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修文躺在床上。
那句玩笑話，不斷在他腦中回想。
許修文又想起了一些剛才飯桌上的細節。
剛才顧姨好像沒吃幾口，那些油膩的硬菜，她完全沒碰，就吃了幾筷子的清淡菜。
而且顧姨的臉蛋好像比之前圓潤了幾分。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
顧姨該不會真的懷孕了吧？
這個念頭一起，許修文就有些躺不住了。
他坐在床上，掏出手機想給顧姨打個電話，又覺得打電話不好，想發短信，又覺得短信也不好。
猶豫間，電話短信一個都沒打出去。
傍晚。
江若魚家中。
顧盼娣端着一碗剛剛盛好的山藥排骨湯上桌。
此時桌上已經有三個賣相極好的家常菜。
江若魚坐在飯桌旁，稱贊道：“媽，好香啊，我在學校就想吃你熬的排骨湯。”
顧盼娣溫柔的笑了，“那你就多吃點。”
江若魚連連點頭。
顧盼娣将大碗放在隔熱餐墊上，說道：“叫你爸出來吃飯吧。”
說完，轉身進了廚房。
“好。”
江若魚起身來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江騰沉穩的聲音，“怎麽了？”
江若魚笑着說，“爸，晚飯做好了，出來吃飯了。”
她聲音輕靈，聽着就讓人感到歡快。
“好，馬上就來。”江騰應了一聲。
江若魚回到餐桌旁。
顧盼娣已經端着兩碗米飯回來。
江騰此時也開門從書房走出，朝着餐桌旁走來。
顧盼娣默默地将筷子遞過去，卻又突然收住手，問道：“洗過手了嗎？”
江騰聲音平淡道：“沒事。”
說着便要去拿筷子。
顧盼娣見狀也沒說什麽。
不過眼角微微下拉，似乎有點高興。
江若魚則突然嗔道：“爸，伱怎麽這麽不講衛生啊，吃飯都不洗手，你趕快去洗手啦。”
江騰的動作瞬間停住。
他居高臨下看向江若魚，一點沒有不高興，一臉寵溺的笑容，“好好好，我聽寶貝女兒的。”
顧盼娣看到這一幕，眼裏泛過一絲笑意。
江騰洗完手，回到餐桌旁坐下。
顧盼娣将筷子遞過去。
一家三口開始吃晚飯。
江騰突然道：“小許這孩子很低調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以前沒看出來他這麽有出息。”
江若魚立刻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顧盼娣臉色平靜的看着面前的菜肴。
江騰解釋道：“我聽說小許好像要收購陽子空調廠了。”
江若魚一聽，好奇的問，“爸，你聽誰的？修文哥哥要收購空調廠嗎？是我知道的那個陽子嗎？”
江騰笑着問，“還能有第二個陽子空調廠嗎？”
頓了一下。
“空調廠廠長卷款跑路了，單位一直想找人接手，小許之前收購光明酒廠，後來辦的不錯，所以有些領導想讓他接手空調廠，希望他能夠讓空調廠也起死回生。”
江若魚聞言，睜大眼睛，有些驚訝，又有些自豪。
“那修文哥哥會接手嗎？”
江騰點頭，“不知道。”
江若魚聞言，笑道：“那我等下去找修文哥哥，問他是不是要收購空調廠。”
江騰搖頭道：“這涉及到商業機密，你去問他不是讓他爲難嗎？他是告訴你還是不告訴你？”
“我又不會說出去，不過修文哥哥真厲害。”
“這小子确實厲害，連我都看走了眼。”
“好了，不要說外人了。”
顧盼娣突然出聲打斷了父女倆的交談。
父女倆便停止了讨論許修文。
江騰見江若魚在喝湯，便拿起碗中的湯匙，舀了一塊排骨，對江若魚道：“你别光顧着喝湯，吃點排骨補一補，你上學都瘦了。”
說着，将排骨弄到了江若魚碗裏。
随後江若魚說起了她大學這一個月的軍訓有多苦。
江騰順着她的話，問了很多軍訓中的問題。
江若魚乖巧回答。
顧盼娣有時也問兩句，但整體上話不多。
主要是父女倆在說話。
這時，江若魚見顧盼娣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怎麽吃，便問道：“媽，你怎麽不吃啊？你沒有胃口嗎？”
江騰立刻投來目光。
那目光中好像有疑惑。
顧盼娣平靜道：“我沒什麽胃口。”
江若魚聞言，便拿起湯勺舀了一勺湯，倒進顧盼娣碗裏。
“媽，那你多喝點湯。”
顧盼娣體會着女兒的關心，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她端起碗，正準備喝湯，突然臉色一白。
她立刻放下碗，從座椅上站起來，沖到衛生間，對着洗手台一陣嘔吐。
父女倆對視一眼。
江若魚關心道：“媽，你怎麽了？”
“我沒事……你們先吃吧。”
衛生間裏傳來顧盼娣斷斷續續的聲音以及嘔吐聲。
江騰聞言，放下碗筷，站起來，走到了衛生間。
顧盼娣趴在洗手台上，雙手搭在洗手台上，頭埋在洗手台中，不斷做出嘔吐的動作，不過她本來就沒吃什麽東西，所以隻嘔了一點口水。
江騰沒有上前拍打顧盼娣的後背。
他站在原地，看着顧盼娣問，“你今天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吐了？受涼了？”
顧盼娣用水漱了漱口，将水吐掉，擡頭看着前方鏡子中的江騰道：“可能是受涼了吧。”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受涼還不是你中午衣服穿少了？我本來就想說你的，你看你今天去吃席穿的那身衣服，裙子這麽短，大腿都露在外面，你要知道你是婦女了，不是年輕女孩，你穿這麽少能不受涼嗎？”
顧盼娣沒說話。
江騰又道：“你這身衣服什麽時候買的？我之前怎麽沒看你穿過？”
顧盼娣低下頭道：“之前出去旅遊的時候買的。”
聽到旅遊二字，江騰的氣勢頓時消了幾分。
顧盼娣之所以出去旅遊，是因爲他出軌，還提出要離婚。
顧盼娣心情不好才出去旅遊。
江騰也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錯誤。
他聲音緩和了下來，“用不用我去買點藥？”
顧盼娣聲音有點冷，“算了，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吃飯吧。”
“你确定不用買藥？”
“确定。”
江騰也覺得受涼而已，也不算生病。
要知道他生病了都不吃藥的，就愛硬抗過去。
于是便轉身出了衛生間，回到客廳繼續吃飯。
江騰回去吃飯了。
江若魚則走了過來。
她關心的問道：“媽，你真的沒事吧？”
顧盼娣搖搖頭，“沒事。你去吃飯吧。”
聲音溫柔了不少。
江若魚道：“等下吃完了，我給你煮姜湯，喝了就沒事了。”
“不用了，我沒事了。”
這件事便這樣過去了。
吃完晚飯後，江騰将筷子放下，擦了擦嘴，然後坐到沙發上，看起了新聞。
江騰很關心國家大事，隻要有時間，基本上每天都看新聞聯播。
顧盼娣收拾餐具，來到廚房，準備洗碗洗盤子。
江若魚也跟着進來了。
她主動道：“媽，你不舒服，還是我來洗碗吧。”
顧盼娣轉頭看了一眼江若魚，笑着道：“我來吧，洗潔精傷手，你的手那麽嫩，等你以後結婚了再讓你洗。”
從母親口中聽到結婚二字，江若魚有些害羞。
而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許修文。
加上中午剛剛參加了别人的婚禮。
她不由産生了一些聯想。
許修文穿着西服。
她穿着婚紗。
許修文笑着朝自己和父親走來，然後從父親手裏将自己的手接過去。
她隻是想一想，心裏卻像吃了饧蜜一樣甜。
江若魚忍着羞意道：“媽，我結婚還有好久呢。”
顧盼娣打開水龍頭，然後将洗潔精倒在碗碟上。
她一邊洗碗一邊道：“是啊，還有很久，等你結婚，我們也老了。”
江若魚搖頭道，“媽，你才不會老呢。今天參加婚禮，我們那桌人，就你、張姨和甯姨最年輕了。其他阿姨們，有的比你們年紀還小，但看着比你們老多了。”
顧盼娣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江若魚還以爲顧盼娣不信，繼續道，“真的，媽，你看上去特别年輕，我們倆在一起，人家看見了，還以爲你是我姐姐呢。”
“說的什麽渾話，我是你媽，怎麽做你姐姐！”
“嘻嘻，我就是誇你年輕嘛。媽，你今天穿的那條裙子真好看，你穿上顯得更年輕了。”
晚上。
江若魚家卧室裏。
此時房間的燈亮着。
顧盼娣穿着睡裙，靠在床頭看着卧室裏的小電視。
這時。
房間的門把手突然自己轉動起來。
緊接着門打開了，江騰站在門外。
顧盼娣看見江騰，下意識拿起旁邊的被子，将身體蓋住了。
她皺眉看着江騰問道，“你怎麽來了？”
江騰走進卧室。
他手裏拿着一個枕頭，說道：“我晚上在這裏睡。”
顧盼娣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我不同意。”
“你憑什麽不同意，我是你老公，有老婆讓老公天天打地鋪的嗎？”
江騰說完，見顧盼娣不說話，以爲她同意了。
他笑了一下，然後走到床邊，便打算掀開被子鑽進來。
顧盼娣抓着被子不松手。
“放手啊。”
顧盼娣道：“你别上來。”
江騰用力掀被子。
但顧盼娣也很用力不讓他掀。
江騰如果發力，當然能掀開，但他沒想要發力。
他突然将枕頭扔到了另一邊，然後快步繞到了床的另一側，從那邊上了床。
江騰一邊掀被子，進被窩，一邊得意的笑着道，“老婆，我們好久沒有做了吧，你今天中午那身挺好看的，看得我心癢癢的，我們來做吧。”
然而江騰剛剛鑽進被窩，顧盼娣突然掀開被子下床了。
她站在床邊，對江騰的話置之不理，冷冷的道：“不行，你要睡這裏，我就去書房睡。”
江騰臉色一下冷了下來，“顧盼娣，你鬧夠了沒有？你難道打算一輩子都和我分床睡？”
“我鬧？”顧盼娣的臉色也不好看。
“你不是鬧，爲什麽非要分床睡?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就算過去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是已經真誠的道過歉了嗎？你還抓着不放多久？”
顧盼娣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她冷聲道：“我不想和你吵，你要是在這睡，我就出去。”
她說着拿起枕頭，準備離開卧室。
江騰看見她的态度，臉色也很難看。
就在顧盼娣即将走出卧室時。
江騰歎了口氣道：“算了，你繼續在這睡吧，我繼續打地鋪。”
顧盼娣聞言站住。
江騰拿起枕頭下床，然後朝門口走去。
江騰走到門後，轉頭道：“盼娣，夫妻吵架，床頭吵床位和，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點。”
說完，江騰便轉身離開了。
顧盼娣看着關上的卧室房門，眼神變換着。
之前顧盼娣回家，算是原諒了江騰。
夫妻倆和好了。
她雖然原諒了江騰出軌的事。
但是一想到江騰和别的女人上床，她就發自内心的不想跟他睡一張床。
所以，自從她回家後，她們就沒有睡在一張床上過了。
顧盼娣不由想起了江騰剛才的話。
她和江騰确實很久沒做過了。
具體多久，她記不清了。
但應該有好幾年，江騰都沒有碰過她了。
她又想起了剛才在衛生間裏，江騰責怪她穿的太少。
其實江騰不是怪她穿的少，而是她穿的裙子太短了，大腿都露在外面，他覺得她這麽大年紀了，還像小姑娘一樣穿，給他丢人了。
以前。
顧盼娣覺得江騰雖然賺的錢少點，但很信任她，願意讓她管錢，家裏的小事也幾乎都聽她的。
雖然工作很忙，經常顧不上家裏，但工作認真負責，是一個好男人。
可是自從知道他出軌後。
他在顧盼娣心中的形象便一日不如一日。
今晚江騰的話，更是讓她覺得他很虛僞。
電視機依舊開着。
電視劇裏的角色依舊說着台詞。
顧盼娣的心思卻不在電視劇上了。
她先是轉頭看了一眼衣櫃最下面的櫃子，然後低頭看了看肚子，輕輕撫摸了一下，臉上出現擔心的神情。
半夜。
江家的卧室。
顧盼娣突然摸黑下了床。
她拿着手機，走到衣櫃前蹲下。
最下層的櫃子被一點點抽開。
裏面放着一些衣物。
顧盼娣将上面的衣物拿開，下面是一個黑色塑料袋。
她小心翼翼的将袋中的物品拿出來，然後起身往卧室外面走去。
她沒有開燈，隻是借着手機熒幕發出的微弱的亮光分辨方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