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二戰期間,法國的股市隻在淪陷之前經過短暫的停擺,德占後股市立刻複市,且走勢與德國接近,那叫一個一路長綠,特别是斯大林格勒戰役期間,法國股市漲到前無古人,目前來看也是後無來者的最高點。
事實上,在德占初期,法國人對納粹并沒有多少恨意,1940年,當納粹入侵法國時,法國國内已經自我崩潰,法國人對當時生活秩序的不滿達到頂峰。
當時有上千萬法國人在國内到處遊蕩、偷竊搶劫,敗陣的法國士兵反而成了最可怕的打劫者。沒有政府,沒有警察,大家對私有财産毫無尊重。
相比之下,德軍紀律嚴明,行爲得體。當時德國嚴令軍隊不得搶劫,購物必須支付德國馬克,法國商家普遍願意與德國士兵做生意。
社會經濟的混亂讓部分法國人民感到恐懼,他們渴望回到正常秩序,甚至準備好接受束縛、犧牲部分自由,他們覺得納粹的到來代表秩序和穩定,并能爲他們帶來可觀的生意。
在一間冒牌的莎士比亞書店,冼耀文從書架上拿了一本西蒙娜·德·波伏娃的散文集,這是個女人都應該知道,卻應該沒幾個女人知道的女人,女權運動的創始人之一,去年剛剛給女權鬥争在理論上進行論證。
把書翻開快速浏覽,他在一篇散文中看到了看到波伏娃引用的當時社會流行的一句笑話:“英國佬呢?你們最近有看到嗎?”
并在後面一個段落裏誇贊德軍士兵的軍服帥氣,與他們的英姿是絕配;嘲諷英國佬逃得太匆忙,留下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按時間線來說,她應該是在諷刺敦刻爾克大撤退。
1940年,法國投降政府與德國達成協議:德國給予法國一定的經濟自由,企業主可以開公司、發薪水。
德國把高利潤的軍事訂單當成誘餌,法國商人認爲,隻要和納粹合作,不僅可以存活下來,事業還可以蓬勃發展。他們相信,在納粹領導的新歐洲裏,法國經濟将會是重要的組成部分,至少比“第三共和”的混亂要好,畢竟他們也别無選擇。
1941年2月,巴黎股市重新開市,立即大漲,反映了這種樂觀的看法。
雷諾汽車把汽車生産線改爲坦克生産線替德軍生産坦克,有的汽車企業接到德軍的大批卡車訂單,毫無疑問,這些企業的股價都大幅飙升。不過,在此之前,德軍軍官已經通過内幕交易提前買入,一個個賺得盆滿缽溢。
随着軍事工業的繁榮,1941年當年,法國徹底解決失業問題,轉爲勞動力短缺,生産力那叫一個蒸蒸日上。
1942年底,随着德國的節節勝利,法國股市的“名義”市值已經翻了近三倍,在當時法國投資人看來,德國将會最終勝利,或者至少統治歐洲很多年。
德軍入侵蘇聯時,有5萬名法國士兵跟随作戰,且是帶着解放蘇聯人民的崇高情懷去的,他們希望蘇聯不要在錯誤的道路上漸行漸遠,懸崖勒馬,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來。
也正是陷入蘇聯的泥潭,德軍的後勤面臨嚴峻的考驗,柏林的某間會議室裏,肩膀上扛着矢車菊的人們面面相觑,沉默良久,才有人試探性地說道:“要不,咱就不裝了吧?”
“我他媽一個落榜生,裝個蛋,攤牌!”
不裝了,攤牌了,我們是侵略者。
之前,德國對法國的掠奪做得比較隐晦,隻是西門子、克虜伯等德國大公司陸續造訪并研究法國的大公司,将其專利、設備和技術人員“暫時”轉移到更加安全的德國。
并且,許多法國公司上市發行新股,必須以折扣價賣給德國公司以及武裝親衛隊,後者以沒收的法郎或随意設定兌換法郎的高彙率馬克來購買。但法國投資者大鳄并不在意,甚至将納粹持股視爲利好。
現在,光明正大地來了,先是承諾會放回的200萬法國戰俘始終沒有回國,一直留在德國打螺絲,後又征召90萬法國民夫滴幹活,不是去構建大西洋防禦堡壘,就是送進了軍工廠做沒有任何保障的工人。
法國人一瞅,“咦,這怎麽又回到第三共和了?”
由于大批青壯年男性被迫輸出,法國境内無人做活,糧食開始極度短缺,通脹開始飙升,正是股市大漲的時期,德軍把大量糧食運往德國和前線,許多法國人陷入饑荒。
有個人叫安德烈·紀德,法國知名大作家,這是個同性戀都應該知道,卻應該沒幾個同性戀知道的同性戀,提出保護同性戀權益的先驅。
德占初期時,紀德曾表示:如果德國能帶來繁榮,90%的法國人都會接受,75%的法國人還會微笑歡迎。所以,當時法國人合理地問道,“跟德國結盟算通敵還是接受現實?”
沒過幾許風雨,紀德又在一篇紀實文學中寫道:兩千名巴黎人排隊買兔肉,但隻有三百份;其他城市百姓淩晨三點排隊,天亮發現店裏根本無糧可售;一位法官的女兒嫁給盧瓦爾河流域的農夫,隻是爲了他的糧食。
到了1944—1945年,隻有糧食、衣服和戰前生産的酒才是最有購買力的東西,法國經濟幾乎癱瘓。
這段時期對于法國女性來說是悲慘的,她們爲了生存,成爲弱勢群體。德占期間,有20萬名法國兒童的父親是德國人,法國光複後,這些婦女被判“與德國人睡覺罪”,遭遇“血統淨化”,頭頂陰陽頭,腳踩乾坤步,被遊街示衆,被唾棄欺淩,淪爲終身的賤民。
法國光複後,出現一段混亂期,之前和德國勾結的法國叛徒紛紛遭到清算,部分商人因爲通敵叛國遭到監禁,雷諾被審判,卒于獄中,但多數和德國貿易的法國企業家逃過懲罰,并保住了股權。
最初幾年,法國臨時政府立場偏向蘇聯模式,全國有三分之一人口是共産主義者。1945—1946年,保險公司、銀行、煤炭、電力等公司陸續開始國有化,股市繼續下跌。
通脹開始飙升,德占期通脹率一直高達20%,但光複後卻飙漲到60%,名義上,股價指數依然上漲并創出新高,但實際上1944—1950年,股市實質上已經崩盤。
這聽起來似乎很糟糕,但這一期間的法國,股票依然比其他投資标的更好,對比十年間,法郎暴跌,債券和票據每年的實際報酬率都下跌20%以上。
冼耀文透過文學的角度窺探了法國近十年的經濟折射,時間也從甯靜的早晨來到炎熱的午後,他沒有直奔證交所,而是打了輛車來到喬治五世大街,通過看招牌找到克裏斯特巴爾·巴倫夏加沙龍。
假如認同巴黎世家+雙馬尾+細高跟=美女,那就應該來喬治五世大街的這個沙龍,巴倫夏加這個人剪裁的每一件衣服都叫巴倫夏加,通過雅達信的翻譯方式翻譯就是巴黎世家。
時尚雜志上曾刊登過巴倫夏加的趣事,前年克裏斯特巴爾·巴倫夏加由于經濟困窘想要關閉沙龍,憑借自己不小的名氣出去找份裁縫的工作,53歲的人了,真難爲他,一個服裝界的後起之秀,也是他的粉絲克裏斯汀·迪奧知道這個消息,就虔誠地鼓勵他繼續堅持。
冼耀文今天還能摸到巴黎世家的女裝,得多謝迪奧這哥們。
把展示廳的女裝摸了一個遍,當導購以觀變态的眼神視之,他提出見一見巴倫夏加,并說自己是巴倫夏加在香港的老朋友。
他沒胡說,他的确和巴倫夏加通過信,邀請巴倫夏加去香港共商大業,什麽巴倫夏加、巴黎世家都不要,隻要人過去,就給兩成份子,結果自然是婉拒。
誰知導購給他一個巴倫夏加不在的回答,沒轍,他把展示廳的裙子也摸了個遍後,閃人。
再打一輛車,一溜煙來到旺多姆廣場,花了幾分鍾找到伊爾莎·斯奇培爾莉工作室,在開放式的裁剪平台,來到一個高大帥氣的法國男人身後。
“Bonjour。”
男人轉過臉,目光俯視着看向冼耀文,試探性地問道:“亞當?”
冼耀文别扭地仰臉看着男人,笑道:“是的,于貝爾,我們終于見面了。”
帥氣的法國男人姓紀梵希,冼耀文在向全世界的服裝設計師廣撒網的時候,對紀梵希尤其重視,兩人之間通了三次信,算是保持着聯系。
“啊哈,亞當,你來找我是爲了紀梵希·赫本?”紀梵希笑道。
“不,應該是赫本·紀梵希。”冼耀文逗趣道。
他給紀梵希的第一封信是邀請加盟,被婉拒後,發出第二封信,在信中表示可以支持紀梵希建立自己的品牌,收到回信,紀梵希表示有興趣,發出第三封信,信中說了點他對服飾品牌的見解,并相約巴黎見。
“紀梵希·赫本。”紀梵希正色道。
冼耀文攤了攤手,“這個問題我們晚點再争論,你幾點能下班,請我喝一杯。”
“等我半個小時,有個客人馬上過來試衣服。”
“OK。”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