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臨靜正有條不紊的組織着白绮山莊的弟子們搬運煤礦,他們先卸下一車,然後搬上提前準備好運往梧州守軍總管府的車上運走,往來反複,這已經是第五車了。
他神色淡淡打量着面前這些押煤的車,還差四車,将這最後四車運完,這批煤就算是保住了,殷羅肯定會覺得開心的,她是那樣深沉的愛着大梁。
不對!
他一瞬皺了眉,殷羅怎麽還沒來?
她不是去給那四個匪徒放迷煙了嗎?
按理說,用不了這麽長時間啊,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正想到這,後院原本緊閉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他循聲看去,隻見那橫刀壯漢與另一名不甚起眼、但看起來武功頗高的人沖了進來,他們兩人在看清院内景象的瞬間面目猙獰,恐慌與氣憤同時出現在兩人神色裏,橫刀壯漢一揮手,另一人就點頭跑向院内,去搬救兵了。
池臨靜指尖微動,夾竹劍破空乍現,他一繞手,夾竹便擋在他身前,他平靜的看着橫刀大漢拔了刀,朝他走過來,面上絲毫不懼。
又是一戰。
面前這人實力定然不弱,他一步一個腳印,力氣應當也大得很,那橫刀更是寬大不似凡品,像是殺虎狼用的獵刀,池臨靜眯了眯眼,這人的路數委實不算罕見,但那時候見他們剛進客棧時,其餘三人對他恭敬有加的樣子,想來,這人身上定有什麽高于他們的特質。
夾竹微動,散發出水青色的光芒,池臨靜将它握在手中,一繞手,冗長的劍氣劃破天際,在後院中揚起些沙塵,旋轉着迷人眼睛。
白绮山莊中的弟子們不禁朝他看過來,青袍公子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手中的劍卻殺意很重,不,那似乎不是殺意,那更像是生殺予奪的選擇,他賦予了他的劍,選擇的機會。
那劍周遭真氣彌漫,仿佛有了靈氣般護着主人。
橫刀壯漢見此場景不禁也微微皺眉,眸子緊緊盯着他手中那一柄華麗旖旎的長劍。
刀出鞘,夾雜着血腥氣味朝池臨靜刺來,那寬大的刀尖連刃都厚重,仿佛自半空高高劈下便能将人砍成兩半,池臨靜擡手去接,卻輕松的擋住了他的攻擊,橫刀壯漢眉頭微皺面露不解,緊接着更加淩厲的出招。
而殷羅這邊。
她已與面上刺青的那個死囚男對了不下七八招,卻怎麽也找不見此人武學上的破綻,他好似一直在防守,卻能逼得殷羅節節後退。她擡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絲,挽手運氣,心裏卻擔心着,橫刀壯漢與另外那人方才趁她與面前人纏鬥時離開了,應當是去後院查探運煤的貨車,也不知道池臨靜能不能應付得了那兩人。
她仰頭透過廳中江湖驿站的正門看向外面,天色已黑透了,現下是什麽時辰?也不知後院中又是什麽情況,一個念頭忽然自她腦中浮現,她側眸看向距離她不遠處的偏門。此處,應當能直通後院,不如她引這死囚男同到後院,屆時,也好幫襯池臨靜與運貨弟子們。
想到這,她反手收針,望了死囚男子一眼,像是逃遁般進了偏門。
死囚男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上京城,皇宮,宿龍殿。
崇文帝熬夜批改着近日裏滿朝文武呈遞上來的奏章,大梁境内的瑣事愈發繁多了。這陣子從各州縣城池内傳來的消息都比平日要多.
直覺告訴他,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與東海那人脫不了關系。梅承庭派暗衛來說,靈州城的煤礦已被那人挖空帶走,連帶着城内的武官周安嶽也離奇暴斃,至今還沒查明是何人所爲,周家女眷不知所蹤,失蹤多日的明梵岚竟是被困在了五牙山中的石牢裏,暴民之亂乃是假的……
他明赫在位十幾年,見過多少離譜政事,卻沒有見過這麽多離譜的事疊在一起發生的!
那明之渡就是個禍根!他壓根不管這大梁民生,從小到大,崇文帝聽過無數人誇贊明之渡是多麽的聰明能幹、多麽的伶俐細緻,他便不信這明之渡不知道,靈州的煤礦對于大梁境内的子民百姓有多重要!他竟然真的就敢偷偷謀劃出這一切将這些全部挖走??
他将大梁的百姓置于何地?!
崇文帝深呼吸,試圖壓抑住自己的怒氣,他蘸墨提筆都比往常慢了半分,因停頓散落的墨汁掉落在宣紙上,暈開個花形痕迹,他皺了皺眉,看着手底下剛展開的這一封奏折發愁。
此封奏折是鎮遠将軍呈上來的,近來大梁入了夏,燥熱難忍,但與北遼接壤的海硯山氣候卻更反常,冰雪結的愈發厚了,如同至北極地,入了夜人在營帳外行走,血液幾乎被凍住,國庫裏的銀錢多用來分撥給州縣裏挖渠開道,剩下的餘錢也動不得,軍隊将士們的衣物已難抵禦嚴寒,葉安侯奏折中有言,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守軍瀕死。
崇文帝擡手掐了掐眉心,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君王皇帝,看似無所不能定奪生殺的存在,卻沒人懂坐在這位子上的人都是被衆人推着走的,被滿朝文武、被萬千百姓。
他憂心國運平安,憂心他們的生死存亡,憂心他們所憂心的,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改變這一切。
恰在此時,昌德公公邁着碎步走了進來,崇文帝聞腳步聲朝他看去,又是皺眉:“發生何事了?”
一旁伺候的鴻旸也朝昌德看過去。
“啓禀陛下,蘋都傳來加急密報!熊刺嶺下白河鎮疫病盛行,已死亡近百人哪!蘋都的官員們派了自己身邊的醫師去查病,可就連派去的醫師都死了!那白河再現,鲫魚枉死,鎮上的百姓驚慌失措已四處逃去,可就連逃出來的都死在了半路上,現下坊間都傳是那白河鎮又受到了什麽詛咒啊!此番慘案,與當年那事相似至極,鄭長史請您定奪啊!”
“請朕定奪?定奪什麽?”崇文帝眉頭皺的宛若溝壑,他在昌德公公的注視下反複的深呼吸,卻壓不下去想嘔出一口老血的沖動,陳年咳疾牽扯的他脖頸處僵硬,隐隐有發病的迹象,他控制不住的咳了起來,指着那些沒批完的奏折道:“這裏樁樁件件每一封奏折,哪一件不是要朕定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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