿身華光!
她感到對方周身萦繞着絲絲縷縷的仙氣,她很想仔細地端詳神明真正的樣貌,可是她發現當她想要仔細打量時,頭頸如千斤重擡不起來。
槐花心驚,旋即心中畏懼不已,神明應是不喜她細看,她不便再冒犯。
低下頭避開神明刺目的聖光,視線不覺落在塗婳手裏握着的手機上。
槐花心中驚訝:謝家神明行走人間,連法器都如此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