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一隻狼形的青毛魔獸對着一顆參天大樹狂吼。
“食屍鬼，應該就在這兒了，”一名年輕的心修獵魔人戰戰兢兢牽着狼形魔獸，對一旁的鎮長說道，“白天它們行動緩慢，力量大幅削弱，普通成年人克服恐懼都能輕易幹掉他們。
隔壁鎮鬧得狼人急需支援，鎮長先生，你組織一些在礦上幹過的年輕人開着挖機翻土，翻出來解決他們，我走了。”
“好的好的，王國真是厲害啊，不僅最近給騎士們配上了魔獸坐騎，現在連獵魔都有魔獸狗，”鎮長感慨道，
“要我說，那什麽和那什麽中大陸的帝國，也比不過咱們亞夏！那些讀書的小娃娃就是瞎擔心，亂給大家輸出負面情緒，早該管管了！
桑德先生要不留在鎮上吃頓飯再走？”
年輕的獵魔人安撫地摸了摸狼形魔獸，好不容易才緩和了它的情緒，不善地說道：“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
“喂喂，瓦爾河畔出現吸血鬼堡壘，請求五隻狼魔獸支持，另外配送五十隻附魔步槍，三千發銀彈過來，鎮子上幫忙的護衛隊需要用。”
“收到，物資物流車已經從最近的獵魔據點派發出去了，中午就到，注意查收。”
……
“經過王國的巫師們研究，狼人除了怕銀彈，過于靈敏的嗅覺也是他們的一大弱點，這裏配發了兩千發銀彈，三筒濃縮臭彈榴彈發射器，你們過來領一下。
大家不要恐懼，不要害怕，這些黑暗生物也是有手有腳、有血有肉，呃，總之有實體，被殺就也會死！
你們都是經過民兵訓練的槍法好手，你們不站出來保護自己的家人，難道要坐看狼人撕碎你們的妻子，吞吃你們的孩子嗎！”
“殺光狼人！”
“殺光狼人！”*200
“啊啊啊~曰~該死的人類，你們，曰~曰~，卑鄙！”被臭氣熏得欲死欲仙的狼人們暈頭轉向，渾身無力。
領着民辦小隊的心修獵魔人正氣淩然：“對付你這種堕落的黑暗生物，鍾明陛下一直教育我們：懶說配聽，一魔輩魔。妖魔鬼怪，并肩齊上。充分補刀，溢出傷害。
爲了我們的家人，放……狼，開火！”
“砰砰砰！！！”
……
鍾明滿意地看着各地彙總來的獵魔報告，這些獲得了魔獸配合的獵魔人表現的異常優異，被收拾過的踏風裂金豹幹活也甚是得力，三隻八級魔獸橫掃混入亞夏境内的黑暗生物，想逃都擺脫不了魔獸的追蹤！
突然，冰雪女神聯系上他。
“明，神王要找你談談，你做好準備。”
“談中大陸兩大帝國進攻亞夏的事？神王的意思是神祇自由參戰還是避戰不插手？”
“不清楚，我感覺最近索克怪怪的，猜不透他腦子裏想什麽，可能是這事吧。”
“……”
衆神殿中。
索克高坐神王寶座，旁邊是美豔動人的愛神。
“想什麽呢？”愛神撫摸着丈夫的臉。
索克搖搖頭，歎了口氣：“沒什麽，隻是偶爾想起一些往日的舊事。”
看着妻子陡然冷下來的臉，索克連忙補充道：“和海芙娜爾沒關系，我一點都沒想她，我都親手幹掉堕落的她了，你還不相信我的心意？”
愛神這才臉色好了起來，扭頭冷哼：“誰管你心裏想什麽！”
索克一把摟住愛神，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默然不語。
愛神心疼地看着憔悴的丈夫：“累了？”
索克默然點點頭。
“累了就照你想做的去做吧。說不定你是對的，早尋一條退路也好。”
“你……”索克有些遲疑。
“呵，索克，你不會真以爲我嫁給你隻是爲了這天後的寶座，沒了這寶座就會把你一腳踹開吧？
我可是愛情與忠貞的庇護者！”
“我……”索克感動地吻了上去。
所幸此時衆神殿中沒有其他神祇……
雲雨歇停。
物質界，頭頂轟鳴震耳的雷霆提醒鍾明，談判的神來了。
鍾明飛上雲端，狂暴的雷雲組成了索克巨大的上半身像，雷霆影像嘴唇張動：
“财富之神，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呢？你爲什麽要恩賜這些人類？你想靠牛奶和面包，買來信徒嗎？
今天你可以靠牛奶和面包買來信徒，明天你可以靠羔羊來維持信徒的信仰，那麽後天呢？
後天你給他們搭了遮風擋雨的住處，大後天你給他們修了路，那麽再然後呢？
你願意滿足他們永無止境的欲望嗎！
你可以滿足他們永無止境的欲望嗎！
生命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夠滿足他們的欲望，那麽你覺得他們會繼續信奉你，還是埋怨你背棄你？”
‘不是，今天的話題不該是畫個道，大家各回各家、各顯神通，讓兩家的信徒們打一場驚天動地的史詩級大戰嗎？
你怎麽突然哲學起來了？這都扯到升米恩鬥米仇了？一下辯論起我的收攏信徒的新方法的優劣？’鍾明楞了一下，很想說是啊是啊，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怎麽，很奇怪，我不是一開口就是讨價還價，和你像凡夫俗子一樣爲了丁點利益而吵個不停，爲了物質界人類那點戰争小事而鬥個你死我活？”索克哈哈笑了笑。
鍾明跟着讪笑一會，斟酌許久，開口道：
“神王冕下所言甚是，生命的欲望就像是高山滾石一樣，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但需求可以引導，欲望也可以憑空制造，人類在神祇眼中不就是卑微的蝼蟻嗎？神王冕下難道沒信心掌握一群蝼蟻的欲望？”
“是的，我沒有。”索克出乎意料地幹脆。
這種利索的承認，把自認嘴炮超越當前版本數個版本的鍾明，噎住了：你不該高傲地表示區區蝼蟻不值一提。亦或者對我的質疑表示憤怒嗎？
“财富之神，你覺得自己的收攏信仰的方法很先進很高效，别的神都不懂？”索克搖搖頭，“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太低估了古老的諸神們。”
“你所做的事情，所想的一切提高信仰獲取的方法，都是曾經在這片土地上發生過的曆史，是重演而不是前進！
其實，不僅是物質界的種族，所有生命都有自己的欲望。
你，我，他，她，它，祂，包括父神，皆是如此。
任何智慧生命的欲望都是無盡的，越是高智慧，欲望增長的速度越是迅捷。
父神創造我等神祇和黃金種族，是爲了觀察和演化。
我等神祇模仿父神三次創造諸多種族，是爲了模仿父神。
黃金時代的種族，爲了永恒抛棄了父神佐亞。
白銀時代的種族，爲了求知欲選擇對恩主舉起屠刀。
青銅時代的種族，爲了成神而打開了外神入侵的大門。
現在的種族，又将因爲什麽而背叛你呢，财富之神。”
“古往今來強大的神祇本就不多，因爲背叛而死去，甚至被奪走一切而永遠不能從彼岸歸來的神祇占據大多數。
所有低估自己造物的神祇，都隕落到連名号都幾乎沒幾個人知曉了。
白銀時代将弱小神祇送上解剖台的巫師，還有那一點不比你現在發展的工業差的魔能産業技術。
青銅時代，發明了後天神祇登神之法，發明了神國這劃時代創舉的巫師，可都是你口中可以掌控的“蝼蟻”，根據他們的欲望而創造出來的。
而我，能一直坐在這個神王寶座上，最大的依仗之一就是我從不低估任何智慧生命。”
“世人多貪婪，隻有恐懼和貧窮帶來的信仰，才會源源不絕！”
鍾明道：“我的意思是，通過虛構需求，讓信徒永遠擺脫不了我的控制，被我心甘情願的掌控。
比如他們有了一間小房子，我就向他們展示一間大房子的美好，以輿論引導的方式，激發他們的野心、渴望，讓他們相信自己是有這個需求的，是剛需的。
等他們實現了這個換大房子的需求，我再推出車馬一類的新需求，再搞出後代培養的教育需求。
如此循環下去，他們就隻能追逐我所設定的目标，永遠無法逃脫我的掌控，不得不信奉我、崇拜我、追随我！”
“爲利益而來，也終将因爲利盡而散。
你總有發掘不出新需求的那一天。到那時，你欲壑難平的信徒必将摧毀你的神廟，搗毀你的神像，将高高捧起的你狠狠摔在地裏。
而你也會因此而成爲我，成爲用恐懼把他們鎖死在欲望低谷裏的我，成爲你瞧不起看不上的落伍腐朽神。
屠龍者終将成爲惡龍！”索克用平靜地語氣說出了令鍾明冷汗連連的話，“世間從無救世主，隻有新來的等待死去者吃腐肉的秃鹫。”
“我說的對嗎？異世界的朋友。”
好似平地起驚雷，又似曹操煮酒敬劉備，端的是晴空霹靂，直擊心頭。
鍾明抿了抿嘴唇，隻覺得口幹舌燥，沉重地頂開嘴皮，強顔歡笑說道：“我聽不懂神王您說什麽，不過世間從無救世主倒是挺形象的，我也認爲隻有人人都想當救世主，這世道才真的有救。”
“哦？聽不懂那就當我沒說過吧，”神王索克深深看了他一眼，“那麽換個話題，你想坐上我這個神王寶座對吧？
不要不承認，如果連自己的目标都不敢大聲說出來，那又哪能實現自己的目标？真正的王者是不屑于掩飾自己的野心的！”
鍾明嘴裏下意識要蹦出來的“微臣豈敢如此”、“在下對神王敬佩之情猶如命運長河之河水，滔滔不絕”、“我對老大你忠心耿耿”……一類的話還沒開口就被憋了回去。
一想起自己昨日怒噴母龍菲爾納斯時候自诩嘴炮無敵的風範，此刻他隻覺得像是用力甩出了一枚回旋镖，在經過一日的飛轉後成功命中了自己。
無力，太無力了！
這種有百萬年功力，卻宛若被限制在冰蠶之身的感覺，憋得他差點紅溫。
“呼~”鍾明長舒一口氣，目光炯炯地望着雷霆彙聚的索克半身像，直視着他的雙目，“想，怎麽不想？我等英傑生居天地之間，豈願郁郁久居你下！
何止是我？三位一體的冥神，偉岸之大地之母，好戰好鬥的紛争女士，還有曾被你擊敗的光之神轉世太陽神阿洛爾……天下英雄何其多，誰又甘願久居人下了？
若是有機會，我定當掀翻你的統治，奪走你的信徒，嘗嘗那‘神王到我家’的滋味。”
被揭開彬彬有禮、溫和無害、僞善面具的鍾明選擇了直球進擊，破罐破摔。
“哈哈哈~”索克大笑數聲，連道，“好好好！”
“好一個野心勃勃的财富之神！好一個豈能久居人下！好一個天下英雄！”
“那我給你一個掀翻我的機會怎麽樣？而且不僅能掀翻我，還能搶走我的權柄，搶走我這些年在各個亞位面培養的信徒，搶走我一切的機會。”
“哦，願聞其詳？”放開自我的鍾明毫不猶豫地問道，反正即使有陷阱，聽了又不一定非要去做。
“我們打個賭，我出的賭注就是我身下這張衆神癡迷的神王寶座，外加我剛才所說的一切。”索克冷冽地說道，仿佛在說些無關緊要的小東西。
“這麽誘人？”鍾明扭了扭脖子，像是要甩開沖上腦門的貪欲，“那麽，代價呢？我要付出的賭注是什麽？我的全部？”
“我倒是想要，但你會同意嗎？”索克哈哈大笑。
“不會，當然不會，聰明人從不上賭桌。”鍾明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你……”
“我現在被你鼓動的熱血上頭，準備先聽聽你的條件，說不得會暫時做個蠢蛋。”鍾明撫臉狂笑，笑聲一點不比剛才索克聲音小。
氣勢不能輸！
“有趣，實在是有趣，我有點喜歡你了。”索克說道。
“呵呵，你這麽說，不僅我消受不起，愛神也要找你算賬，我勸你不要說這麽容易讓人誤會的話，我孩子他娘都有好幾個了！”鍾明說道。
“你要付出的賭注，你穿梭世界的手段？”索克道。
“不行！”鍾明斬釘截鐵道。
“那就換成，把我和愛神一起送到其他世界的機會吧。”索克甩出了自己的燕國地圖，“賭約就賭你的信徒究竟會不會大規模背叛你，在沒有任何神祇介入，隻有你自己幹涉的情況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