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雨季,下場雨不奇怪,即使可以預見到被雨一沖一泡的黃泥路不僅無法開快車,還有陷坑的危險,後面的路程不會令人太愉快,但是冼耀文并沒有什麽擔憂,反而與雨水分享雪茄,嗅着泥土清新的味道。
榆綠木的枝葉非常茂密,卻招架不住雨大,雨水順着垂落的枝丫滴在雪茄上,冼耀文時不時轉動雪茄,保持雨水隻是濕潤,而不是把雪茄濕透。
相比他的淡定,施夷光卻有一絲焦躁,她不停仰望天空,仿佛在觀察雨勢。
不知道第幾次觀察雨勢後,她蹙眉道:“亞當,我們有麻煩了,這場雨不像是雷陣雨,可能會下好幾天。”
冼耀文仰頭朝天空望去,隻見厚厚的烏雲呈壓頂之勢,可見雲裏有大量的存貨需要傾瀉,視線下移,隻見樹葉隻是被雨水壓着上下晃動,卻沒有明顯的左右擺動,耳旁更是沒有呼嘯聲,地面無風,高空也不會太樂觀,偌大的烏雲想要動起來非強風不可。
他低頭往地面掃視,在隆起、雨水侵蝕不到的高地發現捷蟻排成的一條黃線,隊伍的前面是個頭小小的工蟻,每個頭頂都頂着一個白點,在它們後面跟着個頭比較大的兵蟻,隐隐護衛着中間一群有長出翅膀迹象的捷蟻。
如此奇特的螞蟻行軍讓他臉色微變,工蟻搬食物都是用口器咬着,隻有體積太大的才會一群工蟻擡着走,這麽小心把白點頂在頭上,不消說,白點肯定是蟻卵;兵蟻幹架基本在家門口,很少遠征,更别說翅膀隻會長在繁殖蟻身上,繁殖蟻可是蟻族延續的根本,沒它們以命給蟻後侍寝,哪來的小螞蟻。
這是除了肥頭大耳的蟻後,整個蟻族傾巢而出,而且看隊伍前進的方向是旁邊的高地。
目光順着隊伍一直延伸至隊尾,他找到蟻穴的出口,看一眼蟻穴,再看一眼公路,蟻穴高出公路地面大約1米5。
他附和施夷光,“是的,我們有麻煩了。”
施夷光指了指公路的北方,“再往前四英裏是蘇胡姆鎮,我們最好冒雨趕到那裏,一旦暴發洪水,我們容易餓死在這裏。”
冼耀文再次仰天看一眼,建議道:“我們還是多走幾英裏,到基比鎮再停,蘇胡姆鎮的海拔太低。”
“OK,GoGoGo。”
施夷光手一揮,衆人從樹下跑進雨裏,鑽進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的車廂内,施夷光駕車,冼耀文給發動機打輔助,當發動機不給力時,他要手動操控(真空)雨刮器,同時,他還要兼任蹩腳導航員,上半身探出車廂,提前觀察前面的路況。
雨下了沒一會,黃泥路還沒泡爛,路面雖然軟趴趴的,但不至于陷輪胎,車子依然能跑出不錯的速度,施夷光專心操控方向盤,冼耀文既要看路,還要注意觀察公路兩側,無論是雨水席卷而來的泥石,還是受驚的大型動物,都有可能讓他們萬劫不複。
“32呎,右,石塊。”
“47呎,左,積水,冒泡,疑有坑洞。”
“56呎,左,倒伏枯枝,注意閃避。”
“……”
大雨瓢潑,冼耀文的高呼不斷在雨中炸響,有了他的提醒,施夷光一一避開路上的危險。
一行人被雨淋得夠嗆,但好在有驚無險。
抵達蘇胡姆鎮,尋一避雨處,快速檢查發動機,清除車廂裏的積水,換上幹爽的衣服,買了幾件芭蕉葉雨衣,匆匆忙忙繼續上路。
再往前,地勢開始變高,從高處下流彙聚而成的雨水朝着吉普車侵襲而來,好在水量不算太大,不會影響前行,探頭在外的冼耀文猶如沖浪一般,目光迎着濺起的雨水不斷前沖。
忽然,冼耀文發現前面左邊高地上雨水裹挾着斷樹、泥石流朝着公路席卷而來,他連忙高呼,“80呎,左,泥石流,你有六秒鍾。”
施夷光目光一凜,右腳把油門踩到底。
“5。”
“4。”
“3。”
當冼耀文剛喊完“3”,吉普車唰的一下通過危險區域,他轉頭往後看,跟随的另一輛吉普車也擦着泥石流通過。
“Well Done。”
施夷光拍兩下方向盤當做回應。
一路行駛,當冼耀文的目光中出現建築物,他又觀察了一陣,發現危險路段已經過去,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把上半身收回車廂裏,手往後一伸,雪茄套和打火機就憑空出現在他手裏。
點上一根,剛吸了一口,他嘴裏的雪茄憑空消失。
“朱麗葉,味道不錯……”奪走雪茄的施夷光剛說一句就劇烈咳嗽起來。
冼耀文呵呵一笑,重新點上一根,調侃道:“抽雪茄不酷,不會抽最好别抽。”
施夷光不以爲意,咳完,依然把雪茄别扭地叼在嘴裏。
車子安靜地走了一段距離,她忽然哼唱起皮亞芙的《玫瑰人生》,同樣是氣顫音的唱法,香頌給心靈送來陣陣香氣。
好歌無所謂年代,無論何時都是經典,好歌加上好的演繹會給人一種很好的享受,冼耀文調整好一個舒服的位置靠在靠背上,傾聽雨點伴奏的香頌。
可惜,美好的享受時間有點短,兩分鍾剛出頭,施夷光已經哼完最後一段,一個挑釁的眼神甩給冼耀文,鬥歌的邀約不言而喻。
面對挑釁,冼耀文自然不會認慫,回敬一首納·京·科爾的《Quizas Quizas Quizas》。
等他唱罷,施夷光再次發招,一首伊夫林·奈特的《一隻小鳥告訴我》。
兩人你方唱罷我登場,來來回回,唱了許多經典歌曲,臨近基比鎮時,冼耀文哼了一首多莉·帕頓的《Jolene》。
“莉莉,莉莉,莉莉;我請求你請不要帶走我的女人。莉莉,莉莉,莉莉;請不要因爲伱可以就帶她離去。
你的美貌無與倫比,飄逸的頭發烈鳥一般,皮膚白皙又美,你的微笑如春風輕拂,你的聲音如夏雨輕沐,我自愧不如,莉莉,她在睡夢中談到了你,對此我已無能爲力,當她呼喚你的名字時,我隻能哭泣,莉莉。
我很明白你爲何能輕易地俘虜女人,但你怎麽能輕易拿走我的女人,但你不知道她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麽,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我請求你請不要帶走我的女人……”
随着冼耀文哼唱,施夷光不斷抛給他白眼,臨了,她幽怨地說道:“亞當,我不喜歡女人。”
“嗯哼。”
“歌很好聽,你創作的?”
“不,是我一個美國朋友被她的女朋友搶走了男朋友後創作的,那個女朋友很像你,金色的頭發,溫柔可人。”
“謝謝你誇我漂亮,但我不會搶别人的男朋友。”
“誰知道呢,三姨太。”
“啊哈。”
随着施夷光的笑聲,她一腳刹車,吉普車停在一棟建築的門口,隻見門邊的牆上挂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旅人酒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