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池玄承更加肯定了眼前這個局是早已設好、隻等他來跳的,且連北遼宏纓侯都知情……他再次轉眸望向抱胸凝視着他的紅衣少女。
殷羅面無表情地微挑眉眼,渾然不在意徵仁世子投射而來的飽含敵意的兩道目光。
氣氛冷凝如結冰,宴中有成隊的舞女翩然上台,同時聽閑樓大掌櫃開嗓向上招呼:“半盞茶後吉時到——特請陛下臨場主持國宴!中秋之夜團團圓圓,龍佑大梁昌盛長興——”
他話音落,池玄承甩了甩袖子,最後深深地望了面前四人一眼,似乎是想記住他們四人的面貌,好方便以後尋仇有主。“華英衛,随本世子離開!”他轉身的動作潇灑利落,腳下大踏步毫不留戀,仿若剛才在此被驅逐的人不是他。
玉如意跳出來,笑着揮手,像是送走了一尊瘟神般樂呵:“冒牌貨,慢走不送。”
池玄承聞言攥緊雙拳,但卻沒有回頭。
天殺的!若不是怕稍後崇文帝下樓望見如此離譜的場景,再拿出帝王那一套傳信南夏王庭細查此事,他才不會走的這麽幹脆!要知道,有人在大梁境内冒充南夏國的世子,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皇族一貫将身份看得比什麽都重,被假冒好似一種擺到明面的挑釁。所以用腳指頭想,池玄承都能猜想到如果被崇文帝見到他、與那個跟他無論是身形外貌還是聲音神态都一模一樣的黃白衣袍青年同時出現在聽閑樓……
額。
還有,那假冒他的黃白衣袍青年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拿到了他的世子令牌!
想來這一切都跟那紅衣少女、那白衣少年和宏纓侯爺脫不了幹系!他們好像南夏民間那些偷盜團夥,居然在他面前公然排演一出偷梁換柱、李代桃僵的戲碼?
可現下他也是真束手無策,畢竟他以前拿着自己令牌作威作福前總要說一句:“見令牌還不認識本世子?”代表身份的東西到了别人手裏,他也怪不得自己身份被别人借用。
池玄承甚至懷疑那白州百花會賭局都是這幾人提前設下的圈套。說起來還真巧,本來他是奔着蘋都去的,由頭是聽說有關麒麟木丢失的一個大梁本土戲班要在蘋都開戲,他收拾好了行裝帶着華英衛前往,半路卻收到白州百花會要拍賣一尊麒麟的消息。
那空空無影的戲班子跟實打實的拍賣相比較下,池玄承果斷選擇了去湊湊後者的熱鬧。但到了白州百花會,入會得先參加一個賭局,他就是在這入會前的賭局裏輸的精光,連令牌都搭了進去。就連他來上京的路費也是靠的華英衛接濟,在南夏時可從來沒有這麽丢過臉!
而且,宏纓侯方才的做法讓他很不明白,縱然萬若檀與池臨靜交好,也不至于那麽維護、支持紅衣吧?宏纓侯在聽他說要誅滅紅衣九族的憤怒神态根本不是裝的,裝也不可能裝的那麽像……加上他對紅衣的親昵稱呼,都讓池玄承産生了一種錯覺——
宏纓侯似乎很是喜愛那紅衣少女。
如此事情便有些複雜了,他想進大梁國宴确實沒安好心。原先聽說北遼新帝向崇文帝遞出和親書表的時候,他還想看熱鬧,看那位倒黴至極的明四公主被派去北遼和親後會變成什麽模樣,卻不料崇文帝壓根沒理北遼新帝的話茬,竟把明四公主許給了一名江湖人士。
不久前還對天下放出話,要在這無比隆重的大梁月圓國宴中公開爲明四公主和那名江湖人頒下賜婚聖旨。
他今日是本着挑撥一下北遼與大梁關系的想法,打算入宴壞一壞衆人的興緻。畢竟北遼新帝的性格古怪陰毒,在得知崇文帝把明四公主許給他人時定然很是不爽,他隻需要随便煽風點火兩句,沒準兒就能把喜慶的宴會折騰的不成樣子。
難道是崇文帝猜到他來意,所以特地找了江湖門派守衛?可這也說不通啊,方才出面的可不光有大梁江湖人,還有桀骜不馴的北遼宏纓侯爺呢!
萬若檀爲人乖張犀利,在北遼都敢無視新帝号令,在大梁幹嘛要幫崇文帝攔截他這南夏的世子呢?他是有把柄在崇文帝手上嗎?萬若檀會是在乎把柄的人嗎?他剛才幫着紅衣少女說話那叫一個幹脆的快樂,池玄承都能通過他眼神看出他了樂在其中……
池玄承找不到任何能夠合理解釋方才發生的那場景的緣由。
華英衛中的一人替他掀開馬車珠簾,他彎身上去,吩咐着:“把你們剩下的弟兄給本世子召回來,好好查查今日的事。本世子要清楚知道紅衣女子、白衣小子、還有假扮本世子的那家夥的全部信息,查的時候多關注一下紅衣與宏纓侯究竟有什麽關系,等本世子誅她九族也好有個切入口!”
“您還真要誅紅衣九族?她是大梁江湖人!”另一人有些吃驚。
池玄承穩坐馬車内,聲音卻帶着因憋氣所緻的顫抖:“本世子活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管她是哪國江湖人呢?江湖上不是常見抄家滅門之事?本世子不介意讓這紅衣也體驗一下!隻管去給本世子查,若查不出、或查不明白,本世子誅滅你們九族!”
此話一出,兩名華英衛皆鞠躬應答:“屬下明白!”
池玄承冷哼一聲,閉口不再言語,想要假裝冷靜,但那起伏的胸膛出賣了他的情緒。
真是氣煞他也!
聽閑樓,五層,遮鳳閣。
池臨靜輕輕在棋盤上落下最後一子,縱觀整個棋盤,他手持白子已将谷上花的黑子通吃。
“真不懂,爲什麽每次下棋你都赢我,卻還讓我陪你下?浪費時間。”谷上花雖這麽說,但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來她在乎這盤棋的輸赢,或許,她從來沒想跟池臨靜論出高下。
她邊說着邊起了身,暗紫色衣角滑過棋盤一角,“我要走了。”
池臨靜沒有擡眼,他纖細長指捏起白子,自顧自地收攏着殘局,動作柔和的把黑白二子放進棋碗,隻回了一句:“這盤棋,是建立在南夏時局之上。你輸了,便證明現在還不是殺徵仁的最佳時機。他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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