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這蘋果怎麽賣？”卡爾走出忏悔室，離開戒備森嚴的教堂，尋着叫賣聲找到了一個提着一籃蘋果的老婆婆。
“教士大人，我怎能收您的錢呢？您想吃這些就送給您了，就當是我捐給教會的一點……”正尋找目标的老婆婆面色一頓，強作鎮靜地從籃子裏拿出兩個蘋果，遞了過去。
“哎哎，老婆婆你叫我卡爾就好，”卡爾連連擺手，“我們大地母神的信者沒有強奪他人财産的惡習，若是您願意捐助教會，那也得是捐助到教堂的奉獻箱中，哪裏能夠在外随便給我呢？”
“這樣吧，現在市價蘋果在一到三銀币每……磅，這一籃子蘋果大概有三十多磅，我給你算四十磅重。
你這蘋果飽滿紅潤，果大肉實，看上去就比最好的那一檔還要強上不少，加上運費我算老婆婆你五銀币每磅，總計兩百銀币整。”
磅是西大陸的通用重量單位，一磅約等于亞夏的0.48kg，也就是一斤稍微輕點。
“這……”拎着籃子的老婆婆笑的有點勉強。
卡爾拿起一個蘋果，随手用衣袖擦了擦，咬了一大口，蘋果鮮脆多汁的口感在口中爆發，仿佛春天的第一口清甜雨露。輕輕咬下，脆脆的質感在牙齒間迸發，如奏響了一支活潑的音符。
果肉滑爽，絲毫不帶任何渣滓，每一口都沁人心脾。
甜味飽滿而自然，宛如夏日陽光灑落在舌尖，溫暖而愉悅，讓人心生滿足。
“呦，這口味，”卡爾眼前一亮，狼吞虎咽地快速幹掉了這個蘋果，“老婆婆，是我估計低了，你這蘋果不是一般的品種啊，怪不得老人家你這麽不情不願的。
放心我們是正經的教士，不做坑蒙拐騙打砸搶的事情，這蘋果我出十銀币一磅，這價格大貴族餐桌上的蘋果一般也就這個價了，你不虧的。”
“你這蘋果讓我想起了家鄉的味道，唉~”卡爾又拿起一個賣相出彩的蘋果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摸出一個袋子遞了過去，數了數，“這裏有40枚金币，按照現在阿娜森王國的彙價等于480銀币，老婆婆，你數數吧。”
‘不幹壞事的能是正經教士？正經教士會有這麽先進的附魔熱武器，輕輕松松拿下兩個大地騎士領頭的刺殺隊伍？
我爲了勾住諾莎那個饞嘴選的蘋果，可是精挑細選的，最少也要3金币一磅。你個沒眼睛的土包子，還裝什麽大方！
該死，我還沒答應賣給你，你吃那麽快幹嘛！餓死鬼投胎嗎？吃吃吃，吃不死你！
我這是給諾莎準備的，不是給你準備的啊啊啊！
幸好這個毒藥不是立即生效的，謝天謝地……’
老婆婆接過錢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這個，數就不用數了，我相信教士大人不會欺騙我一個可憐的老太婆的。
隻是，已經有客人預定了一些蘋果，我還得留幾個蘋果給他。”
卡爾享受着蘋果的甘甜，哪裏還願意舍棄幾個出去？
“這樣嗎，老婆婆，這一籃也不多啊，我還打算分給其他教士，都有些不夠呢。
您這蘋果是自家種的嗎？我聽說鎮子東邊的果林裏有不少蘋果樹，是您家的嗎？”
“啊，不是不是，我是隔壁博斯特鎮的果農，您知道的，那兒比較窮，除了山多樹多水果多，其他什麽都不多。
我聽說這邊比較富裕，所以才趕着驢車來這兒賣水果。”老婆婆靈機一動，編一個完美的來曆，爲自己辦事前打探各種情報的習慣暗自慶幸。
若是漏了陷，那就隻能催動毒藥，毒倒眼前這個領頭的傳教士後溜之大吉了，到時候引起這幫人的警覺，殿下……不……陛下的任務就更難完成了。
‘我真不愧是陛下最得力的手下！’
“那您的驢車上還有蘋果嗎？”
“沒有啦沒有啦，今天光景好，一路上賣的蠻不錯的，要是有的話，我就不會厚顔請您留下幾個蘋果了。”
“博斯特鎮，博斯特鎮，”卡爾念道幾聲，說道，“離這兒也不太遠。
這樣吧，老婆婆，這些蘋果本就不夠我們分的，麻煩您再走一趟，多拉兩千磅這樣的蘋果過來，我們全包了，12銀币一磅的價格全部收購，天黑之前應該足夠您來回了。”
“……”老婆婆沉默，完成任務怎麽就這麽難？
“好，好吧，教士大人，您稍等！”老婆婆牽強地說道，“稍等，您這樣的大活，我租輛馬車，很快就給您送過來。”
‘嘩嘩—，本來看你們信奉的也是大地母神冕下，不想牽連你們，但你們主動找死就别怪我了！該死，得抓緊時間，在毒藥生效前送過來。’
“唉~”卡爾招手示意風風火火就要轉身離開的老婆婆停下，“老婆婆，等一等。”
“嗯？您還有什麽事情？”
“這是定金，30%的定金一共600金币，您收好，”卡爾微微彎腰，平視她，遞給她一袋金币，“路上小心安全，用不用我派幾名同伴跟您一塊回去裝貨？”
【約瑟娜，路上小心安全，用不用我陪你一塊去啊……】
【不用了，父親，我已經長大啦！】
“……”過往的記憶突然襲擊她。
老婆婆擦擦眼睛，說道：“卡爾教士，你是個好人呐！我已經找了搭夥的同伴一起行動，就不勞煩您和您的同伴了。
對了，這品種的蘋果性子涼，吃過蘋果最好喝點樹莓牛奶，吃點牛羊肉，不然對身體不好。”
‘看你人還不錯，既然不是主要目标，那就饒你們一條狗命！’
卡爾一聽她這麽說，厮殺一個晚上還受了傷的身體頓感饑餓，剛晉升二階肉體大地騎士的他雖然食物需求大幅下降，可這會兒身體傷勢的傷勢和突然的胃口都告訴他，他最好吃點什麽。
“謝謝！”
“不謝不謝，您這麽好的人，可真是少見呐。”
“哈哈，也沒什麽，隻是正經買賣東西，算不得什麽好不好人。”卡爾也知道教士這行，有不少混球，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一磅蘋果虧18銀币，我執行個任務倒貼三萬六千多銀币，還得準備一大批毒藥和解藥，又是不小的開銷！
真是見鬼……幸虧那個冤大頭大公貪欲上頭，讓我狠狠撈了一把，不然我以前還真舍不得。
也罷，這小子看樣子是要分蘋果，應該也會分到諾莎手裏，問題不大。’
……
日偏東頭，眼瞅着時間差不多了，研磨和塗抹了半天毒藥的老婆婆再次帶着一車蘋果來到教堂附近。
“賣蘋果喽~”
卡爾迅速出現，驚訝道：“老婆婆，你怎麽這麽快？”
“你們是大客戶，我特意雇了一輛雙駕馬車，就是爲了讓你們早點吃上蘋果嘛。”老婆婆指了指正在打着響鼻，無所事事的兩匹馬兒。
“那這馬血統不錯啊，跑的還蠻快的。”卡爾也沒多想，畢竟一個衰老的人畜無害的老年人，又能做什麽呢？下毒？自己已經吃了蘋果半天了，也沒什麽不良反應。
要是因爲自己肉體比較強大的話，上午的蘋果他也分給了其他值班護衛教堂的人，也都沒什麽問題。
卡爾随手招過來兩個同伴，一起清點過稱。
“兩千一百二十二磅，多了一百二十二磅，我們也收了，去除定金我還應該付給您18264枚銀币，您收好。”
“您稍等，多出來的122磅的錢我還沒帶夠，這1400枚金币您先收着。”
“不了，多出來的就當是我送您的抹零吧。”老婆婆微微一笑。
卡爾搖搖頭，還是付了這部分錢。
老婆婆駕着空空如也的馬車，佯裝離開，實則又繞回了教堂附近。
“兄弟們，分蘋果喽！這蘋果比咱們霧林省老家的蘋果也不差！”卡爾一聲招呼，二百多名随他一起被抓，一起被鍾明培養成僞.大地母神信徒的霧林省雲杉市人快活地聚到了一起。
美滋滋地分起了蘋果。一人少說能拿到10磅的蘋果。
即便是在當年的霧林省老家，許多果農出身的也不敢輕易奢侈地享用這般好蘋果，多是啃點熟爛或者青澀的次貨。
不少人還是第一次嘗到這般好蘋果。
遍身羅绮者，不是養蠶人。就是這個道理了。
“雲杉市的蘋果，也是這麽甜呐。”
“媽媽，我好想你啊！”
“唉~”
卡爾有些頭疼地看着兄弟們，本想分點蘋果改善大家生活品質，緩解一下大家的思鄉之情，沒想到起了反作用。
“這個，大家别灰心，我們現在雖然被流放了，但好歹搭上了大地母神冕下的榮光，相信以後，會有回家的那天……”卡爾勸慰道。
名義上，卡爾和這些人，都是被鍾明判了流放，驅逐亞夏的，隻是卡爾有能耐受到了大地母神關注，才有了現在的物資待遇……巴拉巴拉。
而在衆人眼中，莫拉莫斯就是鍾明派出來緩和與卡爾這位大地母神的眷者的關系，交易一些日常用品的。
聽他這麽一說，衆人眼中又燃燒起了回鄉的希望。
“好了，我去給諾莎公主也送一些蘋果吧，免得外人知道了說我們不懂禮儀，丢了大地母神冕下的臉面。
你們去給莫拉莫斯房間外也送一些過去，别敲門，他昨晚也沒休息好。”卡爾說道。
“好的，卡爾大哥……”
不少教會都是有庇護流亡貴族習慣的，卡爾也不擔心被諾莎當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卡爾提着連着蘋果一起買來的籃子，敲響了諾莎公主的大門。
“卡爾教士，有什麽事情嗎？”神情憔悴的諾莎打開房門，問道。
昨晚審訊了刺客米徹，被他暴露了秘密的諾莎糾結了一晚上要不要提桶跑路。
徹夜難眠加上一個多月以來的奔波勞碌、營養不佳，精神和生理壓力都很大，諾莎即便是在路上突破了大地騎士，也有些吃不消。
“是這樣的，今天我遇到了一個賣水果的老婆婆，她賣的蘋果很不錯，我給公主殿下送來一些。”卡爾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随意拿起一個蘋果，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卡爾也清楚昨晚的刺客擄人和米徹爆料後，諾莎此刻定是敏感的時候，故而先吃上一口，示意蘋果沒問題。
諾莎瞧他這麽做，也是神色一緩，說道：“謝謝您的幫助，卡爾教士您是個好人，我和我的未婚夫都會記得……”
……
與此同時，莫拉莫斯懵逼地看着送來的蘋果。
“你說卡爾他買了一車蘋果分給大家？”
“對啊，莫拉莫斯你嘗嘗，可甜了。”送蘋果的青年說道。
“賣水果的還是一個老妪？！”
“莫拉莫斯你怎麽這麽沒禮貌，好歹是個老人家……”青年有點碎碎念的說道。
在霧林省，老妪發音和老婆婆不一樣，指的是沒什麽用處的老人，略有貶義。
“艹！鍾明陛下真是神了！”莫拉莫斯一拍大腿，放下蘋果拔腿就朝着諾莎公主那兒跑。
‘卡爾你個傻*！可千萬給我慢點！該死，補個覺就來了，這麽點背的嘛！’莫拉莫斯一邊跑一邊想道。
“莫拉莫斯，你的蘋果！”
“不吃了，不能吃！這蘋果有問題，快去告訴大家吐出來！”莫拉莫斯頭也不回地喊道。
……
‘吃啊，吃啊！’躲在暗處的老婆婆想道。
“住手！不能吃！這蘋果不能吃！”莫拉莫斯帶着一股勁風，近乎與聲音同時出現到卡爾二人身前，“有問題，蘋果有問題，不能吃！快吐出來！”
“？！”*2
‘該死！算了，就這小子和諾莎沒吃毒蘋果，怎麽着我大法師（三階）也隻有一步之遙，區區一個剛到大地騎士的小女孩和一個罡煞武者，我應該應付的來。’
念起，她掏出幾瓶藥粉撒了出去，一股奇異的香味随着她施展的微風之息快速傳遍教堂。
迷離的香味和蘋果上的毒藥産生了奇妙的反應，還在摳嗓子的衆人紛紛倒地不醒。
“桀桀桀~小諾莎，還認不認得我？”臨空飛起的老婆婆說道。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諾莎驚詫道：“是你？！”
一旁正扶着口吐白沫、虛弱倒地的卡爾的莫拉莫斯死死盯着她：“交出解藥！”
這藥效果雖然不錯，但還沒到威脅二階肉體強者的地步，卡爾毫無戰力，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其他人拖久了就不一定了。
“小子，把她交給我，我這就把解藥給你，不然你們這兩百人，就等着爲她陪葬吧。
區區一個陌生的流亡公主，不值得你們付出生命。”老婆婆解除僞裝，露出了妖娆妩媚的身姿。
莫拉莫斯沉默。
“桑娜，你個卑鄙小人，當初可是我從盜匪手中把你救出來！”諾莎咬牙切齒。
“哈哈~”女巫桑娜譏諷怪笑，“我天真的繼女，怎麽，你真以爲我這樣一名巫師，會被一群盜匪擄走？”
“你也應該有所揣測吧？或者說有了想法但又不敢承認？”
“我來告訴你吧，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裏昂殿下跟你的一切都是一場戲！
借你這個傻子的幫助訓練兵勢軍團，你還真覺得你能嫁給弗裏茨帝國的皇帝？
你配嗎?
我就是裏昂陛下派來收尾，解決你和你那愚蠢的父親，抹除痕迹的‘清理工’！”
“認清現實吧，我愚蠢的‘女兒’！”
随着女巫桑娜的反派絮叨發言，諾莎心中隐隐存在的那個不敢深究的猜測徹底浮出水面。
“不~”諾莎方寸大亂，差點跌倒在地上，一顆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