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作爲正式巫師,哪怕是極爲虛弱到半隻腳跌落了正式巫師階位的地步,靈魂也遠比狼人賽晢要強大的多,一時間賽晢的意識節節敗退。
賽晢隻覺得靈魂與身體的剝離感越來越重,意識和身體的聯系變得越來越薄弱。
沉重的剝離感使得賽晢的靈魂似乎被無數的鋼針紮進去又狠狠地拔出來,刺痛感使得他的理智愈發降低,不斷的發出凄厲的狼嚎。
靈魂入侵帶來的膨脹感使得賽晢感覺就像近三米的銀白色狼人之軀裏被塞進了一隻巨象!
狼人七竅裏流的血液越來越多,原本顯得有些異樣美感甚至是神異感的健碩狼軀,變得猙獰恐懼、狂亂。
而“外婆”的叫嚣也顯得愈發張狂和勝券在握。
“哈哈哈!”外婆嚣張的狂笑似乎直達賽晢的靈魂深處,誘惑道,“放棄吧,放棄吧,放棄了就不會這麽辛苦,這麽累了,放棄吧!”
“放棄吧。”外婆加快了三分魔力源泉的精神力輸出速度,意識侵蝕的速度也随之增加。
“放棄吧!”外婆的靡靡之音充斥了賽晢的身軀。
“閉嘴,”賽晢怒吼道,“本大爺的身體,可不是這麽好奪走的!你給我去死!去死!去死!”
憤怒的賽晢理智越來越低,龐大的狼人之軀又增大了幾分,洩憤似的猛撲到外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體上,張開那滿是嚼鐵如泥獠牙的血盆大口。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賽晢嘴中噴湧而出,吸力拖着“外婆”的殘軀轉瞬間便沒入狼吻裏消失不見。
“桀桀桀~吃吧,吃吧,這腐朽破敗的身軀,誰愛要誰要,我一刻也不能再忍受了!”
外婆驚喜的奸笑道:
“真沒想到你居然有覺醒‘噬月’能力的潛質。
這點殘軀能給你,哦不,給我未來的身體補補營養,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賽晢似乎被刺激到了,産生了某種神秘的進化,支持着他對“外婆”精神領域的厮殺争奪,賽晢的精神雖然還是節節敗退,但也算是有來有回。
就在這焦灼的精神戰争愈演愈烈的時候,“嘎吱”一聲,房門又被打開了。
時間回到兩佐爾前,一位頭戴絲綢外襯棉内襯金邊帽、上身穿黑色熊皮外套、下身穿着緊身褐色皮褲、腰部别着一把長刀、背着一把長火铳的中年黑發壯漢,從小莉特一進入瑞斯克森林便鬼鬼祟祟的跟在了後面。
哦,這不正是博格村的村長大人嗎?
也是,交易的貨品送了出去,總得有個收錢的人,不是嗎?
村長身上噴了“外婆”給他的一種消弭氣味的藥劑,遠遠的吊在小莉特身後,自從賽晢出現後,更是離得更遠了些。
等到看見賽晢拎着籃子竄向“外婆”住所的時候,隐隐感到不妙的村長,也不走大道的,見縫插針逢林就入的抄小道,期間打死了好幾隻饑餓的肉食動物,用盡全力的奔向“外婆”的居所。
對瑞斯克森林輕車熟路的村長總算是姗姗來遲,當他來到院子外時,遠遠地便聽見了那凄厲的狼嚎,不禁心裏咯噔一下,喊出咒語,焦急地跑向房門……
推門而入的村長看見那充滿血迹的龐大狼人之軀,不由吓得後退一步。
“這,這……”本以爲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收錢之旅的村長,驚慌的有些語無倫次。
“哈哈哈,來得正好,真是命運垂青!”狼牙裏漏出了和賽晢并不相同的艱澀聲音,陷入苦戰的“外婆”喜出望外,對着村長說道,“該死的賤種,伱們這次出了多大的漏子,我的身體都搭在裏面了!”
“快快,快到窗邊西側的第一個櫃子前面,喊‘奧蜜思瑞林庫魯……’”狼嘴裏繼續艱難地說着,“把櫃,櫃子第二層最右邊的紫色藥瓶給我灌,灌下去,我對你們既往不咎,快!”
“不,不要,别聽她的,”賽晢斷斷續續的聲音從狼嘴裏傳出來,“這,這個老巫婆在,在奪取我的身,身體,她得到我的身體後,你們能,能有好下,下場?”
顯然是精神層面的交鋒愈演愈烈,雙方互相攻擊下,誰都無法好好說話。
“該,該死的,你什麽時候見,見到我違背過諾言?”老巫婆強忍着怒意時斷時續的說道,“聽我的,快去做,做好了,我給你,你一萬……不,十萬第納爾,快去做!”
“别聽她的……”
“聽我的……”
“别聽她的……”
“我把,把所有錢全,全給你,聽……”
呆呆的站在原地的村長一時間茫然失措,不知道該聽誰的好。
不知怎的,村長突然回憶起自己初次見到女巫的那天……
當時的安德裏歐亞公國和伊格公國剛剛結束了一場慘痛的大戰。
慘敗的安德裏歐亞公國不僅失去了好幾個行省的領土,還使得朗斯特郡從内地轉變爲邊境,并支付了大筆的戰敗賠償金以及貴族贖金,簽了不少對伊格公國的稅收優惠政策。
本就被沉重的稅收和兵役搞得疲憊不堪的博格村,一時間又成爲了邊境,時不時的摩擦更是使得無數人饑寒交迫、埋骨荒野。
那時我還是一個老練的獵手,剛剛服完了領主大人的征召令。
可恨的是戰敗被俘虜的米塔拉家族爲了支付高額的贖金,連本就不多的應該支付給身爲自由民的服役者的軍饷都支付不出來,或者說不願支付。
饑寒交迫的我不得不賣掉本就不多的田地,整日帶着那杆破舊的獵槍出沒在瑞斯克森林了,然而森林裏能吃的動物早就被饑民吃光了,就連能吃的樹皮也被啃得一幹二淨。
至于領主的森林所有權?都餓快死了,還有誰在乎呢?索性米塔拉子爵還有點腦子,沒有去管這件事,也可能是不想自己的“财産”全部死光吧。
那天,茫然的我遊蕩在空落落的瑞斯克森林,想着病重的妻子和饑腸辘辘的兒子們,身體的饑餓和精神的壓力。
我就像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不停地遊蕩,企圖發現些能充饑的小動物。
遊蕩着遊蕩着,我突然發現一顆不起眼的樹洞裏,藏着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那時還算善心的我喚醒了她,想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當然我也存着她醒不過來就能飽食一頓的想法,沒想到這竟也喚醒了我一生的噩夢。
“做個交易吧,賤種,帶我去找你們的領主,這袋第納爾就是你的了。”
醒過來的中年女子傲然的說道,憑空變出一個小錢袋扔到我懷裏。
我竟然喚醒了一個女巫!
身處絕境的我已經顧不上考慮女巫的那些恐怖傳聞,欣然帶她去了米塔拉維亞城堡。
然而這袋金币并不足以幫助我和我的妻兒度過那段歲月,天價的糧食使得這筆錢很快花光了。
不得已,我再次來到瑞斯克森林,找了許久,終于找到那位女巫,她看起來更衰老了。
我卑微的跪在她面前,祈求她的憐憫和施舍。
“喂,低劣的賤種,看起來你很餓啊?”女巫嫌惡的離得遠遠的說道。
“巫師從來都是等價交換,”女巫扔過來一袋金币,說,“喝下這個,乖乖做我的實驗品,這袋金币就是你的了。”
我把金币送回家裏,便再次回到女巫這裏,喝下了那瓶藥劑。
我不敢跑,因爲我知道我跑不掉。
藥很難喝,比棕熊的糞便還糟糕。喝了之後身體卻有種暖洋洋的感覺,多日饑寒交迫的身體都舒服了許多。
“不錯嘛,看來藥劑沒問題,”女巫沉吟了一陣子,思索道,“想繼續賺錢嗎?想不再挨餓嗎?想像貴族那樣穿暖、吃飽、住好嗎?想像一個人那樣活着嗎?”
“以後每帶一個人來給我,我給你10第納爾!男女老幼都可以。”女巫誘惑着我,說“想想吧,有錢,你就有了一切!”
我心動了。
我的妻子知道了我做的一切,威脅我停止這一切,否則就要去教會揭發我們。
輾轉反側的我,最終還是把卧病在床的妻子賣給了那位可恨的女巫。
我是個畜生,但我需要這門生意,養活我唯一在饑荒中活下來的兒子。
尖銳的謾罵聲打斷了霍曼的回憶。
“賤種,”狼嘴裏傳來外婆或者說女巫的聲音越發急躁,她低估了這股血脈的力量,說道,“不,霍曼,幫幫我!幫我,你會擁有一切,我可以幫你成爲貴族……”
村長霍曼緩緩地舉起了火铳……
有沒有猜到獵人是誰的書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