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桌上，吳景眼角都濕潤了。
“李導，太感謝你了。如果沒有你的提攜，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我才能等來翻身的機會，也有可能這輩子我都翻不了身了。”
在經曆人生大起大落然後又大起後，吳景百感交集。
喝了幾杯酒，吳景的情緒上來了，開始跟李俞等人傾訴他一個内地人當年在港島打拼有多麽艱辛，被港人針對瞧不起的經曆有多麽憋屈。
他當年在内地挺火的，内地這邊有劇組願意請他演電視劇的男一号。
可是他非要頭鐵一門心思混港圈。
他在港島拼搏那些歲月很賣力，拍打戲受了不少傷，現在身上都有一些遺留下來的毛病。
落下病根是絕大部分武打演員都避免不了的結果。
程龍那種屬于天賦異禀，少之又少的類型。
總之，吳景想表達這麽一個意思，他明明很努力，得到的回報和付出的努力卻不成正比。
他現在回想起來都很不甘心。
一般的人聽到他這麽說都會選擇安慰他幾句，說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他現在翻身成功了。
事實上，酒桌上如餘楠、倪大虹等《戰狼》的主演們都是這麽安慰他的。
包括他的老婆謝南也是這麽安慰他的。
可李俞不走尋常路，銳利的批評道：“景哥，你在港島把自己從一個挺紅的演員弄成過氣演員這個事，我覺得不應該抱怨大環境。
你過氣完全是你自己找的，真怨不得誰，要怪隻能怪你自己。”
吳景整個人都愣住了。
周圍的人心裏咯噔一下，覺得李俞說話會不會有些太重了？
要不是李俞對吳景有提攜之恩，大家可能都要覺得李俞和吳景之間有過節。
“景哥，選擇比努力更重要，這句話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方向錯了，你再努力，最終得到的結果一樣是錯的。
好比參加一場雕花大賽，伱一開始選擇一坨大便，你就算雕出花來，也改變不了那坨大便一文不值的事實。
你初到港島遇到袁何平，拍了一部《功夫小子闖情關》。你的起點很高，這部電影讓你嶄露頭角了。
可是你得認清形勢啊，你拍《功夫小子》的時候港島電影已經斷了一隻臂膀。
那時候台省開始引進西方的大片，制作更精良的西方大片對港島電影造成毀滅性的沖擊。
台省更傾向于購買西方的電影。不過當時港島還有深耕已久東南亞市場，能勉強苟延殘喘。
偏偏97年金融危機爆發了，讓整個東南亞經濟大蕭條，港片連東南亞市場都失去了。
前後短短幾年時間，港島從每年産出七八百部電影下降到七八十部，僅剩巅峰期的十分之一。”
李俞給吳景分析了一下他到港島前後的環境變化，之後又道。
“你自己都說了那邊的人瞧不起内地人，隻要能不用内地人，他們絕對不會用内地人。
電影的産量已經下降到巅峰期的十倍了，這點肉連人家港島的藝人都不夠分。
你還要頭鐵，到歧視内地人的跟圈子跟人家搶本土藝人都不夠吃的肉，你不過氣誰過氣？”
李俞的評價非常犀利尖銳。
他說的都是客觀事實。
吳景早年從小有名氣到過氣涼涼真怨不得别人，最大的鍋還真就是他自己的。
他的操作和49年入果軍沒什麽兩樣。
如果他夠聰明的話，同時在内地發展和港島兩個方向發展，說不定他早就紅起來了。
吳景聽了李俞的分析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在大腦裏認真琢磨李俞的話，發現真的跟李俞說的一樣。
他一門心思在港島發展那些年内卷真的非常嚴重，他一個内地藝人往往需要比港島藝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拿到角色，而且是陪襯的配角。
他想在港島當第二個李連結，可惜在他那個時候，港島電影連自己的藝人都捧不出來了，何況捧第二個李連結。
實話總是這麽傷人，吳景搖頭笑了笑，笑容非常苦，像是在嘲笑當年那個愚蠢的自己。
“好像還真是我自己的問題，當時内地電影一片荒涼，拍電影能靠市場賺錢的導演隻有馮曉剛一個。
我想學我的師兄，不是太瞧得上内地這邊的電視劇，所以……”
吳景一邊說一邊歎氣。
終究是犯了年少輕狂，心氣太高的毛病。
李俞聽着吳景的話輕微點了下頭，聽了這話，他有些理解吳景當年爲什麽頭鐵了。
看着自己的師兄李連結在港島電影界大放異彩，靠着一身功夫都打到好萊塢了。
他是李連結的師弟，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産生一種他行我也行的心理很正常。
并且袁何平給他畫過餅，說要把他打造成第二個李連結，讓年輕氣盛的他覺得自己更行了。
“景哥，你不用太苦惱，人都會犯錯誤的。能夠看清未來走向的人終究是少數。
就比如你剛才提到的港圈，港圈的大佬們不會想到他們大力培養的陳攝影會憑借寫實風的攝影技術把幾乎一代港島藝人給毀了。”
李俞拍了拍吳景的肩膀，安慰他說。
這話的安慰效果極強，吳景的心情由悲轉喜。
特别是李俞提到的陳攝影寫實風拍攝技術，讓他笑的眼淚差點流出來。
如果不是人多，他都想問問李俞陳老師的攝影風格有多寫實了。
他個人倒不是很好奇，他是幫朋友問的。
“還有，如果你沒有十幾年的過氣經曆，你不一定能摸索出把傳統功夫片和軍旅片結合在一起的路子。
你沒過氣的話，你同樣拿不出破釜沉舟當導演搏一把的勇氣。”
李俞很認真的點評道。
吳景早年過氣是自己作出來的沒錯。
可是他現在的成功和當年的作有密不可分的因果關系。
這可能就是古語裏說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吳景不禁贊歎：“李導，你這話說的都有幾分哲理了。
你剛才說人犯錯誤很正常，可是我好像沒看過你犯錯誤。”
這個問題不僅吳景好奇，也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是啊，爲什麽李俞沒犯過大的錯誤？走的每一步都那麽精确穩健。
“你不要跟我比，我有外挂。
我說我想當導演拍電視，我爸立馬給我打幾百萬，還問我錢夠不夠，不夠再給我打。
我說我想拍電影，甜甜說三五個億虧得起。”
李俞非常凡爾賽的道。
他既正面回答了吳景的問題，又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他真的說實話了，他真的有外挂，隻是吳景和在座的每一位都不會相信。
李俞巧妙轉移話題的頂級凡爾賽又讓他們羨慕嫉妒恨。
焯！他真的有外挂，有錢的爹和大名鼎鼎的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