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沒聽到有關的消息啊,您來蘋都也是參加武林劍會?”
“您還會用劍呢?”
“……”
見自己變成了場内的焦點,被那些江湖人圍觀,殷羅尴尬中帶着些輕微不耐煩地蹙眉,強迫自己面上保持平和微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徑直拿過那木輪留聲抱在自己懷裏,緊接着眼神示意池臨靜帶上昏迷的聶人犀離開。
她急切的逃離嘈雜人員,擡步踏過那戲台,卻在踩到某處時頓了一下,這腳下的聲響有些古怪,像是木闆松動了。
“怎麽了?”池臨靜拖着聶人犀與她并肩,發問。
停在原地的殷羅側眸看他,眼中有清明閃爍,隻說:“也許,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自從萬若檀說出要明之渡差人将試劍客棧炸了的那句話後,明之渡的話明顯變少了。他可能覺得自己需要重新對眼前這位宏纓侯爺下定義,畢竟這世界上是沒有幾個正常人的,面前這行徑奇異言語犀利且時不時發瘋的紫袍青年沒準兒就不在正常人的行列之内。又或許他認爲萬若檀這個人實在是很離譜,怕自己多話又惹得萬若檀如昨晚那樣暴怒。
暴怒之上再暴怒,沒準兒這試劍客棧還沒被炸,明之渡已經被他炸了……
萬若檀見明之渡不說話,皺眉又重複問:“這蚍蜉班真不是你找來的人?”
明之渡回過神,下意識的轉動拇指上的扳指,“不是。本王與這蚍蜉班沒有任何交集,侯爺莫忘了,大梁麒麟木丢失的那一日這蚍蜉班在上京唱戲了。可本王當時身在東海,對這一無所知,事後再尋,便一至如今了。”
萬若檀明顯沒有盡信他的話,紫袍青年眉頭微聳,随口說出來的話也像是在怼人:“王爺就算已經尋到了麒麟木也不會跟本侯說啊,這解釋壓根不成立。”
“侯爺怎麽又說笑呢?麒麟木可是大梁至寶,若它已經在本王手中,本王何故如今依舊按兵不動哪?”駕辇中的明之渡垂眼,眸底深沉暈開,“本王謀劃十載有餘,隻等尋得麒麟木,添一陣從東海刮到上京的風,而本王,自會乘風而去,扶搖九萬裏。”
萬若檀并不真誠的拍了兩下巴掌,随口捧了句:“确有雄心壯志哈。”他邊說着邊回靠那木欄杆,抱胸正對着那金輿駕辇,仍是懶洋洋的姿态,但神色中卻多了些倨傲,“不過本侯并不相信,那麒麟木能決定任何東西。總也是死物一個,若是當真如同你們大梁傳聞中所說的,得麒麟木者就是天選的帝王,能守護住麒麟木的便理應是皇族,那麒麟木都丢了這麽久了,上京城高座上的那位九五之尊怎麽還沒倒台?”
他說到這,豎起右手食指在半空扭動兩下,“王爺可别将這歸功于您的按兵不動,本侯隻是就事論事。要真有傳聞這麽邪乎,現在麒麟木在誰手裏,誰早就當上皇帝了。”
明之渡哈哈一笑,并不在意萬若檀這帶着諷刺的否認,他笑完隻淡聲回道:“宏纓侯話也有理,這麒麟木的确不能決定什麽,可麒麟木裏面的東西卻能,”他頓了頓,帶着懸念般揚起尾音,接上那話頭:“決定一個人是生是死。”
“對于高位上的人來說,性命彌足珍貴,世上僅有一粒的還生丹,宏纓侯可曾聽過?”
萬若檀眯眼,仰頭垂眸望那駕辇,透過那暗色的紗幔在瞳孔中勾勒出淵缙王的身形。
“還生丹?傳說中号稱能解萬毒、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在麒麟木裏?”
“是啊。據說當年上天鑒的老監國帶着這麒麟木足踏四方,吸收各地龍氣,幾經煉化才做出那一粒還生丹,封存在木麒麟的心口。故此,麒麟木才獲得了大梁至寶的稱号,隻是這消息鮮有人知罷了。旁人多數都認爲那小小的一塊金絲木能代表大梁皇權,确實可笑了些。”
“王爺你有病?”萬若檀不顧及自己的言辭會不會再次給明之渡帶來心理沖擊。
索性,明之渡一貫善于隐忍且理解能力高超細膩,他很快明白萬若檀想表達什麽意思,輕咳一聲便解釋着:“本王身體還算硬朗,畢竟還未得償所願,也舍不得身死。但再硬朗的人也抵不過哪一日天神降厄,先将那還生丹握在自己手裏,豈不是一下子少了很多麻煩?更何況,這世上所有極好的東西,本王是天生就該分一杯羹,逐鹿何嘗不是樂趣?”
萬若檀輕哼一聲,卻又聽見明之渡道:“侯爺最看重的那人,最近可是害了疾病?本王在北遼的探子送回消息,說她身體好似雪覆紅梅,難見春日了。怎麽?侯爺對這還生丹也有興趣?如果侯爺有興趣,不如跟本王聯手找着這麒麟木,屆時還生丹你我平分,各取半粒。”
眼前蘋都漸漸入秋,夏日帶來的炎熱火氣已經減半,從東面吹過來的海風送來清涼,卻吹不走那老蟬悲鳴。
即便萬若檀身在客棧四層,但仍有急切而嘶啞的蟬鳴聲從客棧後院的樹林裏飄進耳裏,忽遠忽近隐隐約約。
空氣中彌漫着大婆娑葉的清香,他深吸幾口氣,煩躁的心出奇的靜了下來,良久後才出聲發問:“這還生丹,真有傳聞裏的那樣神奇?能活死人、肉白骨?”
明之渡見靠在木欄前的紫袍青年面上的桀骜一點一點褪去,那雙原本戲谑的鳳眼中此刻滿是認真,連一貫斜笑那一側嘴角也垂下來,明顯是真動了心思。
他倒也不再打太極,直回着:“上天鑒煉出來的丹藥,都有奇妙之處,即便傳聞中有誇張成分,卻不會誇張太多,即便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卻一定能做吊命之用。”
然而萬若檀的正經神情并沒有持續多久,聽完明之渡這番話,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嘴角自然而然勾起,如看好戲一般道:“有意思。那就按王爺說的,若我們尋到麒麟木,還生丹得分本侯一半,”他随和地摸了摸紫金獅子的毛發,調笑着又說:“沒準兒喂給本侯這寶貝兒吃了,它能再活個二三十年。至于其他的,就按昨夜你說的辦吧,本侯沒意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