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會兒音色,綜合前面的檢查結果,冼耀文基本認爲手裏的鋼琴是一架合格的立式鋼琴,沒有大瑕疵,也沒有令人驚喜的地方。
忽然,冼耀文手指上的節奏一轉,一抹抹晨曦瞬時從指尖蕩開,嘴裏吹響模仿蛙鳴的口哨,把人帶進森林裏,青蛙、溪水和風,做着三重唱,調皮了一整晚的露水掙紮着欲逃離綠葉的禁锢,清脆、歡快、優美、輕揚、悠然、清晰、響亮、自在。
這是王霞敏的感受,她沒想到自己家先生居然能把鋼琴彈得這麽好,這是彈琴女人的感受,她發現自己好像成了笑話。
好久沒彈了,手有點生,這是冼耀文自己的感受。
成年之後,他更偏愛拍打類和撞擊類樂器,一年難得碰幾回鋼琴,畢竟他不靠鋼琴吃飯,也不靠鋼琴泡妞。
鋼琴都快成小康家庭子女的必修課,十個妞七個會彈,剩下三個會拉(小提琴),再不濟,也是會吹會唱,會一手樂器沒什麽稀奇,根本吸引不到妞。
一曲《森林狂想曲》奏罷,冼耀文轉過身,對王霞敏、琴師,還有彈琴女人三位聽衆分别躬了躬身。
“先生,你彈得真好。”王霞敏小眼放光,化身小迷妹。
冼耀文輕笑一聲,誠實地說道:“你是不會彈才覺得我厲害,等你會彈,就知道我的水平隻能算普通。伱選得這架不錯,就買這架好了。這位老師,這架鋼琴多少錢?”
“先生是懂鋼琴之人,這架鋼琴的琴身采用上等……”
琴師也是個沒有眼力勁兒的推銷員,都直接問價了,先報價啊,等還價再吹來得及。
冼耀文等琴師吹完一段,再次問道:“多少錢?”
“呃,600元。”
琴師意猶未盡,他還有一段沒吹呢。
冼耀文直接砍一半,“300元能不能賣?”
“先生,我們這裏是琴行。”
“我知道。”冼耀文颔首,“你覺得我的價不行,那你再給個價,給我留點叫車運鋼琴的錢。”
“先生,我們琴行會送貨上門。”
冼耀文指了指王霞敏,“我們兩個也要坐車。”
琴師無奈道:“先生,真不能……”
琴師話音未落,彈琴女人就把他的話打斷,“阿海,便宜五十好了,算我的。”
“是,小姐。”琴師應了一聲,便對冼耀文說道:“先生,550元。”
冼耀文轉臉看向彈琴女人,一臉誠懇地說道:“曾小姐,我是誠心買,能不能再便宜點。”
彈琴女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第一,我不姓曾,第二,不要得寸進尺,不然五十的便宜也沒有。”
“奶奶的,不按常理出牌啊,在曾福琴行被叫一聲小姐,又有權力打折,居然不姓曾。”冼耀文腹诽一聲,微笑道:“小姐貴姓?”
“周。”
“原來是周小姐,謝謝你給的折扣,小生無以回報,唯有來世爲奴爲丁。”冼耀文抱了抱拳,說道:“再次感謝。”
“無賴!”彈琴女人啐了一口。
“無賴好啊,我不無賴,你怎麽可能記得住我。會彈鋼琴,又不姓曾,長得也不錯,臉皮還厚,如果是在香港接受的中等教育,英語應該有不錯的基礎,以後再遇見,可以溝通溝通,若是不錯,娶回來當個秘書也好。”
冼耀文這種人不會有一見鍾情的愛情,也不可能娶令他見色起意的女人,他獨愛身上具備家族底蘊沉澱、充滿曆史使命厚重感的女人。
顔值在他的價值觀體系裏的估值不高,且被列入快速貶值的高危資産序列,他不會付出大代價持有該類資産,短期持有快速套現或培養其自我造血,才是他的核心處置策略。
眼前的這位周小姐就能讓他見色起意,但他不會輕舉妄動,既然是千金小姐,顔值就不重要了,等着看肚子裏有沒有墨水吧。
沖周小姐颔了颔首,冼耀文轉回臉與琴師完成付賬事宜。
……
離開曾福琴行後,冼耀文去了軒尼詩道的檀島茶餐廳,吃了一頓午飯,打包下午第一爐的蛋撻,提着來到薄扶林道的港大。
蛋撻和香煙開道,沒花一會工夫就把門衛處成了忘年交。
門衛雖然是學校裏的邊緣人物,但是每個人進進出出都逃不開他的眼睛,從這種人嘴裏可以打聽到不少關于學校的事。
冼耀文就從他的忘年交嘴裏打聽到“校花”和學霸的名單,他把一個個名字記在心裏,打算等中華制衣注冊下來,走正規渠道和學生處接觸一下,搞校招、産教聯合、實習基地都是可以的,爲了廣納人才,他不介意每年砸一大筆錢。
接近四點鍾,冼耀文又來到靠近沙頭角海的尖光峒,這裏沒有肥沃的土地,最近的村子在幾裏之外,也沒有秀麗的風光,想要登山遊玩可以選擇離市區更近的山,沒必要跑這麽遠。
正因人迹罕至,儲蓄飛把訓練營安在了尖光峒。
冼耀文沒直接去找儲蓄飛,而是登上高地老虎石頂,透過望遠鏡進行觀察。
一段時間接觸下來,他覺得儲蓄飛是可信的,但隻是現在時,是不是長期可信還是未知數。每個人都會因爲時間和環境的改變而改變,今天是人,三天後是鬼也不一定,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發生而改變一個人的心性。
他和儲蓄飛之間的關系還有幾道大關要闖,結婚之後的枕頭風,爲人父後爲孩子鋪路的責任,還有日益膨脹的欲望與野心,無論哪一道關沒闖好,兵戎相見,指日可待。
既要用,又要防,不是一般的累。
忠誠可靠性是隐憂,需要日複一日維護,眼下他還要評估自己不參加搶金行動,讓儲蓄飛帶隊,冼耀武跟随的可行性。
打仗是要死人的,即使一面倒的順風仗也有一定的概率會被流彈擊中,特别是雇傭兵經常打小規模的近距離戰鬥,不可能次次運氣爆棚,久打必死,他自己多參加一次戰鬥就多一成死亡的概率。
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再拿槍了。
觀察了一會,冼耀文的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大哥。”
“來啦,碰到‘小面’了嗎?”
“碰到了,就在山下。”冼耀武嘴裏說着,人來到冼耀文身前并排而站。
冼耀文放下望遠鏡,轉臉說道:“你已經過了一段安逸日子,到了該忙起來的時候了,過兩天我安排你去律師樓打雜,每天要面對的基本是英國佬,有語言環境,學英語會快一點。”
冼耀武撓撓頭,“大哥,我不是學習的料。”
“不是那塊料也要學。”冼耀文指了指山下的訓練營,“咬咬牙,吃點苦,在下次行動以前,你一定要掌握基本的英文對話,這件事很重要,關乎我們的将來。”
冼耀武咬咬牙說道:“好,我認真學。”
“說了就要算,不要半途而廢。”冼耀文擡頭望了望天,嘴裏幽幽地說道:“快過年了,得想辦法給村裏買幾頭豬,過個肥年。”
“大哥,村裏還有幾根大黃魚,買幾頭豬容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大黃魚是留着救命的,輕易不能用。”冼耀文擺了擺手,“算了,不說這個,村裏的事我會劃算,你不用操心,你要做的就是盡快學好英文,訓練也不能耽誤。”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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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