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抽完一根雪茄,冼耀文正欲結束沉思離開,兩束燈光就射到了他的身上,緊接着發動機的轟鳴聲傳入他的耳朵。
擡眼望去,一輛吉普車若隐若現,兩束燈光左右擺動,車子走得歪歪扭扭。
冼耀文就是從車子來的方向過來的,他清楚道路很平坦,沒有什麽坑坑窪窪需要避讓,能把車子開成這樣,司機不是喝大了,就是如影視劇裏一樣,司機被掐着脖子或者有人在争搶方向盤。
他還在想着哪個可能性更大,車子的轟鳴聲已經變得清晰,在轟鳴聲中還夾雜着女人的呼叫聲,凝神傾聽,既有喊救命,也有喊雅蠛蝶,聽聲音不是一個人的。
吉普車、開得歪歪扭扭、呼救聲,這三個元素組合在一起已經可以清晰勾勒出事情的畫面:一個喝醉的美國大兵在街邊搶了兩個女人,來到安靜的荒野,準備探讨硬件軟化工程學。
“啧,真巧。”
戰敗國無人權可言,既然敗了,之前幹過的髒事,自然會被戰勝國加倍還回來,從柏林到東京,從蘇聯到美國,大兵們一個個都像沒拴住的公驢,女人可沒少遭殃。
那一波最狠的時期過去,小鬼子已經主動畫好供這幫美國大爺撒野的圈圈,但依然擋不住大兵要玩個刺激又或者囊中羞澀去不了那種場所,強奸這種事還是時有發生,冼耀文沒想到這就讓他給撞見了。
拉一下襯衣的袖扣,讓手臂變得舒服一點,冼耀文值當沒看見吉普車,帶着戚龍雀走上來時的路,未免車上的大兵神經過敏,他故意沿着燈光照射過來的方向走,讓對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們兩個,鬼知道離得太遠,大兵會不會拿他倆練醉槍。
離近點沒事,小鬼子根本不敢管美國大兵,即使殺人放火,警視廳也無權抓人,大兵們嚣張慣了,才不會以爲自己正在實施犯罪,更不會因此殺人滅口。
冼耀文惡意猜測,對強奸這檔子事,小鬼子高層可能抱着縱容的态度,誰下的籽不重要,隻要生下來養活變成勞動力,一樣達到了人口增長的目的,這就叫殊途同歸。
這兩天他在街上見到不少四五歲、兩三歲的混血兒,看身高的發展潛力,可能把東洋人的平均身高拉高到一米五五的水平,再使把勁,到一米六也不是問題。
腦子裏胡思亂想,人和吉普車已經擦身而過,電光石火間,冼耀文往敞篷的車裏瞄了一眼,駕駛位坐着一個馬潤少校,後座上兩個女高中生在疊羅漢,姿勢有點别扭,估計手腳被禁锢住了。
見是女高中生,冼耀文隻能暗罵一聲“活該”,逃過了早早嫁人生娃的宿命,不知道好好珍惜,大晚上往新宿跑,這是擺明了自己找不自在。
嘎吱。
吉普車停下,馬潤少校轉頭沖冼耀文喊道:“Hey,Man。”
冼耀文轉過身,回道:“What's up?”
“Japanese?”
“No。”冼耀文擡手比畫自己的身高,“你應該問我是不是荷蘭人。”
“HOHO。”馬潤少校幹笑兩聲,又沖後座努努嘴,“荷蘭人,我有兩個女孩,要不要來一場比賽?”
“No,我怕得病,老兄,照顧好你自己。”
“啊哈,老兄,你是個有意思的人。”馬潤少校踹開車門從吉普車上下來,邁步來到冼耀文身前,打量一下冼耀文的臉,又打量了戚龍雀,接着轉回目光看着冼耀文,“真不要來場比賽?”
“雪茄。”
馬潤少校腰間有槍,未免引起誤會,冼耀文先知會一聲,這才把手伸進西服内兜掏出兩根雪茄,把其中一根遞給對方。
馬潤少校接過雪茄,看上一眼,“朱麗葉?”
“Yeah。”冼耀文掏出從帝國飯店要的特制長火柴,劃着湊到馬潤少校嘴前,幫對方點着,又給自己點上,吸上一口才慢悠悠地說道:“老兄,我謝謝伱的好意,但我是個有品位的人,對女人的要求很高,所以……”
說着,冼耀文聳了聳肩。
馬潤少校問道:“有錢人?”
“你不也是嘛。”冼耀文指了指對方軍服上的盟總标識。
美國大兵,又是在盟總當差,隻要想撈錢,有的是辦法,盟總在東京都已經五年,腦子活絡點的早就該撈得盆滿缽溢。
馬潤少校黑着臉說道:“我不是。”
“真遺憾。”冼耀文攤了攤手,“亞當,亞當·赫本。”
“阿羅伍德·夏洛特。”
“阿羅伍德,我住在帝國飯店,明天下午三點以後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到飯店找我,我正在寫一本關于‘窮人如何變成有錢人’的書,我邀請你當我的第一個試讀讀者。”
“我的榮幸,稍等,我送你一份見面禮。”夏洛特說着,轉身走到吉普車旁,拽起一個拼命掙紮的女高中生,擡手就是幾個巴掌,等女高中生變老實,他才解開其手腳上的束縛,提溜着走回冼耀文身邊,一臉暧昧地笑道:“亞當,你不玩,你的手下也可以玩,請随便玩,不要把人玩死就行,死人了會比較麻煩。”
“好吧,你的禮物我收下了。”冼耀文捏住女高中生的後脖頸,一拉,一送,送到戚龍雀的懷裏,“阿羅伍德,今天的月色不錯,慢慢享受,明天見。”
“明天見。”
離開好一段距離,快要進入熱鬧的馬路前,冼耀文停住腳步,讓戚龍雀把女高生放下,他上前撩開女高中生披散的頭發,打量一下臉龐,随即輕笑道:“山口正子同學,果然是你,剛剛我就覺得有點眼熟。”
山口正子循聲擡頭看向冼耀文,認出是她昨天剛見過的三浦友和,眼淚瞬間在眼眶裏打轉。
冼耀文掏出一張1000円面額的鈔票,往山口正子身上打量一番,沒發現可以放東西的口袋,就抓住她的一隻手,把鈔票拍到手心裏,“有一種說法叫受害者有罪論,一個女高中生晚上十點以後出現在新宿街頭,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有人同情你,不少人還會說你活該,我就是這麽想的。
今天是你的幸運日,但不知道你的幸運能維持多久,這個時間馬路上應該已經出現第一批結束消遣回營的美國大兵,拿着錢快點打輛車回家,再見。”
說完,冼耀文直接走人,根本不理會在後面叫他的山口正子。
東洋政府這兩年對适齡女孩的婚姻已經不抓得那麽緊,女孩到了十三歲不想結婚也有了變通的辦法,不比45年和46年,隻有權貴家庭的女孩能入讀的女子特别學校才能免除被逼婚的煩惱,那兩年,但凡是女高中生就意味着不俗的家世。
這兩年,女高中生已經沒什麽了不起,能從初中升入高中隻能說明讀書成績中等偏上,其他什麽也說明不了,一個半夜三更還在新宿街頭瞎逛的女高中生,家世和家教都不會好到哪裏去,山口正子能看得到的優點隻有還過得去的顔值,冼耀文不想浪費時間搭理她。
進入歌舞伎町,稍微搜尋一下,冼耀文進了一家有不少美國大兵在玩的酒吧,一句這一輪由冼公子買單,很快就和美國大兵打成一片,在聊天中汲取着對他有用的信息。
……
次日。
冼耀文早起看了一會報紙,過了九點半,在報刊亭買了一沓當日的報紙,夾在腋下去了松田芳子的店鋪。
自行坐在最角落的櫃台邊,冼耀文對在忙碌準備食材的松田芳子喊道:“芳子,早餐有什麽?”
松田芳子擡頭說道:“高野君,我這裏不提供早餐。”
“你可以把午餐當成早餐。”冼耀文攤開一張報紙無所謂地說道:“什麽都可以,我不吃魚,也不要海苔。”
松田芳子詫異地問道:“你不喜歡吃魚?”
“不,我不挑食。”冼耀文解釋道:“早上我在報紙上看到熊本發生了奇怪的現象,有不少貓跳海自殺了,在它們跳海之前,行走已經變得不正常,身體也是手舞足蹈,這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什麽?”
“甲基汞中毒。”
“什麽意思?”松田芳子停住手裏的活計,目光炯炯地看着冼耀文。
“水銀中毒,貓長期吃含有汞的食物,汞離子在體内大量堆積,破壞了中樞神經,就是被弄成了傻子,貓每天會像羊痫風一樣發作好幾次,也會産生幻覺,這就是它們跳海自殺的原因。”
冼耀文擡起頭,看向松田芳子,輕笑一聲:“我找人問了一下,在熊本縣的水俣灣有一家氮肥廠,還有一家合成醋酸廠,生産醋酸乙烯和氯乙烯,這兩樣東西制造的過程中都要用到含汞的催化劑。
我還聽說水俣灣的海産相當豐富,每天都有各種海魚從熊本縣送到東京,我不想變成傻子,所以,不打算吃海裏的食物,你就給我做餃子定食好了,不用米飯,謝謝。”
“你說的是真的?”松田芳子不敢置信道。
“假的。”冼耀文一臉壞笑道:“松永女士,想不想當大和民族的女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