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亞夏商人配合我們運進弗裏茨的地雷雖然不少，DL塗料的隐蔽能力也很強，但弗裏茨的人直接派出天空騎士和巫師掃地式暴力拆除。
他們一邊拆，我們的探子一邊埋，這樣拖不了多久的。”
“師出無名啊！”鍾明感慨着拉開窗戶，拍了拍萊恩的肩膀，“道義這個東西，說虛它虛，說實它也實，平常用不到，用到就是緻命的時候。
萊恩，你很辛苦，我是沐浴陽光的樹葉，那你就是黑暗中的樹根。
但樹根也要偶爾聽聽軀幹描述一下陽光的美好，不能失去對太陽的向往啊！”
萊恩聽懂了，這是自家老大在琢磨尋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咳咳，我們邊境的士兵最近經常和巡邏的溫克雷爾王國士兵起磨擦，要是出了意外，失蹤了一兩個士兵，我們派兵去找找，也很合理吧？”萊恩提出一個劣質借口。
“不行，太牽強了。”
“最近溫克雷爾王國的首都溫莎頻頻有劇烈爆炸事件，我懷疑他們在研究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付我們，這種不人道的行爲，我們要堅決制裁和打擊。”萊恩提出了稍好一點的借口。
“各國都在研究你口中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誰也沒在乎，人道不人道，這東西亞夏也才出現了幾年，沒用。”
萊恩撓撓頭，苦思冥想：“那，找商人私下接觸海勒，賣給他咱們的新式武器，然後打擊竊取亞夏機密的奸賊，怎麽樣？”
“這個理由很不錯，萊恩你有進步啊，這些年情報工作沒白幹，釣魚執法算是給你學明白了。
不過咱們這次是打着統一北大陸的目的，你這一個套路，能用多少次？”鍾明說道。
“那我實在是沒主意了。”萊恩垮了臉，說道。
鍾明歎息道：“想要有效統治，那必然是要構造屬于自己的統治邏輯的。”
“大陸貴族近些年趨于完備的“法理”領權思想，就是他們的邏輯邏輯。
這套法理是以血統和家族爲核心，封君封臣不可僭越的效忠等級制度爲武裝合法性，各國教會代表的神權賦予其神聖權威色彩，再用所謂的騎士精神美化他們的統治表象，從而用最小的統治成本維護貴族們的動員力和統治合法性。
這套“法理”統治邏輯是完全吻合大陸各國國王的需求的，故而黑鐵時代人類國王們也是在不斷完善和推廣這套“法理”，以便于代替部落時期‘誰強誰就是老大’的簡單邏輯。
畢竟天才的超凡者的後代不一定就是天才，強者的後代未必不會突變出廢柴。可人的私欲讓國王們即使生出個畸形兒、傻子，也不肯挪屁股！”
“在星界衆神沉寂的時候，這套法理統治邏輯快速膨脹，“國王血脈”甚至一度壓制了諸神教會控制下的“神聖色彩”在法理中的占比。”
“亞夏最初誕生之所以被這麽多國家敵視，就是因爲國王們不甘心“神聖色彩”再度卷土重來，壓倒他們的“王者血脈”在法理中的地位！”
“後來，當他們意識到神祇重現顯聖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便有一部分選擇融入‘神聖色彩’中，就像弗裏茨帝國的敗者進大地母神教會一樣。”
“但，這套統治邏輯依托的生産力和生産關系，是農業時代的，是有局限性的！
我們亞夏自從第一次點燃機械動力那一刻，就注定這套統治邏輯咱們沒法用，用了會水土不服的，會生病，會死的！”
“于是，我想出了‘道義’邏輯，來适應工業時代的生産力和生産關系。”
“我所言的道義，是以“神定律法”爲核心，程序正義與規則篩選組成的武裝爲合法性來源，神權賦予其神聖權威色彩，經濟繁榮和福利保障作爲美化工具，用嚴謹的組織制度來維護這套統治邏輯。”
“近些年，我搞的司法和審判改革，就是爲了進一步替代法理邏輯。”
“我爲什麽執着于‘師出有名’？因爲這玩意本身就是切合‘道義’邏輯的最佳擴張統治的借口！”
“擴張統治的最佳借口……”萊恩沉默了，這些該是我能聽的嗎？明大人這是覺得我知道的太多，要滅口了？
萊恩有點慌。
“萊恩，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師出有名’，但卻在猶豫要不要用它。”
鍾明轉而說道：“萊恩，你知道解放者和侵略者區别嗎？”
萊恩：“？？？”
鍾明說道：“這兩者之間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說是一體兩面，真正要認真判斷的話……
自決權，真正從道義邏輯上判斷解放還是侵略，核心論據就是當時區域内民衆的自決權。
如果發起方的行動受到被發起方民衆的擁戴，那麽毫無疑問就是解放。如果被發起方民衆拼死抵抗，那就是無可置疑的侵略。”
“你說你是解放就是解放了？不不不，從道義邏輯來看，得看有選擇權的被發起方民衆怎麽想！
光靠拳頭塑造的‘解放’，那不是解放，本質是倒退回部落時期的‘誰強誰就是老大’的簡單邏輯。”
鍾明感慨道：“原始部落時期，掉版本了啊！可惜，可惜！可惜我沒辦法保證我一直是拳頭最大的！”
‘明大人您可惜的東西真……我還以爲你可惜解放被扭曲呢。’萊恩默然。
“所以，我考慮的就是要不要用解放這玩意做借口。”鍾明說道。
萊恩雲裏霧裏，問道：“您的意思是？”
“簡單來說，我準備給北大陸各國的領民們發槍！”鍾明咧嘴一笑。
“發……發槍！”萊恩懵住了。
鍾明娓娓道來：“對，現在北大陸各國的民衆，其實已經到了快崩潰的邊緣喽。”
“這些年，我們通過《長安合約》的威懾力，強行打開北大陸各國的貿易壁壘，依靠物美價廉的商品來傾銷過剩産能。
同時還把武道秘藥、附魔軍火、超凡藥劑，乃至各種珍貴的超凡知識等一衆高端商品挂鈎在我們亞夏發行的金元貨币體系内。
依托亞夏金元體系，我才能超發貨币，轉移通脹，塑造亞夏貨币的國際信用，讓我亞夏的經濟日新月異，一飛沖天！”
“可凡事皆有代價，這代價就被其他國家的貴族們層層轉移到不值一哂的平民手裏了！
他們太貪了！工業化的好處沒分給人口—紅利們一點，代價倒是不粘鍋的甩了個七七八八。”
“高稅收，高工時，低收入，低福利，無保障。”
“北大陸其他王國的出生率，已經比戰亂時期還要低了。
這可是在以孩子當做家庭财富的時代啊！”
“呵呵，”鍾明冷笑一聲，感情複雜地說道，“人之所以是人，不是野獸，是因爲某些讓人成爲人的東西啊！”
“人類最偉大的贊歌就是勇氣！”
“人類不是機器！”
“人類不可能永遠甘心做奴隸！”
“我非常好奇，如果給這些普通人發附魔武器，發特殊子彈，那麽他們到底有沒有膽量，去做一個人，堂堂正正的人呢？”
“即使犧牲數以萬計的人，即使注定打不過那些領主，隻要咬痛了貴族，那麽後來者的待遇就會好很多。”
“而我再出手，那就是偉大之解放者，可以最短時間搭建牢靠的統治邏輯！”
萊恩眉頭緊鎖：“可是，要是他們不敢反抗怎麽辦，我們豈不是白白給敵人送武器？”
“沒錯啊，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貪安求全，總想着别人流血自己享受，烏合之衆能不能變成振臂螳螂，我是沒譜的。”
“而且做奴隸這事有可怕的習慣性！黑鐵曆五萬多年，五萬多年的慣性！
一代代的習慣這般逆來順受，有些人的屈從性是你無法想象的。”
“一般的奴隸雖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爲知道掙紮，畢竟還有掙脫的希望;
但偏偏就有不少人從奴隸生活中尋出美來，贊歎、陶醉，就是萬劫不複的奴才了!”
“所以，您打算？”萊恩問道。
鍾明右手手指輪流敲擊桌面，許久，說道：“還是發槍吧，我倒要看看，想做人和想做狗的究竟有多少！我倒要看看，我究竟是解放者還是侵略者！”
“去吧，拿着我的調令去取淘換下來的舊武器庫存，先把這些武器發放到溫克雷爾王國的各大重要城市中，”鍾明想了想，“不，還是從溫克雷爾王國的村落開始發起吧！”
“失敗的話，就改用你的‘釣魚執法’策略。
成功的話，我就打着神選拯救者的旗号發兵。”
“嗯，”鍾明突然又想到，若是餓到拿不動武器，也是有可能遏制起義的，某社玩家的遊戲邏輯可能是真實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等等，拿着這張，再去調一些糧食随着槍一起發過去，不需要太多，隻要讓那些工人和農民不至于餓的扛不動槍就好。”
“明白！”
“去做事吧。”
鍾明望着萊恩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神色有些複雜。
他何止是怕浪費一些武器呢？
給他們發糧發槍，即使在這個過程中，給他們發的東西，被某某貴族搶走了。
他們由于害怕乖乖地把東西交出來，但得到再失去和從未得到，感情是完全不同的，憤怒是在攀升的，恨意是不斷積累的。
然後再發東西，大概就能點燃這團怒焰了！
手中有武器和沒有武器，膽氣也是不同的。
“槍在手，跟我走，殺領主，搶自由！”到時候亞夏的人混在其中振臂一呼……
所以他不擔心這些人不反抗，是擔心他們學會反抗！
遇到不公反抗的勇氣，有一必有二啊！
如果哪一天我不能滿足他們的欲望，别人也學我，該如何呢？
今日我打着解放的旗号，明天别人能不能打？
用着一時爽，可發動戰争的侵略本質不可能完全掩蓋。
哪怕是披上了光鮮的外衣。
‘地盤越大，年齡越大，顧慮反倒越多了。’鍾明自嘲地想。
都怪神王索克那個賭狗，都怪他！讓某胡思亂想，哼！
……
“喂喂，姿容無雙的冰雪女士，在嗎？”鍾明聯系冰雪女神。
“在！”
“咳咳，最近身體怎麽樣，深淵戰場壓力大不大……”
“停！有事說事，不要這樣，我不适應！”冰雪女神打斷道。
“嘿，這不是關心你嘛。”
“哦，那謝謝你的關心，沒事我就挂了！”冰雪女神略帶戲谑地說道。
“等等，”鍾明有些尴尬，“還是有事要麻煩你的。”
“呵呵，說吧。”
“作爲古老、強大、美麗、智慧的神祇，我親愛的伴侶，你認不認識森林之神、春風之神、美食之神……”鍾明列舉了一大批弱等中等神力的神祇名号。
“這些都是你統一北大陸的絆腳石吧？北大陸諸多小國的信仰？你找祂們做什麽，宣戰嗎？”冰雪女神好奇道，“這些神就算集體神降也不夠你打的吧？你是想一勞永逸？”
一群權柄弱的可笑的神祇，聖者降臨了不一定打得過某些攻擊性較強的半神的虛幻權柄，當初白銀時代巫師們抓的神祇實驗素材就是這種，雲氣軍團揍的就是這種。
“唉，我在你眼中就那麽暴力嗎。你這麽想我，我很傷心！”鍾明故作悲傷地說道。
“正常語氣和我說話，不然，我不幫了！”冰雪女神淡淡地說道。
“好吧，簡單來說，我準備了一份‘共享信徒計劃’，準備先拉攏這群神入夥，需要你幫忙搭橋牽線，你瞧瞧吧。”鍾明意識傳送了一份文件。
【共享信徒，共享未來！
共享信徒計劃是一種基于……的新型信仰收割模式，通過共享信徒平台将閑置無信者資源、雜信者資源與需求方神祇連接起來，實現信徒資源的共享和優化利用。
它以共享、共創、互惠共赢爲核心理念，将爲我們神祇帶來……。
共享信徒具有諸多優點。
它能夠提供更加靈活和高效的信仰收割。
……
最關鍵的是，這将大大減少我們神祇内部的摩擦和争奪，将爲衆神一緻對外神，發揮了不可磨滅的……
共享信徒将爲星界帶來更加公平和包容的信仰之力分配方式。
它有助于解決信徒資源不平衡問題，通過共享，讓每個神都能夠分享發展紅利。
同時，共享信徒也能夠促進神祇間聯系和合作，培養衆神殿共識和信任，加強星界凝聚力。
……
加入共享信徒，共創星界新明天！
共享信徒，衆神共融，共築美好未來！】
冰雪女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