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羅按照他說的話查看完畢道:“茶桌上每一個倒扣的茶杯底部都有薄薄的灰塵,應當是短期内沒人用過,而隻有櫃子第三層第一個空格是幹淨的,其餘幾個表面上也都如同茶杯一樣落了層灰,”她看向池臨靜,又皺了皺眉,“這說明曾經住在這間房中的人在此處停留了不下五日,卻沒有長時間呆在這屋内過。不過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池臨靜動作自然的在床沿上坐下,“方才你我進門的時候,那小二開這扇門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個白色的手帕,他将其撿起之後,我親眼看見手帕上沾了很多的塵土,可這間房前面沒有髒痕,想必是因爲太長時間沒有人進出導緻的落灰,原本這隻是猜想,而後那陣類似于焚燒香柱的味道,一打開門就撲面而來,這說明什麽?說明原本的住客離開之後,這個驿站就再也沒人進來過,不然這味道豈會這般濃烈?”
“這麽說就更不合理了。”殷羅呼出一口氣,伸手指向面前那個不知道焚燒過什麽東西的香爐,“那這裏面燒的是什麽?總不可能是熏香吧?我倒是不知道,有哪種品類的熏香是骨灰味道的。”她一邊說着,一邊帶着深深的懷疑看着池臨靜。
“你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他微微皺起眉頭,殷羅眼裏的懷疑和審視明顯至極,面上表情的意思好像在說:難不成你在南夏燒的就是這種骨灰熏香?
殷羅聞言轉了轉眸子,不明顯的翻了個白眼,卻也沒有再像先前那般望着他。
“可還記得,在靈州城的時候,與你交好的那名芝魚宮弟子曾說那個叫蜂奴的丫頭偷走了邪骨人環?我先前在《奇物志》中有見到過有關這物件的記載。聽說這邪骨人環是用千年前的蘇離皇帝未腐的頭骨與犀角搗碎混進幾種劇毒的草藥樹根經過長期的焚燒炮制煉成,色乳白,半月環形,隻有嬰兒手掌大小,正好能放進這個香爐。又聽說,這蘇離皇族骨有血香,千年前蘇離破國之時,皇帝的屍首隻被草草丢在了亂葬崗,然而卻十年沒有腐爛,還招蜂引蝶圍繞其周,蛇鼠蚊蟲不近其身,路過的術士便将他搬帶回了家裏,以秘術練成邪骨人環,術士卻因爲煉制過程中吸入太多毒氣暴斃,邪骨人環則被埋葬他的人當做廢物随手丢在了鎮上的河裏,引發了一樁叫做‘白河魚死’的慘案。”他壓了壓眉角,看着殷羅微笑問道:“這是發生在大梁境内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一些吧?”
殷羅垂眸,眼裏有些深沉揮之不去,她何止是知道?兩年前她和明梵岚還曾經路過那個鎮子,現在那裏就叫做白河鎮,位于梧州與蘋都之間的熊刺嶺下。至于池臨靜方才所講的這個關于“白河魚死”慘案的傳說,她更是從小就耳熟能詳。
不知道具體多少年以前,所謂的“白河慘案”這個事件發生時,這個鎮子還不叫白河鎮。僅一天一夜,鎮上原來居住的百姓就死了七百多口人,他們慣常飲用的河水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污染了劇毒,混進吃喝裏,不到半日就能沒了性命,且死去人的屍體慘白腫脹,奇怪詭異,這當時在江中地區引起了很大的恐慌,那時候的朝廷派了人來查看,甚至召集武林名醫,卻始終查不出緣由,慢慢的白河鎮上那些百姓都死光了,河裏的魚蝦也飄在了河面上,入目處一片死氣沉沉。
恰在此時,有一名來自八清山的少年聞聲而至,将河底一個半月形的乳白色環狀物升了上來,又告誡百姓們七日内不要再飲用這條河道中的水後就離去了。
奇的便在此處,自從那八清山的弟子把那乳白色環帶走之後,過了七日,這河水果然恢複了澄澈,隻是在這場災難中遭殃的百姓卻再也活不回來了。
外鄉人和原住百姓的親戚朋友遷徙而來,爲了緬懷,他們将這個不知名的小鎮更名叫做白河鎮,一至如今。
回憶戛然而止,殷羅擡眼看向池臨靜,心下已經了然他引出這話頭的意思。
“我這就傳信給泗子亓,讓他盡快來此追捕蜂奴。”她說着便要吹響召喚敬竹雲鷹的哨子。
“等等。”池臨靜擡手制止她,“那家夥騎着綠蛟,何等張揚,若是來了梧州這樣繁華的地界,豈不擾亂民生秩序?更何況我們現在還不能确定這香爐裏是否曾經存放焚燒過邪骨人環,你也知道那邪物有劇毒,燃燒之後放出來的毒煙定然也能使人緻命,但我們都在屋子裏呆了這麽久了也沒什麽事,說明還有待考究。你現下給他傳了信,他來了也什麽都做不了啊。”
“不管了,來了再說,我告訴他不讓他帶着阿賀不就得了?”殷羅擺了擺手,眉眼微皺,想了想又道:“敬竹雲鷹傳信到八清山尚且需要半日,泗子亓趕來又要半日,若真等着碰上蜂奴之後才傳消息,就來不及了。”
殷羅話一說完就走到窗戶邊上吹響了哨聲,須臾間,距離梧州城最近的雲鷹便落在了她的窗台上,她扯過書桌上的宣紙,洋洋灑灑倒出來些墨,提筆簡寫着:“梧州驿有異,策馬速到。”寫完她仔細對看完畢放在了雲鷹腳踝處的紅色信扣裏,而後将其放飛。
池臨靜看着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垂了垂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舟車勞頓不免讓人口渴,殷羅望了靠在床邊若有所思的池臨靜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空茶壺推門走了出去,想着去樓下找掌櫃的讨些茶水點心。
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池臨靜擡了頭。
一名身着夜黑色長衫的中年男人不知從何處出現在了他的正前方,他那衣服樣式複雜,上面綴着零星的灰色夾竹桃葉,腰間挂着刻了“夜”字的令牌,是南夏王庭中歸屬于池臨靜的絕殺密探打扮,他面上陰郁,眉間有着積壓很久的愁意,朝着池臨靜抱拳單膝下跪。
“夜二,你是忘了規矩。”池臨靜風輕雲淡的看了面前人一眼,眉頭卻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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