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後山營北二裏内負責看守地牢的哨兵,隻是打了個盹兒的功夫,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名帶着玉面具的青袍公子漫步朝他們走來,兄弟幾人隔着模糊的夜色相視一眼,正要出聲詢問來者何人意欲何爲,卻見青袍公子在他們面前站定,懶洋洋從寬大袖口中掏出來一個令牌。
他手中的令牌銅質雕虎,背面則是篆刻着明氏皇族特制的滾烙印章,與上次衛将軍進入石牢給他們看得那塊别無二緻,正是大梁淵缙王爺手下常持的令牌。
持王令牌,行王之令。
池臨靜将手中的令牌展示在哨兵們的眼前,來回晃了一圈,才漫不經心道:“奉王爺令,入牢提審。”
哨兵們彼此觀望一眼,卻沒有直接确認他的身份,剛不久從十一營傳來了消息,說掌管操練十一營哨兵的崔兵長營帳中進了賊,一名身着紅衣善用金針的女子偷走了五牙山布防圖,與這布防圖一起被拿走的,還有一塊行王令牌。
雖然面前這人體型一看就是男子,但也不排除是那女賊的同夥對不對?
可上次衛将軍從地牢離開之前,确實囑咐他們這幾日要有主子身邊的人來提審牢中雜碎,爲的就是撬開他們的嘴找到逃走的雜碎頭頭。衛将軍還說這群雜碎的存在對于主子來說是很大的威脅,會找一個擅用刑罰逼問犯人的人來提審,到時候讓他們好好伺候不能出差錯……
見哨兵們都不動,也沒有放他進去的意思,池臨靜一皺眉,發問:“都愣着幹什麽?端木丈雲就是這麽教你們的?”
或許是常年當政南夏王庭的緣故,他這個人若是一皺了眉,周身的威壓就會傾瀉而出,面前的哨兵感受到他周身的不耐後又是眼神轉彎交換,兄弟幾個守在這地牢前時日已久,彼此的默契自然也是培養的不錯,他們都從彼此眼中看出同伴們的思量——
這青袍公子自然而然地說出了統領後山營的端木将軍全名,便有一半可信度,畢竟他們都知道,不管是被那女賊偷走的五牙山布防圖還是行王令牌,可都沒有記載任何有關五牙山崗哨将領的名字,尤其是這位端木将軍,他平日裏可是跟在主子身邊的,連哨兵都很少得見……
既然有了一半可信,那不如先讓他進地牢,而後他們兄弟在派人去主營帳找端木将軍或者衛将軍核對一下,主子今日到底有沒有派人來提審!省得面前這公子徹底沒了耐心,再去主子那兒參他們一本,那他們哥幾個可就真沒活路了。
思考過後,帶頭的那哨兵對着池臨靜拱手行禮,而後一招呼身後的弟兄扭動機關,打開了石牢門,“公子請進。”
池臨靜慢悠悠走進牢門,下一秒,帶頭的哨兵就對身邊人使了個眼色,另一名哨兵很快向東北方向跑去報信了。
周遭樹影掠動幾番,不多時,去報信的那哨兵隻覺得脖子刺痛一下,而後莫名其妙沒了力氣,眼睛一閉,直挺挺的倒在了距離後山營一裏的草叢旁。
後山營中的石牢建造的很是精妙,每個石牢都用了石制栅欄隔絕,且每一根栅欄都有嬰兒手臂大小,池臨靜走在通往石牢内部的直道上,左右打量着關押在石牢中的犯人。
他們皆是蓬頭垢面,穿着也破破爛爛的,腳下拴着鐵鏈坐在地上,此時聽到聲響,便仰起脖子看着來人,沾染污穢東西的頭發打了結,遮住他們那無神的眼睛,隻能露出那白烏色的唇來,幹裂過、流過血,生了痂挂在嘴角,裸露脖頸處的疤痕、被硬生生打斷的腿,無一不在昭示着他們在這裏生不如死。
再往深處走走,池臨靜便看見了不久前被關押進來的安泰司的人,他們無一例外的穿着大梁安泰司專屬的枯木色長袍,沒精打采的靠坐在石牢牆壁上,也沒人開口說話,這些護衛身上都有受過酷刑的痕迹,有的甚至被烙鐵燙了臉,如今那些瘆人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往外淌着膿血,引得石牢裏的蛇蟲老鼠聞到血腥味,湊到負傷人的跟前,試探着想啃噬傷口上糜爛的腐肉。
池臨靜撿起一塊碎石子,夾在指尖彈向那即将啃咬護衛的老鼠,石子打中老鼠頭部,竟将老鼠打退三五步遠,那老鼠抽搐了兩下再沒爬起來,死在了牢裏。
安泰司的護衛們聽見聲響擡起了頭,皺眉看着這憑空出現施以援手的青袍公子,常跟在梅承庭身邊的鄭禾撐着受傷的身子站了起來,護在了其他弟兄們前面,警惕且飽含敵意地凝視着面前人。
池臨靜不急不慢走到石牢栅欄前,按照殷羅給他講述的有關安泰司的全部信息,推斷出了眼前這眉下有痣的單眼皮男子身份,他微擡手,“鄭首領不必如此緊張,我今日來呢,是受人之托,救你們的。”
鄭禾滿臉不信,緊皺着眉頭道:“别放狗屁了!我們甯可在這鬼地方困死,也不會告訴你們任何想知道的東西,我們不過一群将死之人,值不得你們耗費這麽多心機算計引誘!”
“就是!我們自從進了這石牢裏,就沒打算活着出去!”
“快滾!”
其他的安泰司護衛也搭話謾罵,嘈雜的聲音落在池臨靜耳朵裏,吵的他心煩,無語的扶額片刻,護衛們該罵的也都罵完了,石牢裏漸漸歸于靜寂,他這才從袖中拿出了殷羅給他的那塊天下僅有三塊的安泰司令牌之一,遞到鄭禾面前,“先看看這是什麽。”
鄭禾遲疑一下,皺眉接過那令牌,一瞬瞪大了眼睛,前後擺弄了數次,他恨不得将令牌上每一處細紋都貼在眼珠子上。良久,他眉頭皺的更深,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青袍公子手中的令牌,确确實實是出自安泰司的,并且比梅司使手中拿的那塊,還多了兩處暗紋,鄭禾在安泰司呆了近二十年,自然也知道,多出來的這兩處暗紋不是造假,而是明氏皇族的麒麟圖騰!
眼前青袍公子手裏拿的這令牌,俨然正是明氏皇族女眷所持有的那塊!
鄭禾将令牌歸還給他,而後跪地抱拳,“見此安泰司令,如親見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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