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若檀下意識摸了摸鼻頭,再擡眼卻看見泉山盜到了他面前,朝他行了一禮。
他很快變臉恢複了常色,問道:“救活了?”
泉山盜點頭應答:“他醒了。屬下也套出了他來意,是爲了患有寒疾的母親。他想打赢大梁江南第一莊,再要求白绮山莊去将他母親帶出北遼,殷羅子同意了他的請求,說是要将他母親送去南夏,屬下估摸着,白绮山莊的人現在應該已經到北遼了。”
“送去……南夏?”萬若檀挑眉,自言自語:“他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您說什麽?”泉山盜沒聽清。
“沒事。有些餓了。”萬若檀一筆帶過。
泉山盜便提議:“此處離屬下師門不遠,不如……您随我回師門用膳?”
萬若檀看了她一眼,思考片刻,搖頭拒絕,“現下整個北遼都在找我,我若去了,怕是得給你們添麻煩。”
泉山盜仍想勸說,卻被萬若檀擡手制止,紫袍公子向西北走去,輕聲道:“再向前走兩千裏,有人早設好了宴席等着我。你留在泉山吧,把那個來自北遼的傻子照顧好,順便盯着點北遼那邊的風向,有什麽要緊的消息,記得給我禀報。”
泉山盜拱手目送他身影,“屬下明白。但是……主子,近日傳來些消息,據說昆山夫人也在找您,您自己一人行事,是不是太過危險了?”
萬若檀腳步未停,面上不置可否道:“無妨,無妨。現下啊,西北設宴的那人,比誰都希望我好好的留在大梁,畢竟他想見我很久了。”
“主子保重。”泉山盜拱手送行。
一人一獅的身影漸漸遠去。
再說池夜他們幾人策馬連夜趕往江南,終于在翌日傍晚回到了白绮山莊。一行人将仍處于昏迷狀态的殷羅安頓在她的金荷院裏後,池夜和玉如意就一同去了青亭小院,留下了明昉與孟清月照看殷羅。
進到青亭小院的屋裏,兩人便看見了面色發白的聶人犀躺在床上,像是具屍體。而一身花衣的聞亭兒拄着額頭坐在他身邊,神色困倦,應當已經守了許久。
“四姐,我們回來了!”玉如意走到聞亭兒身邊,眉頭緊皺,又問着:“這小氣鬼情況怎麽樣了?”
聞亭兒轉眸看向他們,不自覺打了個哈欠,而後起身搖頭道:“很不好,他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你們這一去五日多,我身上帶着的能夠續命的草藥都用完了……昨日晚上,他昏迷着都吐了血,我實在沒辦法,就在他身上放了生蠱,解藥帶回來了嗎?”
池夜颔首,将裝着解藥的小瓶遞給了聞亭兒。
聞亭兒接過,神情明顯放松了些,她也不耽擱,連忙把解藥喂給了聶人犀,又揮手将放在他體内留存生機的蠱取了出來,做好這一切後,她才望着玉如意和池夜皺了皺眉,問道::“三姐和……二哥呢?”她問及孟清月時愣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阿姐在鏡莊裏面爲了保護我們用了透骨金針的禁術,現如今遭到反噬陷入了昏迷……”
不等玉如意說完,聞亭兒就神色一凜,推開擋在身前的玉如意,“怎麽不早說?”
若是按照平日裏,玉如意一定得跟她掰扯掰扯這句“怎麽不早說”,怎麽也得先救回聶人犀吧?但是此時玉如意也顧不上那麽多,他跟在跑去金荷院的聞亭兒身後,還招呼着池夜。
三人又趕到了金荷院。
一進院裏,聞亭兒首先看見的就是坐在台階上面帶愁意的明昉和孟清月,白衣公子和那個身着黃衣的少女還在說着什麽,兩人挨得很近,這般看上去也算是舉止親密了。
聞亭兒心裏揪了一下,腳下一停,深深地望了明昉一眼,又掃向孟清月,卻什麽也沒說,越過兩人直接進到了屋内。
玉如意見狀不自然地咂嘴,明顯有些尴尬,池夜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也猜出了七八分,這聞亭兒看明昉的那一眼帶着很重的敵意,應該是……情敵?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思考這個問題,緊跟着四人前後腳走到了屋内。
殷羅躺在床上,模樣十分不好,聞亭兒緊皺眉頭,号她的脈,結果越号脈神色越凝重。
“四姐?阿姐她怎麽樣?”玉如意着急的問。
池夜也向前走了一步。
“她的心脈……壞了。”
“什麽?”玉如意撲到聞亭兒身前,“心脈壞了?你能治好嗎?”
聞亭兒本就煩躁,玉如意的煩躁令她更煩躁了,她又一把推開他,壓根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她運功,左手掌中綠色真氣浮起,右手掌中紫色真氣浮起,而後她側眸對身後四人說着:“退後些,我試着救她。”這便是有一線生機了。
池夜後退一步,玉如意擔心又不甘心地後退,跟他并肩。
明昉和孟清月也與兩人站在同一條線上,對視一眼,兩人清楚地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擔憂。
聞亭兒左手一繞,右手紫色真氣跳躍到綠色真氣之上,兩股真氣融合時屋内起了風,吹起了她兩鬓的發絲,她一揮手,兩團真氣飛到殷羅身前,緩緩下降進入殷羅心口。
玉如意緊皺眉頭,不敢出聲,他能看出來聞亭兒這是在用聞家秘術重塑殷羅的心脈,不過依照殷羅那突然聳動的眉頭看,這個過程想必是痛極了的。
池夜垂了垂眼,心下湧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似是有口血堵在他心口,讓他胸悶,他重新望向殷羅,卻見昏迷中殷羅緊握雙拳,像在極力克制着疼痛。
孟清月心疼的看着殷羅,他與殷羅自小一起長大,還沒見她這麽痛苦過!
明昉眼圈有些紅,她咬了咬牙,她拿殷羅當最好的朋友,眼下見殷羅的神情,明昉的心竟然整個懸了起來。她在宮中也聽說過關于湘西聞家的事情,都說聞家能活死人肉白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聞亭兒周身真氣騰起,她爲救殷羅動用了所有内力,抽了空子對着玉如意道:“小六,爲我護法!”聞家傳人的内力一旦全部湧出體内,就必然要有人在旁護法,不然聞亭兒即便救了殷羅,也會因爲自身經脈與内力難相融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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