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這三年也不是光忙着發展亞夏,鄰居屯糧我屯搶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所以相當一部分精力還是放在了修行上面。
他走遍現今的亞夏境内,依托坐标系和地理風貌輸入大量的地理信息,充當心靈修行的燃料,再加上近些年湧現的一些文藝作品,把心靈修行推到了三階中期。
如果把整個北大陸的地理信息載入,興許可以達到三階的極限,開始心靈修行四階的探索。
而心靈修行的神異,不管是對肉體、能量、精神的統合約束,還是入微的使用,都是大有裨益。
同配置的鍾明,現在他可以發揮出心靈三階初期時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戰鬥力。心靈修行在力場使用方面的奧妙,就更是威力驚人了。
若是讓他來形容一下,大概就是以前要提心吊膽一打二對付主神級别的聖者降臨,一不留神就要翻車,現在可以輕松複現一打二的壯舉,受傷還不會很重。、
嘗到了心靈修行甜頭,在暫時蟄伏期,鍾明選擇了給亞夏人送點溫暖,鼓勵鼓勵文藝娛樂行業的發展。
于是就有了新技術大大降低了印刷行業的成本,還有一些減稅扶持滿足精神需求的行業的發展政策。
霧林省雲杉市的勞工們爆發直接導火索是伐木廠裁員,且不按勞動法發放賠償。
追根溯源的話,是霧林省的資本家和官僚吃相過于難看,給壓榨到極限了。
不在沉默中毀滅,就在沉默中爆發了。
此外,與亞夏王國技術局年初推出的新技術也有些關聯。
更高效的膠印印刷技術代替平闆印刷,效率提高十幾倍,還推出了電動鏈鋸一類的新型伐木器械。
這些技術毫無疑問大大提高了生産力,但也帶來了初代資本家們一股腦裁員的惡果。
亞夏王國技術更新換代,産業轉型升級,帶來的必然是少數人受益,大多數人要面臨職業危機。
就好像打了一輩子鐵,自認爲誰坐江山也少不了他一口飯的鐵匠們,就受到了機械化冶鐵生産的毒打。
一生辛苦積攢的經驗和技術,陡然變得啥也不是,還要面臨失業的潦倒生活。
若是沒有安撫和救濟,就是亞夏國内穩定的大炸彈。
這也是鍾明在諸多資本的原始積累的初始階段就強行推廣勞動法的原因。
而霧林省越演越烈的工人運動,就是失業後,沒有得到應有的賠償,平日裏既得利益者吃相還比較難看的緣故。
幹柴烈火,一點就着。
爲了禮帽和腦袋着想,霧林公員在雙方談判中是真心實意的推動事件解決的,甚至威脅“事情不解決,我不好過,你們工商界一個也别想好過,做事我們本事不大,壞事我們是專業的”。
而初代資本家們雖然不太瞧得起這些苦哈哈,但對于掌握權力的公員,還是給了面子的。
所以談判桌初期的結果,霧林工人們還是得到了不少成果的。
裁員賠償金捏鼻子給了,但必須盡快複工。
最低工資标準,也在一次次憤怒的浪潮中,不情不願的給了。
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啊!一些上年紀的工廠主,當場就情緒失控,落淚、怒罵工人沒良心,自己賞飯給他們吃還得寸進尺雲雲。
要不是有人提醒外面那些暴徒是真拿武器來談判的,他們是死活也不肯簽的。
極爲搞笑的是,這些沒有附魔的普通彈藥,有不少還是源自在座談判桌上的體面人。
體面人在不安分的地方私下搞點安保設備買賣,很合理吧?可惜領頭的工人謀劃缜密,第一時間襲擊的就是這些體面人的武器店……
眼見風波即将平息,奈何有滑梯實在是禁忌,難以達成共識。
某個工人領袖提出的廢除無償加班,重回三分之一時間工作制的口号,徹底摸到了紳士體面人們的底線。
開玩笑,我們已經讓了這麽大的步,你們竟然要毀掉我們市場競争力的根基?
我們憑什麽發财,憑什麽能擠兌那些同行倒閉,不就靠着你們這群廉價的賤民還有貪婪成性的公員的配合嗎?
别的省有最低工資标準,我們名存實亡。
别的省有三分之一工作時間鉗制,我們放飛自我。
别的省人工成本年年高,我們穩如泰山。
沒有伱們這些‘新農奴’的免費加班,超常工作時間,我們拿什麽拉低成本,卷死同行?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紳士們不僅嚴詞拒絕,還放下狠話,讓提出這個條件的工人掂量掂量我們資本撤離的後果,那就不是加班,是大批人失業,餓死!
而霧林省公員這時候也沉默了,霧林這些年之所以财政報表芝麻開花節節高,吸引許多企業跑到霧林投資,第一靠的就是低的不像話的人工,第二才是豐富的森林資源。
沒了人工優勢,霧林企業是真可能拍拍屁股走人的。到時候這幾年享夠了快活富貴日子的公員,孝敬恐怕就不好收喽。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公員不發話,紳士們更嚣張,大家不歡而散,前面的談判成果也岌岌可危。
拉爾也是個聰明人,給工人掃盲的他瞧見局勢火藥味越來越濃,也猜到了談判注定沒結果,轉身就請了探親假就帶着老婆孩子回了中部行省。
霧林省的公員還沒喪心病狂到連政府雇員這種半個自己人都爲難,給開了通行就放出去了。
事實上跑路的人還不少。
等萊茵從霧林省金衣衛分部得到消息,再傳給鍾明,鍾明才決定親自前往一趟霧林,已然局勢來到了最精彩的場面……
因爲,那個提議恢複三分之一工作制的工人,死了,死了,死了……
窮苦大衆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
“前進,前進,沖向敵人的炮口,沖過槍林彈雨,奔赴勝利!”
清晨,雲杉市的西部工人區的三萬多名工人,迎着初升的朝陽,肩并着肩,手挽着手,浩浩蕩蕩地向市中心迸發。
雄壯的歌聲,伴随着工人們前進的步伐,響徹雲霄。
當隊伍行進到通向城門口時,霧林省公員連夜調來的治安署警衛荷槍實彈地擋住了工人們的去路。
‘不能找常備軍,通知他們軍隊就等于通知國王,通知國王咱們就完蛋了!’
得益于亞夏軍隊的武器換代,警衛們也是一個個手持馬刀,腰配槍彈,身穿防化服,裝備精良,滿面殺氣地站在城門口。
工人們的隊伍走到城門前,被其擋住,一支支烏黑的槍口對準了工人們的胸膛。
工人們毫不示弱,齊聲憤怒地高喊:“放我們過去!”
“回去!都給我回去!沖擊城市,你們是要造反嗎!”
雙方怒目而視,氣氛十分緊張。
這時候,一位年輕的工人沖出隊伍向城門跑去,口裏高喊;
“弟兄們,沖過去!”
“爲了工人必勝!”
“砰!砰!砰!”軍隊開槍了。
幾顆子彈射進了他的胸膛,鮮血浸透了上衣,他倒在了血泊中。
工人們憤怒極了,他們呼喊着沖向敵人,有槍械的拎槍就放,沒有槍支的便揮起木棍、腰刀。
有的人拿起了石頭,有的人掄起了拳頭……不一會兒,他們在城門外的空地上,經驗豐富地築起了街壘,用奪來的武器向敵人射擊。
終究是幹過武裝起義反對維澤德公國的領主的土地,就是專業。
這些除了裝備外,人數士氣都不占優勢,大部分人還沒沾過血的治安署警衛頓時亂了手腳……洶湧的浪潮淹沒了高聳威嚴的市政廳。
等鍾明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多次組織私人隊伍反奪市政廳失敗的公員們迫不得已聯系駐紮在霧林省的常備軍的階段了。
商店關閉了大門,牆上全部挂着“暫停營業”招牌。其中有些商店的大門被推倒砸碎,店内一片狼藉,如同蝗蟲過境,被掠奪一空。
交通堵塞得一片癱瘓,汽車和馬車統統被攔截和破壞,街道上堆積着被掀翻的垃圾箱和路障。時不時能聽到隐隐約約的貴婦人的尖叫聲。
在暴力付諸行動時,不可能人人都能保持理智。
哪怕是平日裏普普通通開個小食店過日子的人,從未剝削過工人也沒本事剝削,舉起叛逆旗幟的人也依舊會忍不住想,憑什麽他過的比我好?憑什麽他可以過得這麽幸福?憑什麽我過的這麽慘?
然後揮刀的手,便不由自主擴大了範圍……婦女的慘叫,男主人的哀嚎……
乘坐車輛?你不用腿走路,一定是富人和貪官的走狗,一夥的!
拉下來!
又是婦女的慘叫,男主人的哀嚎……
甚至僅僅是攢了幾個月錢,買了一年毛呢大衣犒勞自己的女工,也會因爲衣着陷入無底深淵……
焚燒中的垃圾桶,惡臭的濃煙彌漫而出,在街道上,染紅了天空。
混亂中,獸欲在放大,人性在減少。
誰都是自己的正義,誰都說不上正義!
鍾明不忍地皺眉,揮手解決一群正在肆虐的純粹暴亂者,将目光投向市政廳的方向。
那邊,還有人在做着最後的努力。
一位使者類的人物,在幾輛治安車的護送下,來到市政廳前。
兩撥人正隔着土堆袋子堆成的街壘陣地喊話。
人群湧動,揮舞着旗幟,憤怒地呐喊着口号,讓人根本聽不清在喊什麽。
治安車的鳴笛聲不斷,示意安靜。
手持防暴裝備的治安署警衛護着談判的人,與占據市政廳的工人們構成了絕妙的對峙場面。
“卡爾,你聽着,雲杉市已經被軍隊包圍了,你們和王國做對,是死路一條,我是帶着誠意和出路來的!”
“魔能火炮,附魔槍械,戰無不勝的亞夏天兵,從南打到北又從東打到西,你們要面對的是北大陸的霸主,神賜予你們的牧羊人,端坐高天的王者……”
城外适時響起魔能火炮示威的轟炸聲,猛烈震耳的響動,霎時壓過躁動的工人,帶來了無邊的死寂。
成功讓他們想起了貴族的不可戰勝的神話,上天入地的超凡者,詭異莫測的法術,威力無窮的魔能火炮……
“想想吧,你們有什麽?靠這些連治安車都打不穿的槍?那隻是爲了震懾平民的工具,壓根沒有附魔!
軍隊用的,一槍就能射爆你們的身體,将你們打成粉末!
你們這些本就一無所有的人,将失去僅有的自由,被押進監獄,趕進礦洞,一輩子就這麽消磨在苦役裏!
你們的家人也将受到牽連,你們也不想……”
“不!”
一個堅定而有力的年輕聲音打斷了正在攻心的談判專家,“你錯了,這位先生。
如果你認爲暴力可以讓我們霧林人屈服,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們是一無所有,所以我們沒有什麽可失去的。
如果你認爲靠着威脅我們的家人就能讓我們屈服,那你就更是錯上加錯!
我們的家人終日辛勤勞作卻過着食不果腹,這般奴隸的活着,與死了何異?
我們甯可與家人一起死在追求公平和正義的道路上,也不願再次跪倒在你們的西褲下搖尾乞憐!
如果你認爲我們是靠着語言就可以戰勝的,那你就錯到家了!
同胞們,我們失去的隻是枷鎖,獲得的卻将是全新的世界。
團結起來!聯合起來!勇敢起來!
不要妥協,不要屈服!”
熱血的話語從這個叫卡爾的青年口中平淡地吐出,像是壓倒了漫天的躁亂和浮動的不安,點燃了衆人心中的洶洶怒火和勇氣。
“卡爾,不要糊塗,爲了你,也爲了雲杉市的同胞,好好商量商量吧,事情鬧大了沒法收場,倒黴的肯定先是你們!”談判官還在努力勸告着。
“要談判,就隻有接受我們所有的條件,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們可能會死亡,可能會失敗,但引來王國的目光,你們也會陪我們一起下地獄!最終我們還是勝利!”
“朋友們,爲了明天,爲了尊嚴,去戰鬥!”
悍不畏死的人群再次淹沒了這小小的談判隊伍。
天上的鍾明聽到卡爾的陣前演講更是驚掉了下巴:好家夥,你是不是姓海因裏希·馬克思?
這我打個盹的功夫,什麽顔色成分都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