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不禁面色慘白,整個人有些站立不穩起來。
朱元璋見此忙扶住了她。
“妹子,你先别急,這事待咱仔細問問徐達。”
接着。
朱元璋就勸了馬氏一句,且看向徐達說:“此事當真?”
“當是真的。”
“我們的人拿到了鎮撫薛又良承諾事後給許大夫三百兩銀子的手書。”
徐達說着就把手書給了朱元璋。
朱元璋接過了手書,又問道:“薛又良現在人在做什麽?”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一叫醉紅樓的青樓裏。”
徐達回道。
朱元璋說後就看向馬氏說:“妹子,你辛苦一下,去請幹娘來前廳政事堂,告訴她這事。”
徐達颔首。
馬氏點了點頭,就扶着肚子出去了。
朱元璋哽咽起來,且說後,就把手書遞給了張天佑:“有人謀害了父帥!”
思忖良久後,朱元璋就說道:“這事不小,得趕緊在政事堂集會。”
徐達回道。
而朱元璋這時已坐在首位,并紅着臉說道:“因爲剛剛發生了一件了大案,所以才連夜傳諸公來。”
“好!”
随後,朱元璋又問:“那個大夫許泰控制起了沒有?”
朱元璋一邊吩咐李文忠和朱文英跟着馬氏一起去,一邊就讓朱文正去傳行中書省平章、左右丞以及參政到政事堂集會。
朱元璋這麽說後,張天佑就問道:“什麽大案?”
章誠和郭天叙、張天佑、李善長、馮國用、邵榮就到了政事堂,各自按位次坐了下來。
“我們檢校雖然來不及通知我們,但早就派人盯上了他,所以在跟蹤他出城後就把他拿了,現在關于城外地藏庵内。”
不到半個時辰。
“你說什麽?”
朱元璋則立即吩咐說:“把他拿了!”
朱元璋聽後點頭,并沉思起來。
現在因爲大家都是一起在政事堂議事的執政了,所以,朱元璋也改了稱謂。
“這事正需要舅爺做主!”
張天佑因而忙看起了手裏的書信,頓時大爲驚愕地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郭天叙這時也站起身來,問道:“父帥是被人謀害的?”
“平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朱元璋說道。
張天佑這裏已把手書遞給了郭天叙。
郭天叙也看了起來,看後就道:“竟是這樣,姓薛的爲什麽要這樣做!”
“是啊!”
“他爲什麽這樣做!”
“從字迹上看,的确是他字迹!”
張天佑也跟着說了起來。
邵榮這時不禁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麽?”
朱元璋倒是沒有理會邵榮,隻對張天佑說道:“咱已經讓人拿這姓薛的去了!據說,這人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青樓裏鬼混,所以今日都未出現。”
這時,徐達帶着一幹官校走了來。
朱元璋見他是擡着薛又良來的,便忙問道:“薛又良怎麽了?”
徐達神色黯然地回答道:“我們趕去的時候,他人就已經斷氣了。”
“什麽?!”
郭天叙驚歎一聲。
張天佑則在這時看向朱元璋說:“滅口,一定是有人提前滅了口,擔心東窗事發,這薛又良不過是他們手裏的一顆棋子。”
“到底是舅爺!”
朱元璋點了點頭,道:“咱也這麽認爲,所以,咱覺得應該先抄薛又良的家,看看從他家裏能不能抄出一些蛛絲馬迹!”
張天佑道:“應該這樣做。”
朱元璋随後看向章誠:“章先生以爲呢?”
“爲防止有人趁機進言說,丞相是故意借此機會,給郭平章安上一個唆使人弑父的罪名,當請郭平章親自去抄!”
“這樣抄到什麽也才能服衆。”
“同時,也請徐鎮撫帶人去協助查抄,如此能讓丞相身邊的人對查抄到什麽也能服氣!”
章誠這時對朱元璋說了起來。
因是在官方場面,所以,他也對朱元璋以丞相相稱。
朱元璋點了點首,然後看向郭天叙:“當如章先生所言,這事還是需要平章親自去抄爲妥,以免産生更多誤會。”
郭天叙頗爲感激地看了章誠一眼,并颔首:“那省裏立即下公文吧!”
很快。
郭天叙就帶着自己的人與徐達的人一起到了薛又良的宅邸,将薛又良宅邸抄了個底朝天。
最後,郭天叙和徐達從薛又良這裏抄出了薛又良一本寫個人筆記的書冊。
郭天叙翻閱起了筆記内容,發現薛又良在筆記裏沾沾自喜說自己處死郭子興是爲朝廷立大功,且還還要挑唆郭天叙和朱元璋反目,讓他們互相殘殺,進而爲朝廷再立大功。
這個時代,因爲元廷在文化方面管禁的很輕松,很多人就都在文字上沒有什麽忌憚,以至于到了明初,很多文人都還敢直接用文字懷念元朝。
再加上,眼下在很多地主知識分子眼裏,元廷才是正統,義軍就是賊寇,所以,他們一些人即便加入了義軍,也會用一些方式來企圖證明自己不是賊寇,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方式就是通過記筆記寫日記。
薛又良雖然是武将,但在成爲郭子興部将以前,其實是個地主階層中的落魄文人,所以,他也有内心更願意視元廷爲正統的想法,或者有想将來自己要是戰死而義軍也在後面爲元軍剿滅後能讓人通過他的筆記知道,他不是違逆忠孝的叛賊,隻是爲了協助朝廷早日剿滅賊寇不得不忍辱負重而已。
而薛又良也的确筆記裏袒露了這樣的理由。
隻是薛又良不會想到義軍會突然來抄他的家,所以也就不會猜到自己的筆記會被義軍的人看到。
郭天叙在看見這筆記内容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徐達也看了筆記,并主動對郭天叙說:“如今看來,這個薛又良是個潛藏在大帥身邊的無恥之徒,他自始至終也把我們當做了賊寇。”
“我們真是賊寇?”
不過,郭天叙自己這時卻問了這麽一句,明顯是産生了懷疑。
“怎麽會?!”
徐達笑着回駁了郭天叙一句,就反問道:“誰做賊寇做到爲百姓舉義,乃至設養濟院,哪個正統會拿百姓做口糧,還隻把王侯大官給蒙人色目人做?”
郭天叙聽徐達這麽說點了點頭,而咬牙道:“你說的沒錯!這個薛又良隻是因爲胡元現在看上去比義軍更強大,所以才做了這麽卑鄙無恥的事而已,不是真的因爲有忠義廉恥之心,才背着我義軍爲胡元做事,還害咱父帥,乃至企圖離間咱和國瑞!”
“跟他自己也有關系,你看他家裏這些金玉珠寶,竟如此多,明顯是平時暗地裏沒少受人财賄!”
“所以此人應該是本身就已經腐敗,也就更喜歡腐敗的胡元,對義軍眼下大帥嚴打貪污、又讓丞相對諸政從嚴監察的行爲也會不滿。”
“人固然有求富貴之心,但往往也會貪婪無度,我義軍中人也會有難以避免有這種情況。”
徐達知道朱元璋和章誠現在都不想把郭天叙直接推到地主官僚反動派那邊去,所以,他也就趁着和郭天叙一起抄家的機會多說了幾句。
郭天叙聽徐達這麽說,也頗爲所悟,而道:“走吧!這事還得告知夫人和丞相他們知道。”
說着,郭天叙就吩咐道:“把薛家的人全部扣押起來!”
“是!”
不多時。
郭天叙就來到了政事堂。
這時,張氏也到了政事堂,隔着珠簾,帶着哭腔問道:“吾兒,你父帥他真是被人害死的?”
“是的!”
“母親!”
“我們在薛又良那裏抄到了他的筆記,他在自己筆記裏大言不慚地說害死我父帥,是爲胡元立功。”
郭天叙說着就把筆記拿了出來,遞給了朱元璋:“國瑞兄弟,你也看看吧。”
朱元璋接了過來。
同時,郭天叙就對朱元璋說:“幸好伱國瑞兄弟拿到了薛又良勾結許泰的手書,不然,咱父帥的冤情就一直不會真相大白,咱也不會知道有人真的在想着離間咱們。”
郭天叙說着就對章誠拱手作揖道:“想必章先生是早已知道有這樣的人,所以,沒有因爲和國瑞兄弟走得近,就要直接聯合李、馮二公除掉咱,章先生果然才是看透人心的智者!”
“平章謬贊。”
章誠回了一句。
“許泰押到!”
沒多久。
大夫許泰被唐勝宗押了來。
朱元璋則直接拿着手書到許泰面前晃了晃:“你可認得這個?”
許泰此時已然知道了過來,故而回道:“知道!”
“你爲什麽要害咱父帥?”
朱元璋又問了起來。
許泰忙道:“公子饒命!他們說隻要咱立了這滅賊之功,就會讓陛下知道咱的功績,讓咱得三百兩賞銀不說,還讓做朝廷的醫官!咱一時鬼迷心竅,想着,郭大帥反正已經是病重之人,就答應了,答應他們刻意在郭大帥離開和州而滁州不久,就悄悄改了藥,讓郭大帥盡快離世,使得郭大帥本部的人都會因此懷疑是朱公子您害了大帥!”
“你好狠的心!”
“咱郭家厚祿養你這麽多年,到最後,竟也比不上他鞑子朝廷的一個口頭承諾嗎?!你竟還要幫着他們害大帥,還要幫着他們離間我義軍!”
張氏這時忍不住在裏面質問起許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