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冼耀武兩人開洋葷的第二天清晨,冼耀文委托酒店訂了三天後飛香港的機票,還别說,通過酒店訂票挺實惠,不但沒有服務費,還有九折優惠,六張機票足足便宜了一百多英鎊。
搞定機票,冼耀文又讓酒店安排一個會說中文的導遊,來了倫敦幾天,冼耀武和儲蓄飛都沒有好好逛過,顧葆章和董向乾就更加,天天窩在旅館裏,倫敦的車尾氣都沒聞過。
三天時間,剛好夠他們四人輪着班出去逛逛。
把事情安排好,冼耀文去了金絲雀碼頭附近的一家廉價水手旅館,在一間逼仄的房間裏見到了羅伯特的小姨子謝麗爾。
冼耀文不得不承認羅伯特是個誠實的人,謝麗爾的長相真是一言難盡,五官隻能說不畸形,湊在一起毫無美觀可言。西方人認爲臉上的雀斑是上帝的恩賜,而謝麗爾則是上帝寵兒中的寵兒,雀斑多到讓人産生密集恐懼症。
身高隻有152公分上下,身材就像一隻水桶,分不清楚腰在哪裏,胸部仿佛被手藝精湛的泥瓦匠抹過地坪,那叫一個平整,一點毛刺都沒有,與其說是胸,不如說是木闆上長的瘤子。
出于禮貌,冼耀文強迫自己從謝麗爾外貌上挖掘出一絲絲優點,但他的努力卻以失敗而告終,隻能在心裏無奈地做出簡潔的總結評價——醜。
對謝麗爾的長相,冼耀文有點膈應,倒不是歧視,而是她不太符合“工具人”的要求,他之所以讓羅伯特推薦一個人,原因有三:
一,增加他和羅伯特之間的信任感,有一個自己人看着生意,羅伯特會更放心一點,相互之間減少猜忌,無形之中降低内耗所造成的損失。
二,他想把金季商行往洋行的方向靠攏,明面上要有一個英國人當老闆,這個人選不需要高貴的身份,也不需要經營才能,說白了,就是一個傀儡,根本不用插手經營上的事務,但需要偶爾出席宴會。
謝麗爾長成這樣,真不是太拿得出手,要用她就需要再配一個負責對外交際的崗位,成本會增加不少。
三,走私到底不是一個正經生意,被打擊是早晚的事,何況金季商行的潛在大客戶是内地,好像也逃不脫被制裁的命運,他可以坦然接受金季商行被制裁,真幹不下去直接關張就好了,但絕對不能讓自己受牽連,将來還要在歐美做生意呢,上了制裁名單可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他需要一個背鍋之人,付出一筆足夠對方後半生無憂的酬勞,對方背完鍋可以回英國老家繼續生活,隻要别做大型跨國生意,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
不過,膈應歸膈應,人還是得用。
經過短暫的寒暄,冼耀文讓謝麗爾收拾行李,跟着他去酒店辦理入住,待謝麗爾洗漱捯饬後,又把人帶去上次和赫本買大衣的那家店鋪。
形象不夠,裝備湊,冼耀文給謝麗爾從頭到腳換了一身,又去理發店弄了個時髦的發型,從理發店出來,路過一家門頭上寫着“Launer”的小店鋪,冼耀文見櫥窗裏展示的錢包和包包還不錯,就走進店裏給謝麗爾挑選。
挑選之時,銷售員一邊熱情地介紹産品,還不時吹噓幾句,說Launer的制作皮具的工藝非常棒,不少大品牌都是它代工的,并着重強調了意大利的品牌古馳也是它的客戶。
對Launer這個奢侈品裏的工藝派,冼耀文的了解肯定比銷售員更深,過去、現在、将來,他都有足夠的了解。
一個剛剛起步的奢侈品牌,是不錯的投資對象,隻不過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且自身實力尚有不足,沒能力給Launer帶去資金之外的扶持,對方未必會搭理他,即使可以坐下來談,也基本會面對苛刻的條件。
暫時保持關注,等恰當的時間再來弄它也不遲。
在銷售員的聒噪中,冼耀文給謝麗爾挑了一個錢包,往錢包裏塞了一百多英鎊鈔票,又挑了一個手提包,到另一家禮品店添置了女人喜歡随身攜帶的小玩意。
一圈下來,謝麗爾的形象有了巨大變化,五官還是之前那般,但身上有了光彩,也有了幾分貴婦的氣息。
快一點鍾,兩人才坐進一間餐廳裏。
開吃時,謝麗爾比冼耀文晚一步動刀叉,她會先觀察冼耀文怎麽用,然後才學着做。
今天上午的半天時間,她覺得比自己過去的二十年人生更加精彩,一些隻能在電影和小說裏看到的地方她去過了,想也不敢想的大衣穿在她的身上,手提包放在邊上,她的心情極度不平靜,懷疑一切是假的之餘,她又忍不住對将來展開遐想。
幾天之前,她不會想到自己能離開紐卡斯爾,能來到倫敦,還能去遙遠的東方,在她的生活裏隻有上班工作,下班做家務看小說,幾乎沒有社交,當激情升起,隻能翻出好不容易買到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靠裏面的文字賦予手指神奇的力量。
之前的她隻是一個邊緣人,将來又會是怎麽樣呢?
謝麗爾的腦海裏出現了幾幅畫面:上流社會的舞會,一個帥氣紳士摟着她翩翩起舞;一個一眼望不到邊的花園裏,貴婦們聚在一起,以她爲中心喝下午茶;早上在一個男人的懷裏醒來,張開眼,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亞當。
謝麗爾偷瞄冼耀文一眼,發現對方并沒有注意到她,才舒了一口氣,接着又是失落,自己的長相如何,她又豈能不清楚,或許擁有一位紳士對她來說是最難的一件事吧。
冼耀文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謝麗爾的性幻想對象,即使知道也不會怎麽樣,一如男人會對漂亮女人進行各種意淫,女人對好看的男人也差不多,有得必有失,長得帥就會失去大部分自由,人生的七八成時間都要活在女人的夢裏,對這一點,他早就習以爲常。
他的心此刻并不在餐廳裏,而是在一家律師事務所。
英國王室家族是個故事多多的家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世界吃瓜者奉上一個不錯的八卦故事。就說十幾年前,如今已是溫莎公爵的愛德華八世,爲了迎娶三婚的辛普森夫人,王位和王室待遇統統不要,鬧出了好大的動靜。
這個八卦冼耀文吃過,前些天還分析過背後的邏輯。
雖說英國王位更多的隻是象征意義,實權并沒有多少,但這個王位依然不是誰想坐就能坐,同樣,坐上去後不是想不坐就可以不坐,坐與不坐都要講規矩。在英國,這種規矩被置入法律的框架,也就是說,坐與不坐都要有法律條文支持。
溫莎公爵想不坐的時候,找了自己的私人律師喬治·艾倫,讓對方給自己提供法律上的支持,很顯然,喬治·艾倫把工作做的不錯,不然溫莎公爵這個稱号也不會出現。
金季商行需要在倫敦注冊公司,然後以倫敦公司的名義去香港注冊子公司,這件事說着簡單,做起來卻是相當繁瑣,花點錢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是不錯的選擇。
要說做這種事,最專業的自然是主攻商業金融業務的律師,正好,喬治·艾倫創建的安理律師事務所就非常擅長,冼耀文待會就要過去把注冊公司和附加的一系列産權合同的設計簽訂業務委托給對方。
他此刻正在思考如果這次過去能遇到喬治·艾倫,該怎麽做才能在對方心裏留下印象,如果遇不到,之後又該按照怎樣的節奏和對方建立私交。
一個在業内非常成功的律師既要有專業的職業素養,又要有強大的人脈關系,兩者缺一不可,安理是英國的頂尖律所,服務不少政客和銀行金融機構,在其背後有冼耀文非常需要的關系網絡,隻要在倫敦建立起一定的關系,在香港那邊就會好混得多。
冼耀文代入喬治·艾倫的位置進行換位思考,他具備什麽可以令對方另眼相待的東西,思來想去,他暫時能展現的隻有成長性,要讓對方兩次、三次對自己的事業快速發展而刮目相看,如此一來,才會把自己列入潛在大客戶的名單,抛出一些實惠把自己圈住,到那時,才是順杆往上爬的好時機。
想好該怎麽做了,午餐也到了結束的時間,打了個車直接前往安理。
正如冼耀文已經預想到的一樣,他的這種小單子不太可能入大律師的法眼,出面接待的隻是一個實習律師,聊了一會,才等來一個事務律師。
經過一段不短的時間進行溝通,又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冼耀文總算拿到了委托合約的範本草稿,他要帶回去研究研究,明天早上再過來簽訂正式的委托合約。
出了安理,冼耀文幫謝麗爾叫了一輛車回酒店,他自己也打了輛車前往黃金市場一帶。
布雷頓森林體系建立後,雖然美元成了世界貨币的主角,黃金無論在流通還是在國際儲備方面的作用都有所降低,但因爲黃金是穩定這一貨币體系的最後屏障,黃金的價格及流動反而受到了更嚴格的控制,體系内各國禁止居民自由買賣黃金,市場機制難以有效發揮作用,倫敦金融市場處于半癱瘓的狀态。
盡管如此,以南非的黃金公司爲主的黃金供應商們并沒有撤離倫敦,他們依然在這裏展開業務,隻是相比以往,交易方式變得繁瑣一點,需要一家非布雷頓森林體系成員國的公司充當交易中介。
來到黃金市場,冼耀文從一衆黃金公司中選出一家登門拜訪,無他,就因爲名字夠霸氣、夠直接,“金礦”公司,一聽名字就知道它幹什麽營生。
沒有迂回試探,沒有勾心鬥角,就如同上雜貨鋪買東西,問價格、談重量、約定交割地和貨款支付方式,付點定金,拿到一張和領貨單沒多大區别的紙,一樁27,200英鎊的買賣就談成了。
由于交割地在新加坡的加冷機場,對方多收了一點運費,不過也有放話,往後單次交易重量超過0.2噸免運費,長期合作也可免運費,交割地可以是新加坡,也可以是澳門。
冼耀文有槽不吐不快,感情金礦公司對香港的黃金行情門清,在合法的範圍内都可以提供服務,非法的部分裝作不懂。
金礦公司估計也是想吐槽的,黃金交易被限制,自然會影響到公司運營,畢竟黃金開采是需要成本的,這邊不好賣,那邊礦上天天要開銷,再他媽不放開交易,老本全得墊進去。
次日上午,冼耀文去安理簽完委托合約,他在倫敦要辦的正事也就辦完了,把謝麗爾踢去“倫敦旅行團”,他要去辦點計劃外的私事。
這章有點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