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目魚啊,你在大海裏,
懇請你好好聽我說仔細……”
漁夫馬尼什終究還是磨不過老婆普拉巴的要求,再次來到那片海域,卻見那兒的海水一片灰黑,波濤洶湧,從海底翻湧上來的海水散發着惡臭。
漆黑的海淵中,迷離的光芒投下煞紋,波動的陰影似乎扭曲成了怪異的生命。
隻是看上一眼就有種惡心嘔吐的暈眩感,藍黑的深海好似在充斥着未知恐懼。
“她又想要什麽呀?”比目魚平靜地說道。
馬尼什穿着繡着貴族徽章的訂制絲綢衣服,腳下也不再是昔日視作第二條命的雙帆漁船,而是一條又大又新的上等橡木船。
那舊船兒,已經不配承載身爲貴族的馬尼什爵士了,隻能作爲紀念品搭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發黴腐朽。
海洋後浪推前浪,一條新船換舊船。
馬尼什有點喜歡這種闊綽的生活了。
“唉~”馬尼什不敢盯着比目魚的眼睛,微微撇頭,有些對自己一家的貪婪而羞愧,說,“她想要……”
“她想要什麽?”比目魚對嚅嗫的馬尼什問道。
“她想要這個國家,她想要和我一起坐在王座上。”馬尼什小聲說道。
“回去吧,”比目魚一字一句,語氣僵硬地說道,“她的願望……很快就會實現了。”
比目魚第一次沒有用“已經實現”來回答馬尼什的許願。
望着馬尼什遠去的身影,比目魚罕見地沒有遊走。
‘哈哈哈,’弗拉德大笑的聲音從比目魚的腦中響起,‘我就告訴你換一個地方換一個地方,亞夏這地方邪門的很,物質界這麽大,你非要來這兒尋材料。
你就對那個海芙娜爾那麽念念不忘?我實在看不出她到底有什麽魅力,能把諸神和外神都給迷得團團轉。
哦,我記得你本體也是女性的形象,這可太有意思了。’
‘弗拉德,收起你的幸災樂禍,我是在幫你尋找脫困的必要素材,我失敗了大不了離開世界樹,而你還要繼續困在封印中不知多少萬年!
你能逃出這一縷意識還是我的功勞!
另外,我們外神中雖然也有酷愛生殖和繁衍的族系,但并不包括我。
我是沒有性别之分的,更無法理解那種原始低效的繁衍方式有什麽好癡迷的!
我隻是可惜了克蘇魯(海芙娜爾),她的骨血一定能夠爲我提供極大的進化助力,可惜了。’比目魚冷淡地說道。
“真是殘忍呐。你一直把她當做儲備的口糧,要知道她可是把你當做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我看她還有些仰慕你,臨死還不忘把信息傳給你。
怎麽辦?是換一個目标還是你打算真的真刀真槍去和那個新神幹一架?
那家夥的真面目可是世界樹新孕育的神祇,真身存世,你……”弗拉德收斂了笑意,意有所指。
你丫竄離深淵,進入世界樹其他源質主位面挨了世界意識一頓毒打,逃竄過程被神王索克帶着諸神一陣暴揍,還溜進了對高層次力量壓制最嚴重的物質界,嘗試解開我的封印又是一次重創。
現在狀态說萬不存一都是客氣了。
殘血在深海浪來浪去,爲了遮掩氣息防止世界意識打擊,你都變一條比目魚了,還怎麽跟一個風頭正勁的新神戰鬥?
真當自己還是那不可描述、不可名狀的外神?區區一條比目魚……
‘弗拉德,你要學會尊重古老。
神秘屈從于更高的神秘。我雖然力量折損的厲害,但我的知識和位格遠超那位新誕生的土著神祇。
即便試探失敗了,弄不死他也不至于被他發現。
收集更多的信息,對我們戰勝星界的諸神有大益。’比目魚說道。
‘那麽純粹的且旺盛的貪婪欲望也不是這麽好找的,稍加引導,普拉巴那個人類的極緻貪婪之心就快養成了,最多也不過給她編織一場美夢就好了。’
‘要命之前還不給點真東西,外神閣下,我有點害怕你的信譽了呢。’
‘呵~’
……
中部行省,新長安城中,身處一環核心區域宮殿群下方某間地室的鍾明嘗試着給自己的魔力源泉固化本命法術。
這些年他除了開拓心靈修行的信息吸收法,搜尋更多更優異的信息,處理亞夏王國的内政,也分散了一部分精力鑽研巫師的修行。
每固化一個本命法術就可以晉升一階,法術效果大幅提升,施法消耗大幅減少,施法速度大幅提高。
同時本命法術的特征還會産生從精神影響現實的現象,法術模型刻錄到後代的血脈中,越是強大巫師的本命法術越可能遺傳下來。
若是進行一定的外部幹涉(如血親婚姻),久而久之,甚至能夠誕生一些生來就具有強大力量的亞人種,也可稱呼這類人爲術士。
不同方向的巫師固化方式不同,大緻可分爲兩類。
一類大衆點,隻用在魔力源泉中刻錄就可以;
另一類主要是專研血脈的巫師,他們的固化方式比較狂野的,直接通過給自己一次次做血脈移植手術,來由外及内固化本命法術。至于是走融合血脈創造新物種,還是純淨血脈返祖的路子,那就是血脈巫師的個人選擇了。
正式巫師的本命法術比瞬發其餘法術還要更接近于“人法合一”的境界,更貼合巫師本身,也會對巫師的身體産生正面增益,壽命和各項軀體素質大幅延長。
當然,巫師到了能夠固化本命法術的精神力層次和魔力源泉大小,不固化也能繼續修行,不影響繼續積累實力,但往往是沒有人會這麽做的。
誰會嫌自己活的太長?實力太強?
鍾明的精神力接近傳奇巫師的精神力,隻需要不斷擴容魔力源泉就夠了,而魔晶以及其他輔助資源他都不缺,即便精力分散,也到了五環巫師的層次。
但難怪他以至于一個法術都沒有固化原因,恰恰是他太順了,近乎可以完美施展所有法術的魔力源泉太強大了。
辛苦摸索,炸了不知道多少次腦袋才研究出來的全系通用符文升華成的魔力源泉輸出功能非常優異,魔能利用近乎完美,可什麽都不缺,就代表什麽都缺。
究竟固化什麽?
手頭擁有的選擇太多,看花了眼,這是困擾鍾明的最大阻礙。
思來想去,今日第一次固化法術,鍾明的選擇是強化思維能力,強化邏輯思維,能做到一心多用的偏門法術——心意分流。
這門法術原理類似于多核CPU的并行處理算法,隻是承載對象變成了血肉之軀,而且這個‘多核’理論上可以随着精神力的強大無上限增加。
可以極好的挖掘自身思維潛能,同時處理更多信息。
這樣既能夠更好發揮鍾明一身涉及多種修行方法的力量,還能讓他幹活蓋章的速度更勝一層樓。
常用這門法術的巫師,一般都是沉迷藥劑制作和附魔等魔能衍生工藝的手藝人、研究達人。
固化這個法術的巫師屬于本就稀少的巫師人才中的稀少人才,而且法術流通性在鍾明建立亞夏光明正大開辦巫師學院并一次次用戰争坐穩地位前,是非常低的。
這些年聞名趕往亞夏巫師學院的巫師越來越多,看着到處都是好東西,爲了獲得更大購買力,往往有些巫師會選擇交易出去一些好東西。這門法術的模型就是這麽來的。
心意分流的固化難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以鍾明的底蘊,他自認是沒什麽問題的。
“區區一個小法術,也能難倒我?”鍾明自信滿滿。
精神恢複藥劑,痛覺屏蔽藥劑,凝神藥劑……灌下能灌的所有有益的藥劑,鍾明放手開幹!
凝實的精神力仿若一般刻刀,在介于真實與虛幻的魔力源泉中刻畫下一道道溝渠般的紋路。
筆畫的節奏流暢且優美,像是在用其表演一支圓舞曲。
一畫,一畫,又一畫,能量通路眼見就要固化成功。
“吱吱~”
一隻灰黑色的鼠鼠突然出現在靜室之中,且着了魔似的撞到點燃着特殊香料的台凳凳腿,滾落的純金容器飛起一絲火星,燃到了鍾明的衣袖上。
彭噔~嘩嘩~
黃金沉悶的滾動聲和絲綢被點燃産生的多環芳烴的焦香彙聚在一起,在極靜的昏暗中發出刺耳的聲響。
鍾明忘我的沉醉在固化法術的過程中,火焰和聲響登時讓他一回神,精神刻刀刹那停滞。
“噗~”
固化法術意外地失敗了,鍾明吐出一口熱血,兩道鼻血在精神震蕩中嘩嘩流下,顯得有些凄慘。
“什麽鬼?哪裏來的鼠鼠?”鍾明滿不在乎地看着絲綢衣物的火焰焚燒身軀,詫異地對着鼠鼠一道‘火球術’打過去,将其燒成灰燼。
這點火屬實連他現在的汗毛都燒不壞,不慌。
精神上的震蕩和損傷依靠半神體質和神力的滋養,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損失完全可控,但失敗的原因居然是一隻普通鼠鼠闖進了平日裏昆蟲都進不來的修行室?
十拿九穩的固化法術失敗了!
莫不是有刁民要害我?
鍾明攝來鼠鼠的精神體,施法讀取記憶,陷入了沉思:還真是一點異樣都沒有,看上去就非常合理的意外啊!
真的是意外?
算了,節奏被打破了,改日再試吧,現在先去看看雲氣軍團訓練的怎樣了吧。
……
一處隐蔽的山谷中,鍾明一臉黑線的從天空中降落到山谷中的軍營裏,身上的特質的衣物有些撕裂和燃燒的痕迹。
“RNM,賊神王這是看出我‘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了?飛那麽多次雲層,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雷劈!”
“出門沒看黃曆?不對啊,冥界主宰不是說我現在正是世界意識寵愛的崽子,命運垂青嗎?”
“意外?”
鍾明罵罵咧咧地第二次換了一套衣服,進入軍營找到約翰.塔克,欲要視察亞夏武者們的兵勢訓練情況,能不能夠撐起雲氣作戰了。
巫師們通過上古戰陣來勾連演化規則,把騎士的人體當做類似法術模型的節點,以騎士的體内隐含的精氣(鬥氣)神做引子,天地間的魔能做能源,放大超大規模的溝通世界和加持自身的效果,貼合依附世界的運行。
兵勢就是整個軍團勾連起來的精氣神,鏈接上世界間的各種能量就會表現出雲氣的效果。
打這種雲氣軍團某種程度上就是攻擊物質界。
亞夏的武者軍團爲了研習武道,都經曆過識字教程,能夠留下的文化水平都不低,而且普遍好學。
按理來說,文化素質更高協調能力更強的亞夏武者應該比弗裏茨帝國的軍隊更容易凝聚出兵勢,但……
白銀時代的巫師們是根據鬥氣來設計勾連精氣神的戰陣的啊!
而武者軍團的成員們普遍精力有限,隻能修行單一的武道,體内哪有鬥氣啊?
隻有少數的軍官或修行小天才會做這種兼職的事情。
這就嚴重阻礙了武者軍團的訓練進度,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去研究戰陣的原理和嘗試修改。
一嘗試就嘗試了好幾年,最近才有了些成功的迹象。
“多虧了陛下英明的領導……”一番必要的客套話術後,約翰開始向鍾明展示結果。
“嘿哈,嘿哈!”
“左右隊列,前移……”
“居中隊列,……”
約翰的指揮能力愈發精熟,十萬人的如臂指使,渾然一體。
随着衆武者的精氣神的調動勾連,無形的龐大精氣神隐而待發,像是在撥打呼号一樣向天地間傳遞訊息。
薄到慘不忍睹的白色雲氣時隐時現。
正當約翰向鍾明解說進度和預期的時候。
“暴君,去死!”一位膚色白皙的年輕軍官突然擺脫了陣列的集體控制,猛地攜帶着自己麾下那些吓傻的士兵的那部分雲氣,朝着鍾明和約翰的位置狠狠劈出一道碩大的刀光。
不受精氣神所屬者認可的雲氣快速消散,刀光的大小急速萎縮,但距離确實夠近,到鍾明二人所在高台上,刀光依舊有三五米高。
“見鬼!”鍾明随手破掉這道刀光,陰沉地看着自己再次破碎的衣袖。
回過神來的左右武者快速下手擒拿行刺者。
一次,兩次,還能用巧合來解釋。
三次,概率上也說不通吧?我不是正應該鴻運當頭?
我這是,被詛咒了?
此時,又一則突如其來的戰争消息,再次驗證了鍾明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