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拿着拖把在地闆上連續杵了好幾下,随後吐出一口濁氣,站直身體看着冼耀文說道:“亞當,你應該告訴你的手下,不要把口香糖吐得到處都是。”
“我會的,明天我會讓他們把自己桌子、椅子下面的口香糖摳掉,不用麻煩你。伱還在餐廳工作嗎?”
“時間有沖突,我已經辭掉餐廳的工作。”簡說着,走向放包的地方,從包裏拿出一罐啤酒揚了揚,“你要嗎?”
“你還有另一罐?”
“當然。”
簡從包裏又拿出一罐啤酒,拿在手裏走到冼耀文身前,把兩罐啤酒都遞給他。
冼耀文接過,往罐口看了一眼,忽然,他勾住簡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懷裏,舌頭化爲西洋劍朝前一撩,簡倉促應敵,節節敗退,一直退到烏江,才算是重整旗鼓背水一戰。
良久。
人分。
簡嗔怪道:“讨厭的雪茄味。”
“抱歉,情不自禁。”
冼耀文攤了攤手,把擱在煙灰缸上的雪茄叼在嘴裏,打開抽屜拿出一把開信刀,抵在啤酒罐的罐口使了一會勁,撬開一個口子,把啤酒罐遞給簡,另一罐如法炮制。
碰一下罐,互道幹杯,兩人都呷了一口啤酒。
冼耀文把啤酒罐放在桌子上,說道:“你沒有冰箱?”
“沒有,我不想買台舊的。”簡繞過辦公桌,坐到冼耀文的大腿上,“亞當,剛才怎麽回事?”
冼耀文把手放到簡的臉上輕輕摩挲,“就在剛剛,你給了我一個靈感,能夠賺錢的靈感,按照貢獻來說,你可以分享三成的收益,一段時間以後,你将會擁有公寓、汽車、新冰箱,可以随時喝到冰鎮的啤酒。”
簡捂着嘴,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亞當,你是在逗我嗎?”
“很顯然不是,我非常認真。”
簡挪了挪臀,雙手抱住冼耀文的脖子,用撒嬌的語氣說道:“告訴我,我剛剛給了你什麽靈感?”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答案和支票會一起到你的手裏。”冼耀文在簡的翹臀上拍了拍,“你繼續工作,等下我們一起晚餐。”
“去我那裏,我買了牛排。”
冼耀文微微遲疑,答應道:“OK。”
去家裏就意味着兩人從亂搞的狗男女關系往前邁進一步,一隻腳踩進對方的生活,想分開的時候,有了知會對方的義務。
吧唧。
簡在冼耀文臉頰上香了一口,一躍而起,哼着歌接着打掃辦公室。
忙完工作,冼耀文立于窗前,以輕松的心情哼起了鄧雨賢略帶傷感的歌曲《雨夜花》。
“雨夜花,雨夜花,受風雨吹落地;無人看見,每日怨戚,花謝落塗不再回……”
哼上一段,又切換到渡邊浜子演唱的改編版《雨の夜の花》。
“花在下着雨的夜裏綻放着,被風吹着,一片片掉落下來。白色花瓣,被浸濕成雨滴,任憑風吹,一片片掉落下來……”
又是一段,粵語版的《四季歌》穿越時空到了他的嘴裏,“紅日微風吹幼苗,雲内歸鳥知春曉,哪個愛做夢,一覺醒來,床畔蝴蝶飛走了。船在橋底輕快搖,橋上風雨知多少,半唱半和一首歌謠,湖上荷花初開了……”
不等他往《四季の歌》切換,香港那邊,岑佩佩哼起了《夜雨花》,“雨夜裏,悄展瓣,花開花落一眨眼,誰能看見,長籲短歎,花落地下不複原。”
她的心情不錯,昨晚陪客人喝了點酒,微醺提高了睡眠質量,她一覺睡到大天亮,渾身輕松,猶如脫胎換骨般。
腳步輕快地下了樓,路過劉記米鋪,聞到鋪内飄出的中藥味,她止步對蹲在火爐邊看火的劉葉淑婉說道:“葉老闆,誰生病了?”
劉葉淑婉聞言,轉頭往岑佩佩看了一眼,旋即,放下手裏的蒲扇,起身走到岑佩佩身前,“房東太太,早晨。”
岑佩佩回禮,再次問道:“劉生生病了?”
“沒有,想要孩子沒要上,去看了大夫,大夫說我傷了身,開了點藥調理調理。”
“這樣啊,等懷上通知一聲。店裏的面隻夠今天用,麻煩葉老闆傍晚幫我送幾袋過去。”
“不麻煩,不麻煩。”
山今樓從劉記拿米面是舍近求遠,關照之意無需言表,加上岑佩佩還關照她一筆長期的大單子,劉葉淑婉心存感激。
寒暄一二,岑佩佩繼續往前來到一号樓下,未等上樓,從另一邊過來的周芷蘭已經來到她身前,欠身問好,“大嫂。”
岑佩佩的目光從周芷蘭的旗袍領口掃過,昨天見到的紅印記旁又添了一個紅印記,頓時,一夜好夢的暢快蕩然無存,嫉妒之心拔地而起,一股幽怨橫生。
在嗓子眼堵住嫉妒和幽怨,她語态親和地說道:“芷蘭,叔叔起來了嗎?”
“老爺今天還是早起,正在沖涼,很快會過來。”
沒有冼耀武在身邊,周芷蘭對岑佩佩自帶一絲懼意,既因爲身份的壓制,也因爲身上的氣勢。
“我們先上去。”
岑佩佩邀着周芷蘭上到飯廳,王霞敏見到兩人,便吩咐宋師奶盛粥,吩咐完,立刻走到岑佩佩身前。
“夫人,太太。”
冼家的太太可以有很多,并列稱呼之時,夫人是岑佩佩的專屬稱呼。
“敏姐,從明天開始中午炖一點滋補湯差人送去律師樓,二老爺最近有點勞累,需要補補。”
周芷蘭聽到這話,雙耳霎時發燙,老爺天天要,她也樂在其中,天剛亮就盼天黑,根本記不得還有傷身一說。
“我會交代宋師奶。”王霞敏應一聲,随後又說道:“剛剛有個機場的人送來一封先生從獅城發來的信。”
“信呢?”
王霞敏抿了抿嘴,“夫人,信封上寫着的收信人是我。”
岑佩佩點了點頭,“老爺有什麽事要交代我嗎?”
“先生讓夫人去拜訪羅先生,托羅先生把右邊的3200呎地皮買下來,然後起一棟五号樓。”
岑佩佩沉默了一會,說道:“錢從哪裏拿有交代嗎?”
“先生會打電話給羅先生。”
“我明了,敏姐,坐下吃早點。”
王霞敏雖然沒說起樓的原因,但岑佩佩能想到起樓是爲了即将進門的新女人準備,她還猜到新女人的身份不一般,不然不用從王霞敏這裏繞,直接交代她就是了。
關于女人,冼耀文老早給岑佩佩打過預防針,她不太介意家裏多幾個“蘇麗珍”,卻介意多一個“岑佩佩”,她心裏尋思,即将進門的新女人到底是怎麽樣的。
王霞敏的确有很多話沒說,冼耀文在信中用半頁信紙交代她要辦的事宜,十之八九都是爲未過門的新太太準備,信中有交代讓她低調辦理,不用告訴其他人,她手裏有一筆冼耀文臨走時給的錢,用來辦事綽綽有餘。
三女坐到餐桌前,卻無一人動筷,聊點女人之間的話題,消磨時間等着冼耀武。
冼耀文在的時候,家裏的一切圍繞他轉,比較随意,規矩不會太重,他不在,沒了中心,規矩反而重了起來。
過了十來分鍾,冼耀武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進入飯廳,電話機見可以開飯,歡快地叫了起來。
王霞敏接聽後,話筒到了岑佩佩手裏,她把話筒放到耳邊,聽上兩句,臉色倏然一變,晃了一會神,沖着話筒說道:“我知道了,你留在那裏,其他人今天放假。”
挂掉電話,岑佩佩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一轉頭,對着一臉關切的冼耀武說道:“叔叔,岑記洗衣房被人放了一把火,今天要送去軍營的衣服都被燒了。”
索菲亞給了冼耀文添馬艦海軍基地的軍服和糧食供應的單子,捎帶還有衣服漿洗,他看不上這筆業務,便交給岑佩佩讓她賺點私房錢,爲了業務,冼耀武經手幫忙注冊了岑記商行,剛剛開業不到三天。
岑佩佩心中萬分懊悔,她之前覺得一個洗衣房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不會有人惦記,就沒有安排安保,誰知道偏偏被人惦記上了。
冼耀武聞言并不驚慌,稍稍斟酌便說道:“大嫂,大哥說過,做生意信譽很重要,你來處理生意上的事,我請一天假,把放火的人找出來。”
岑佩佩定了定神,點點頭,“好,先吃早點。”
吃過早點,冼耀武打了幾個電話,陪着岑佩佩來到油尖旺的洗衣街。
洗衣街原是芒角村的一條溪邊小徑,二十年代,村裏的田地被開發成住宅大樓,居住于小水溪附近的婦女便上門接洗衣服,由于費用廉宜及方便,出現每隔若幹家便有婦女洗衣的情況,附近居民就叫溪邊小徑爲洗衣街。
雖說洗衣街于三十年代開發成街道,小溪變成地下水道,但洗衣街之名未變,街上依然有不少人從事洗衣業務,岑記的洗衣房就是從原東家手裏全盤接手過來,隻有房子依然屬于原房東。
在洗衣房殘骸裏轉上一圈,岑佩佩的心肝脾肺腎無一不隐隐發痛。
衣服的灰燼堆在一起,放火之前,放火人不辭辛苦把衣服堆成一堆,大概還往上面倒了汽油,這就完全排除了意外的可能,火就是故意放的。
洗衣機械、熨燙設備無一幸免,全被燒得漆黑,毫無維修的價值,房子也被熏得不成樣子,免不了要給房東一筆不菲的賠償。
粗略一算,至少損失三萬,這還不算對軍營那邊的交代。
舒緩一下情緒,岑佩佩對冼耀武說道:“叔叔受累在這裏維持,我去處理其他事。”
“大嫂你隻管去,這裏我會處理好。”
冼耀武把岑佩佩送上車,看着車子走遠,就對戚龍刀說道:“燒餅,讓人去油麻地紅磚屋叫個畫像佬過來,在街上一家家問,把放火人的畫像畫出來。”
不等戚龍刀領命去安排,韓森的車子到了,車停在一邊,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韓森,一個鄧耘。
冼耀武見到,迎了上去。
“韓Sir,麻煩你跑一趟。”
“冼律師不用客氣,冼生的事就是我的事。”韓森客氣一句,示意一下身旁的鄧耘,“阿耘,查案的好手,他一定能把人找到。”
冼耀武和鄧耘握了握手,道了聲謝。
鄧耘客氣一句,問了下情況,随後鑽進洗衣房查看現場。
見鄧耘開工,韓森便對冼耀武說道:“冼律師,這裏不是我的管區,撈過界是大忌,阿耘留在這裏幫手,我要馬上走。”
“韓Sir,我理解,我代我大哥表示感謝。”
兩人再次握手,韓森急急忙忙離開,正是升職的關鍵時期,他不想節外生枝,出力到位就好了。當然,最主要站在這裏的不是冼耀文,不然這枝他還就生了。
鄧耘是查案好手不是吹的,他在洗衣房裏勘察了一會,做出嫌疑人一共三個的推論,而且,還模拟了一遍作案過程,一切合情合理,猶如親見。
有了他的幫忙,不到三個小時,一幅有參照意義的畫像到了冼耀武手裏。
收工,該撤的人都撤掉,有了畫像就不用鄧耘幫忙,冼耀武恭送人離開,轉眼隻剩下冼耀武和戚龍刀兩人。
兩人默默上車,到廟街的路邊會合阿葉。
阿葉拿着畫像辨認了一會,不敢确定地說道:“很像跟在爛蔗明身邊的一個人,我不敢肯定。”
“爛蔗明是哪個字頭的?”
“14K的藍燈籠,喜歡在快樂戲院泡着,手裏一天到晚拿着甘蔗,大家就叫他爛蔗明。”
聽到14K,冼耀武有點忌憚,但還是對戚龍刀說道:“你接手,先把人認準,我要打個電話。”
……
冼耀文在簡那裏吃過晚餐,喝了一點的兩人轉戰時代廣場,在大街上逛了一會,又轉移到酒店的房間,興緻不錯,兩人坐在房間的地闆上聊得很嗨,聊累了就玩點無聊的遊戲“John Kem Po”,經過東京中轉傳過來的,源頭叫猜丁殼或剪刀石頭布。
遊戲幼稚了一點,彩頭卻蠻有意思,脫衣服或騎大馬。
玩遊戲時,冼耀文一改平日的謙讓,一陣狂風暴雨的攻勢,簡的彩頭隻剩下騎大馬,她趴在地上,冼耀文坐在她的背上,嘴裏喊着“駕駕駕”,兩人人馬合一,在房間裏攻城略地,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嗯,簡大概不太開心,她一次騎士都沒當過,次次做大馬,膝蓋快磨出老繭了。
輸得多了,簡提議玩自己擅長的扭扭遊戲,冼耀文壓根沒聽過,不過還是答應陪她玩,正當簡給他講解規則時,電話響了,冼耀武打來的。
吸了五口雪茄聽完洗衣房的事,思考兩口的時間,第三口白霧吐出時,冼耀文對着話筒說道:“你做幾件事:
一,開一桌答謝宴招待韓Sir;
二,去果欄昌那裏買點水果,給洗衣街被打擾到的人家都送一點,這事你親自辦,你前面把事情辦差了,應該提着水果去打聽,補救一下;
三,我在新加坡的時候有了幾個印度客戶,接觸下來發現印度人普遍素質不錯,你也應該交幾個印度朋友;
四,小孩子玩火沒什麽大不了的,小事一件,打幾個屁屁就好了,不用驚動大人;
五,關心一下麗珍,操心操心她在經手的業務。
我這邊已經是深夜,不多說,挂了。”
“好的。”
挂掉電話,冼耀武點上一根煙,梳理着冼耀文說的幾件事,第一第二非常明确,不用多想;第三是在指唆使放火的幕後人物是印度佬,他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要問一下大嫂;第四是讓他隻處理放火的人,幕後人物等大哥回來再處理;第五是讓他看好蘇麗珍,當心她變野,再操心一下金大押的業務。
等梳理好,他又找到戚龍刀,交代往各處增派安保人員,随後匆匆回了家。
把話筒放回床頭櫃,冼耀文坐在床頭複盤洗衣房被燒一事,粗略一看,這件事矛頭指向夏利裏拉家族,畢竟雙方有比較直接的競争關系,但細究一下,又存在諸多疑點。
哈利·夏利裏拉若是沒有城府,根本不可能接下英軍的生意,一個有城府的人做事絕不會這麽莽撞,事先肯定會摸摸情況,起碼要去搞清楚他是怎麽接到海軍的生意,然後衡量一下他好不好惹,一上來就燒洗衣房,這是奔着徹底撕破臉去的,可能性真不能說有多大。
如果排除夏利裏拉家族,最有可能是因爲中華制衣結下的仇怨,雖說中華制衣從未擺明車馬和誰競争,但在業績蒸蒸日上時,無形之中就會傷害到其他制衣商的利益,哪個比較陰損的躲在背後使一招禍水東引也不是沒有可能。
再然後,他在結交警界人脈之時,也容易無形中得罪到人,例如他捧韓森,和韓森競争的人能不恨他?
又或者周孝赟替張德榮出頭,來報複之前所受的怨氣,也不是絕對不會。千頭萬緒,幕後人物是誰都有可能,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
總之,不管是誰先挑起戰火,既然宣戰,那就厮殺一下。
冼耀文隐隐覺得這個對手有點意思,做事情蠻有分寸,隻燒東西不傷人,留着轉圜的餘地,事不可爲之時還能以賠償損失止戈,打着一手好算盤。
簡見冼耀文接完電話就沒了動靜,從地闆上一路爬到他身上,關切道:“亞當,你怎麽了?”
冼耀文擱下雪茄,撫摸着簡的後背,“隻是生意上遇到一點麻煩,沒什麽大事,遊戲還要繼續嗎?”
簡沒有說話,用熾熱的軀體給出了明确的回答。
冼耀文這裏熱火朝天,戚龍刀那裏卻是非常沉悶,他等到快樂戲院下午場開始,才算是見到爛蔗明,對比其身邊跟着的幾個小弟,無一人和畫像相像,他隻能在戲院裏盯着爛蔗明,等着電影放完。
大衆安全警衛的人手很多,他卻一個都不敢用,安保們向來做的是白活,從沒有接觸過黑活,一上來就要幹滅人全家的活計,太猛了,他怕出纰漏,隻能辛苦一下,自己一個人全包。
灰暗中,他手放在口袋裏,單手拿着一個彈匣,不斷退彈上彈,消磨着無聊的等待時間,腦子裏盤算着東南亞之行。
先生說過,若論殺敵與擂台克敵,泰拳要比中華武術高明許多,隻是泰拳的練法是先傷己再傷敵,壯年時無敵,一到中年,各種舊傷複發,輕則無法行走,重則渾身癱瘓,鮮少能活到老年。
他也聽李詩英說起過二十幾年前的舊事,中華總商會曾策劃過幾次中泰高手比武,隻有一次勝負存在争議,其他的無不被泰拳高手打得落花流水,出戰的無不是當時的武術高手,泰拳之猛可見一斑。
先生的意思是集百家之長,汲取泰拳的可取之處融入龍道,也要挖掘泰國及周邊國家的窮苦練武人才,以剛猛之法修煉龍道,打出龍道能打的威名。
他懂先生的意思,剛猛之法就是照死裏練,剛猛數年後成爲藥罐子,猶如螢火蟲,隻有刹那間光輝,他總覺得這麽做有點殘忍,晚景凄涼的結果有點對不住人家。
可他又哪裏知道,冼耀文就是算準了這個世間存在不少有“讓我窮一輩子,我甯願做三天有錢人”思想的人,好日子雖隻能過幾年,卻有無數人搶破頭求一個這樣的機會。
心緒紛飛,退上子彈的速度越來越快,戚龍刀看見爛蔗明身邊又多了一個人,與畫像非常相似,大概就是他要等的人。
蘇麗珍的心變野了嗎?
顯然沒有。
她的心不野,隻是疼。
她覺得自家先生失算了,麻雀館不是小生意,賺的不是小錢,而是大錢。
甄裕權的麻雀館開張後,自然要邀請蘇麗珍這位金主代表經常過去玩,這個面子得給,加上姜太太也要代表姜唐示好,她們幾個牌搭子偶爾會把牌局放到甄裕權的紅寶石麻雀館。
今天的下午場幾人就在紅寶石麻雀館,蘇麗珍打牌有點心不在焉,時不時就會往其他麻将桌上空懸挂的抽水盤裏瞄。
雖說多數桌打的都是幾仙的小麻将,可有番啊,胡一把大牌也有個十塊八塊,抽水能有四五仙,四圈麻将下來,幾塊錢輕輕松松,還有一些打一兩毫底的就更加了,抽水能有三四十塊,一天算下來,一個麻雀館抽水不會少。
她眼紅了。
之前隻花不掙的時候沒感覺,現在也在掙錢了,一天不往口袋裏裝點,心裏總感覺空落落的,就算有的裝,也會嫌少,總想着能多裝一點。
掙錢會上瘾的,蘇麗珍此時正是瘾頭最大的時期,隻想掙,舍不得花,她已經有些日子沒去定做衣服了,一件衣服十幾二十塊,舍不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