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年輕男女在隔壁桌交頭接耳,自己卻是高談闊論,稍有公德心就會知道自己的行爲不雅,不管唐季珊對女人如何,公德心他還是有的,等他注意到冼耀文兩人的時候,談話的聲音小了許多,偷聽隻能告一段落。
在大廳繼續小坐了片刻,冼耀文兩人又把談話場搬回客房。
當晚,兩人聊到深夜,冼耀文把一個投資經理需要掌握的知識,一股腦系統性地灌輸給水仙,小到辦公常識,大到業務流程,隻要水仙能掌握,不說經理可以當得多好,起碼能端住架子不散,唬得了人。
與人溝通的核心技能,水仙有自己的一套,用不着他多說什麽,他隻需要讓水仙在意識上進行轉變,溝通的目的變了,方式上需要微調。
第二天。
一大早,冼耀文就來到馬吉街的巴刹,戚龍雀從當鋪買來的二手相機跑到他的手裏,他拿着在賣菜的攤檔各種抓拍。
此時,他是一個攝影愛好者,非常紳士的那種,拍完一個攤販,他會征求對方能否把照片洗出來,得到同意後,又承諾對方會托人把照片送過來。
這權利,那保護,絕大多時候和生活在底層的人沒多大關系,不管此時的新加坡是否有肖像權一說,攤販們都不會懂得自己有權力讓别人别用鏡頭對着自己,反而會因爲自己被拍有一絲害羞腼腆和沾沾自喜。
他沒有遇到一個攤販拒絕,倒是有攤販害羞地提出“過分”要求,或夫妻擺拍,或幾個攤販進行合照,拍完一張,再害羞一次,再拍一張。
早晨的巴刹,因爲他的造訪,變得比以往喧鬧,買菜的人被怠慢,享受不到以往的熱情。
引人矚目的目的達到了,他也不在意浪費充當道具的膠卷,一共帶了七八個膠卷,誰想拍就來,隻要膠卷沒用完,他來者不拒。
在喧嚣中,他要等的蔡金滿來了。
梳着一個說不清是不是丸子頭原型的娘惹頭,素面朝天,身上穿着一套新加坡滿大街都能看見的髒紅色帶花紋點綴的收腰裝,看起來與八九十年代弄堂裏搖着蒲扇唠嗑的婦女們身上的衣服差不離,隻不過一個主打穿着舒服,非常寬松,一個使勁想證明自己有設計的存在,緊身收腰,能襯托出主人的身材。
可惜,顔色太豔俗了,把全世界的模特都搜羅過來,大概也沒誰能把這衣服穿成高檔貨。
蔡金滿算不上美女,卻也不難看,單論長相,她不愁嫁進好人家,隻是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冼耀文實在看不慣,覺得自己有點重口味,犧牲蠻大。
一瞥之間,冼耀文把蔡金滿看個通透,她身上的衣服相比其他婦女身上的顯得有點寬松,脫離了衣服的緊身特點,要麽是讓裁縫故意這麽做,要麽衣服不是她本人的,是她母親的可能性很大。
冼耀文更傾向後者,并由此推斷蔡金滿是個不太注重打扮的人,畢竟蔡家的落魄隻是縱向比較祖上,若是進行橫向比較,絕對算得上殷食人家,大富大貴談不上,但買幾件衣服還是輕松的,就她家住的那間單元,月租加物業費超過60馬币,至少半數新加坡人一個月掙不到這些錢。
不過蔡金滿還是有愛美之心的,他發現對方的兩邊耳垂有對稱的黑點,看着不像是黑痣,更像是耳環洞裏故意塞的茶葉梗。
蔡金滿這種就是冼耀文眼裏的良家婦女,長相平平,不欲不淡,前不凸後不翹,說不上來有什麽特點,隻能以淳樸敷衍之;大概善惡也是平平,不好不壞,不行大惡,也非聖人。
簡而言之,蔡金滿沒有一個地方吸引冼耀文,但是此刻,他馬上要參演一見鍾情的橋段。
心裏喊一聲“Action”,他對着合照的攤販們按下了快門,一聲招呼沒打,他把相機對準了站在左邊看熱鬧的蔡金滿,轉膠卷,腳步往前,往左,往右,下蹲,變換着各種姿勢按下快門,蔡金滿還在錯愕時,他已經發現膠卷轉不動了。
拎着相機,臉上使勁擠出一絲害羞的表情,冼耀文走到蔡金滿面前,張了張嘴,沒敢直接說話,隻能低下頭,局促不安地撓了撓頭,然後擡眉看一眼蔡金滿的臉,再低頭,作咬牙下定決心狀,随後,擡起頭,目光直視蔡金滿同樣驚慌的雙眼。
“小姐,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冼耀文大膽的示愛話語,令蔡金滿結結實實受到驚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整個身體僵了幾秒鍾,嘴裏才磕磕絆絆地說道:“我,我我……你,你,伱你你……”
冼耀文收斂起害羞,恢複正常的表情,滿含深情地說道:“小姐,你不用怕,我不是壞人,我隻是看到你心髒就跳得很快,我相信這就是喜歡,這就是一見鍾情的感覺,請告訴我你還沒嫁人。”
按既定的計劃,他要給蔡金滿營造出與衆不同的感覺,在他的女人陣營當中,分爲蔡金滿和其他女人,但真的進入到實施階段,他不自覺地降低與衆不同的程度,因爲他敏銳地感覺到用不着,隻需一碗水端平,就足以打發蔡金滿。
他配蔡金滿已是超規格向下兼容,無須做得太過。
“你……”
蔡金滿從未見識過如此大膽的男人,也根本沒有經曆過這種事,臉被羞得通紅的表象之下,小心髒裏泰森跳躍着蝴蝶步,頭搖似鍾擺,一記又一記重拳擊在亂撞的小鹿身上,好似光出拳還不過瘾,泰森撲了上去,咬住小鹿的耳朵。
她的心亂顫,腦子糊滿了漿糊,她根本沒法做出完整的思考,隻有一些破碎的片段,一圈接着一圈環繞。
“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
“他怎麽這樣……”
“我,我好看嗎?”
“我,我該說什麽?”
巴刹喧鬧,合照的攤販們看明白冼耀文在做什麽後,互相會心一笑,紛紛回到自己的攤位做生意,但他們的視線始終會偷空關注兩人。
冼耀文剛才種下的因不錯,無人起哄,非常方便他把周圍的背景變成虛無,仿佛世界隻爲他和蔡金滿運轉。
他安靜地站着,放肆燃燒身上的炙熱,熊熊愛情之火沿着蔡金滿左手捏着的錢包,右手提着的菜籃往上旋轉蔓延,嫌棄地沖衣服吐了口唾沫,旋進無袖的肩峰,在鎖骨與脖頸之間環繞。
蔡金滿臉頰紅了,脖頸也紅了,就是鎖骨也暈上了紅色。
她不敢開口,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隻能僵着讓羞意越積越厚,沒過腳背、膝蓋,進而把她深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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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