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買賣無疑是被鍾明嚴令禁止的,觸及此類行爲的犯罪,在亞夏略顯嚴酷的刑罰體系中,判罰都是最嚴酷的那一列。
但俗話說得好,沒有買賣就殺害,反而言之,有需求就一定有傷害。
“資本逃避動亂和紛争,它的本性是膽怯的。這是真的,但還不是全部真理。
資本更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
一旦有适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
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铤而走險;爲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如果動亂和紛争能帶來利潤,它就會鼓勵動亂和紛争。走私和販賣奴隸就是證明。”
而沒有約束的權力,膽子比資本不知道更勝多少倍!
與弗拉德做“生意”的這位典獄長兼行刑官,近些年不知道克扣了多少勞改犯的衣食公費,而且偶爾還把犯人派去做些自己接的私活,可謂是把免費勞動力用到了極緻。
如他這般的典獄長在亞夏帝國中絕非少數!
近些年亞夏的勞改生産收入逐年下滑,甚至快要接近虧損線,原因不言而喻。
隻是他手段比較精明,用的都是表面上公平合理的手段來撈錢,賬目也做的漂亮,所以暫時刀子還沒砍到他身上。
但要是後面慢慢查賬,卻被發現隻是空賬,實際一毛錢也沒有,那他就……完犢子了!
急于保住烏紗帽和小命的行刑官哪裏顧得上這麽多。“朱碧”這位巫師一找上門,他就心動了。
經過一番磋商,得到“朱碧”保證絕不會讓這些犯人再出現的承諾後,行刑官也隻能選擇了和她合作……
至于被亞夏雇傭的巫妖小姐不能從冥府拖出這些犯人中被判死後仍要繳齊罰款的敗類,那就不關他的事了,反正也沒有證據,總不能就因爲這拿他開刀吧?
就算是大開殺戒,大肆整頓内部,亞夏帝國也嚴格執行着“疑罪從無”和證據論的流程。
在黑暗的午夜,月光灑在刑場堆放犯人屍體的地方。
太平間的屋頂上飄蕩着一團烏雲,仿佛預示着不祥之事即将發生。
白日的行刑人拿了獎金,拖着疲憊的身軀和累贅的靈魂,去了酒吧夜場潇灑快活。
雖然亞夏明面上已經禁止了桃色生意,但隻要是還有繁衍欲望的智慧生命,這種買賣是禁不完的。鍾明也隻能盡量制止強迫買賣和從中收稅!
刑場的衛兵們也難得的從摳門的長官手裏領到了一筆額外的賞金,還放了半天假!讓他們直呼是不是長官被巫師控制了。
這點小錢不夠衛兵們去酒吧夜場快活,但也夠和家人一起去吃頓好的了。
看守犯人屍體的守夜人也特例被放了半天假,隻留下兩個新來的勞務派遣保安一邊嘟囔詛咒着,說着“臨時工”也是人的糊塗話,一邊巡視着刑場。
突然一陣風吹來,刑場内那三層辦公小樓緊閉的窗戶,最上層的那扇窗戶微微開啓,微風輕輕吹過,窗簾被吹動。
“哈~啊~”
兩個臨時工保安“噗通”一聲睡倒在地,手裏的電棍啪的一聲摔到地上。
這電棍是近些年被亞夏帝國官方推廣的,所有有安保訴求的單位,除了必須雇傭的正式的有“安保從業人員資格證”的數目要求,還有必備的安保設備規定。
于是這可以靠魔能轉化出電、火、冰傷害的警棍,就成了暢銷貨。
至于生産廠家和專利所有人的事情,我勸你别多問!知道多了對你不好!
水太深!
幻化成“朱碧”外貌的弗拉德美豔異常,好奇地拿起這黑棍耍了耍,玩夠了就把這兩個臨時工保安和黑棍一齊扔到了辦公小樓裏面。
轉頭望向被堆在一塊的犯人“屍體”,目光中卻透露着無盡的渴望……
長發如黑夜,如絲綢般飄揚。
一手輕輕伸出犯人,似乎是在觸摸空氣。
“哎呦~”*n
犯人們猛地吐出一口氣,詫異着驚喜着自己的存活,激動地涕淚橫流。
貪官奸商有的喊着“媽媽”,有的祈禱着“财富之神保佑”,還有的已經欣喜到吚吚嗚嗚說不出話來。
絕處逢生的大喜,就是這般了。
隻是……很快他們就會知道,高興早了,興許還不如被絞死……
弗拉德皺眉看向這些吵鬧的凡人,打了個響指,随着其手勢,還在叽叽呱呱的人渣們,驟然閉嘴,夜空陡然靜了下來。
他們的眼神呆滞,仿佛被催眠一般,腳步機械地走開來,排成一列列整齊的陣型。
弗拉德這才微笑着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自己即将獲得的寶貴财産,利齒露出,鮮紅的唇瓣似乎在誘惑着衆多人類。
一道幽暗的光線從手指尖閃過,如夢幻般穿透衆多人類的身體,汲取着他們的鮮血和罪惡的靈魂。
犯人們漸漸失去了生氣,面容蒼白,仿佛一片空洞。
以朱碧外貌示人的弗拉德,容顔則愈加紅潤和活力,眼神充滿了力量和滿足……
一陣風吹過,這些人的屍體便化作許多塵埃,灑向四周。
而他們的靈魂,則在弗拉德體内哀嚎掙紮,再次陷入無底的絕望,隻能眼睜睜看着旁邊熟識的某某上司或者下屬,某某經常請客一起徹夜快活的商人,被深淵一般的黑暗快速消化。
一點點瞧着徹底到不能再徹底的死亡向他們逼近……
弗拉德享受地舔了舔嘴唇,比目魚無語地看着比黑玫瑰還要豔的他,他憑借朱碧的精血施展的拟态法術是不是過于成功了,還是真關太久了,腦子出問題了……
次日,兩個臨時工保安醒來,會被通知屍體已經被長官連夜他拖去火化填埋,然後臭罵一頓懶鬼,再強硬地甩臉子對付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官僚貴婦人小姐,說屍體怎麽怎麽……
亦或者,幹脆開除臨時工,說他們沒有按規章辦事,提前把犯人屍體送走燒了,現在隻能領到一些分不清是不是骨灰的灰?
那就不是弗拉德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他妩媚一笑,回憶了一下跟自己聯系做買賣的下一家的位置,轉身離去……還有好多美味的小面包呐……
……
與此同時,格萊特和漢賽爾兄妹正籌劃着如何跑路。
可憐的格萊特一邊抽噎着,一邊收拾着行李,回憶着和真正的朱碧一起度過的美好事情,她傷心萬分,眼淚順着臉頰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趁假朱碧離開一會兒,格萊特瞅準機會跑到漢賽爾身邊,說道:“我們要趕快逃跑,這個假的老師不懷好意,我從她身上感受到可怕的危機感,真的老師她……她……
我不是她的對手,等我們逃出去,好好修煉,再爲老師報仇!”
漢賽爾說:“逃出城堡容易,但真正從那假朱碧大人手中逃脫恐怕很難。
巫師的手段你也清楚,恐怕我們早就被她标記上了。
如果不能解除标記或者幹掉她,我們跑了也是白跑。”
“到時候再被抓回來,我們連現在明面上的……都無法維持,更别提替朱碧大人報仇了。”
格萊特沉默不語,她知道,哥哥說的是對的。
“那怎麽辦?白白等死,什麽也不做嗎?”格萊特問道。
漢賽爾皺了皺眉,思量道:“妹妹,我們需要找一個能庇護我們勢力。”
“伱的意思是?”格萊特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了朱碧臨走前留給她的那個交給亞夏之王的小箱子。
“嗯,我們去投奔亞夏,準确說去投奔亞夏皇室,做他們的宮廷法師。”
漢賽爾說道:“雖然朱碧大人好像與亞夏有些不愉快,但你不是告訴過我,朱碧大人已經放棄報仇了嗎。
我們去投奔亞夏也是沒辦法了,最近的能替我們擋住那家夥的,也隻有亞夏皇室了吧?”
“那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從這裏到中部行省,坐魔能動車也要大半天嘞。”格萊特說着就要拉着漢賽爾跑路。
“哎哎,等等,等等,格萊特,那個假朱碧大人最近不是弄來了根很厲害的魔杖和魔笛嗎?
我們所幸拿走,路上能防身,實在不行也能獻給亞夏皇室……”
“知道了,哥哥。”
“對了,别坐那什麽魔能動車了,大半夜還有什麽班車?而且還是慢了,要是被那家夥發現攔下來,我們就完了!
朱碧大人留給你的傳送卷軸和傳送道具都用了吧,如果還不夠傳送到新長安城,你和我再接力施展法術趕路,一定要盡快!”
“好!”
格萊特風風火火地把魔杖和笛子都偷來之後,兄妹倆便逃跑了。
此時,已經趕到濱海省享受罪惡靈魂,彌補空虛無力的身軀的弗拉德,猛地睜開了快意閉眼享受的雙眸,盯着西邊方向。
“怎麽了?”比目魚問道。
“呵,”弗拉德加快速度吞下面前犯人們的罪惡靈魂,露出一個危險的笑意,“有兩隻可愛的小寵物不乖地逃出了家門,看來我需要把他們抓回來呢。”
“哎,就叫你别玩别玩……”
“沒辦法,那女孩長得真可愛,就像我當年的……”
……
耀起了個大早。
今天,他要和臣子們一塊外出,去打獵。
沒别的意思,他就是想向新提拔上來的那些公員彰顯武力,順帶再警示一下貴族們。
幾天前,他還下令讓新考上和提拔上來的公員,必須去看三場行刑,對象就是被他們頂下去的蒼蠅老虎。
恩威并施,也不能一直是威,所以就有了這場狩獵娛樂活動。
耀邀請了鍾明,鍾明拒絕了好大兒的親子活動邀請。
侍從官們在捕獵前,釋放了一些從絕嶺山脈捕獲的低階魔獸,開始了這場捕獵遊戲。
耀身着華麗的狩獵服裝,頭戴羽飾鮮豔的帽子,坐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他的出現仿佛是一道光芒,引領着狩獵隊伍。
貴族們緊随其後,他們身穿絲綢和絨布的華麗服裝,盔甲上閃爍着精湛的工藝,騎在駿馬上,手持華麗的獵槍。
端的是氣派威嚴。
公員們服飾樸素了些,但也是一表人才的模樣。
狩獵隊伍穿越廣袤的森林,草木叢生,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獵鷹飛翔在天空,眼睛鎖定着獵物。
突然,耀發出一聲高亢的呼喝,釋放了獵鷹,它俯沖而下,一抓之間,一隻狼型魔獸被捕獲。
貴族們也開始了狩獵,槍聲鳴響,附魔的彈丸射向森林深處的獵物。
公員們也在拼命表現着自己的武德。
低級魔獸甚至不入流的魔獸血脈的野獸,哪裏受得了亞夏最先進的附魔獵槍的射殺,衆人收獲不菲。
“哎,奇怪了,我讓放進來的那隻七級魔獸怎麽不見了?”耀納悶着,這可是他特意從絕嶺山脈捉來,目的就是好好吓一吓這群混賬,怎麽不見了?
狩獵隊伍在森林中一片寬敞的草地上安營紮寨,開始了野外的盛宴。
貴族和大臣們圍坐在長桌前,享受着豐盛的美食和美酒,講述着當天的狩獵壯舉。
耀則坐在高位,眼神有些飄忽。
“不能放在高級魔獸在新長安附近不管,我得去找找。”耀吩咐随行的廚子好好烹饪獵物,自己去賞風,去去就回。
說着就鑽進了林中。
“我的好孩子,我親愛的學徒,你爲什麽要跑呢?”
“朱碧”的聲音悠悠回蕩在密林中。
格萊特聽到這聲音,強忍着恐懼導緻的顫抖,懷裏抱着一隻乖巧的小鹿,拼命壓榨這魔力,加快着速度。
“格萊特,你停下,我就把你的哥哥變回人形。”
“格萊特,停下!”
“哎,不能讓你再靠近新長安了,很遺憾,我其實真的不想對你出手的啊。”
“咦!”弗拉德感受到耀半神級别的氣息靠近,驚詫不已,“我這是被财富之神的人發現了?”
遊蕩在他身邊的比目魚說道:“弗拉德,叫你别玩了别玩了,你非要!”
弗拉德悻悻說道:“好的,我的大人,那現在能不能别抱怨了?我不好過,你們的計劃可也不好過!”
“弗拉德,”比目魚頓了頓,“找你合作,可能真是我們做出的最錯誤的決定!”
一陣莫名的波動從比目魚身上延展開來,快速趕上略過格萊特。
“好了,走吧,那個有着财富之神氣息的半神已經發現你了,這個小鬼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趕緊走!”
……
片刻後,感知着強大氣息找來的耀撞見了抱着小鹿跑的滿頭大汗的格萊特。
“這位女士,你這是?”耀指着格萊特懷裏的小鹿問道。
“跑,跑……不能被抓到,不能被抓到……”格萊特瞳孔微微擴散,死命榨着體内最後一縷魔力。
耀皺眉看着好像沒見到自己的格萊特,微微施展體内繼承的次級神力,攔下了她:“女士,别怕,我是亞夏的皇子,誰在追你,或許我能幫你。”
格萊特這才回過神來,瞪着迷茫的大眼睛:“有……咦,誰在追我……我爲什麽要跑?”
“不是,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我一來就看你抱着一頭小鹿狂奔,風疾術一個接一個,好像後面有魔獸在追你一樣,我還想問問你有沒有看見一隻……額,一隻魔獸。”
“我……”格萊特抱頭痛呼,小鹿随之掉在地上:“我究竟爲什麽跑,我,我……”
沒等說完,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耀無奈地看着倒在自己懷裏的少女,搖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