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來幾日啊,就學會偷懶了!楊文剛把門全打開,就已經不見林菱的身影,他喊小四:“雪兒,你先去後院等着會兒吧。”
小四點點頭徑直走進後院,沒看到柳大夫她松了口氣,默默走進倉庫,在架子旁停下來,一種種藥去聞,去銘記。
林菱那邊。
她跟着看熱鬧的隊伍沖到了後街,二十多個官兵在前面,手上都拿着刀,把賭坊的前後門都圍了起來。
這陣勢太大,看門的小厮連忙沖進去喊:“官兵來抓人了,快跑!”
裏面亂糟糟的腳步聲一直響起。
林菱看着眼前的牆頭上翻下來一個人,徑直沖過來想鑽進人群裏去,但才靠近,就被一腳踹飛三米遠。
官兵走出來,拿刀架在其脖子上,喊了一聲,一官兵立馬拿繩子過來把人綁住,接着将人推進角落裏。
在哪裏已經抓了十來人。
半刻鍾後,官兵用一根繩子牽出來一串男人,老少皆有,個個眼底烏青眼眸通紅,一看就是沒好好休息熬夜的。
有官兵手上拿着包袱,沉甸甸的,從凸出能看得出來是髒銀。
至少得有上百兩,看得多少人心動!
“夫君,你,你不是去幹活了嗎?怎麽在這?”一婦人哭喊,想沖上去被官兵攔住。
“大人,求您放過我夫君吧,沒了他我們可怎麽活!”
“爹,爹!”孩子小,官兵看着小孩子沒下重手推開,讓孩子鑽進了人群裏,拽住了父親的手袖。
男人就好似看到了希望,停下了腳步哀求着:“大人,我隻是路過,沒有賭啊。”
“我也沒有賭。”
“我是被逼的,我輸了十兩銀子,媳婦兒都輸了……是他,他是這裏的管事!”
一人指控,其餘人怕死,就全指着一個中年男人,看着面相憨厚老實,但從眼神來看,不似小人物。
爲首的官兵并不管這些,強行把小孩子扒拉開後怒斥:“奉張大人之命封了賭坊,膽敢擾亂我們行事,一律按共犯處置。”
話一出,其餘人都不敢亂喊了,眼睜睜看着這隊伍出了鎮子。
林菱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賭坊,還沒等她有想法,就已經有人往裏沖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地上,想找到些碎銀子也好啊。
賭坊那麽多錢,官兵不可能全部搜刮走,趁着現在一個人沒有,就是最好的時機。
都來了,林菱也不想白來,跟着人群摸進去之後,悄悄的偏離人群,挨着牆邊找。
賭坊一共三間大屋子,一間能容下二三十人,有桌子有牌九,骰子,玉米……等等可賭的玩意兒。
人都趴在地上找。
林菱看到牆角閃了下銀光,環顧四周後才快步走過去,假裝掉了手帕後,将銀子包裹在手帕裏撿起來,揣進懷裏去。
繞了一圈,不少人找到了銅闆,或者碎銀,紛紛吸引了注意力後,她從後門離開。
這一折騰就過了小半個時辰,她回到藥堂就看到排着長隊的百姓,以及櫃台裏忙得恨不得長八隻手的楊文。
“還看!來幫忙啊!”楊文喘着氣,他着急抓完藥繼續學呢。
林菱哦了一聲,立馬跑過來。
兩個人一起,很快就全部抓完了。
楊文叫柳大夫下來,一齊去後院。
林菱站在櫃台裏面,拿出銀子往稱上一放,竟有一兩多!
得趕緊把老二的束脩交上,再買紙筆學習寫字,總用茶水和炭,無法記錄下來也不行啊。
還有……
蠻多的東西需要買。
比如李五娘的藥,該買了。
“又沒記住?顧盼雪,你的小腦袋裝的都是什麽鬼東西?學不進去就别學了,出去!”
柳大夫怒氣沖沖的聲音隔着後院一道門,林菱都覺得震耳,歪腦袋過去看,正好看到小四垂頭喪氣的往外走。
邊走還邊冒小豆子,看到娘的時候,咬着牙說:“對不起娘,我,我讓您失望了。”
柳大夫随後走出來,一甩衣袖:“朽木不可雕也,即刻起不必再學了。”
他人上了二樓。
楊文随後走出來,擺了擺手:“師傅抽查三日前記的藥,雪兒背混了不說,還記錯了藥用。”
學醫最忌諱的就是用錯藥,輕則不适,重則死人。
“你們學了多少味藥?一日學幾味?”
果然不是親閨女,林菱才後知後覺自己是一點都沒去了解這些,把小四抱在懷裏坐下後,她看向櫃台方向。
不學了,楊文就開始收拾藥櫃,如實說:“一天五味,到現在也才二十味不到。”
這個進度不算快啊,隻學性狀藥效的話,認真記應該沒問題。
這話她沒說出來,因爲抱着的小四随着楊文說話,身體抖得厲害,把頭埋在她頸窩裏,她甚至感覺到了滾燙的熱淚。
“沒事沒事,楊文,我帶孩子出去一下,你看着啊。”
楊文這次沒有半句怨言,點點頭,眼神裏都是不忍心。
在二樓,柳大夫看着林菱抱着孩子走遠,往樓下喊了一聲:“楊文。”
“師傅我在。”楊文趴在樓梯那往上回,樓下離不開人,他就沒上去。
隔着樓梯,聲音都有些空靈。
“我是不是逼她太緊了?”
柳大夫撐着欄杆,手指微微用力,他時間不多了,自然想把會的全教會,可這樣又過于急切。
楊文卻搖頭表示:“沒有啊,當年我學的時候比這多多了。”
五年前,他十九歲。
柳大夫歎氣一聲,吩咐道:“去買串糖葫蘆。”
“哦。”
果然還是小女孩吃香啊,楊文回想自己以前被罵哭了,都得不到師傅一句安慰。
她還有糖葫蘆吃!
然而他不知道,現在的小四,正一手捏着一塊糖酥,跟娘坐在一個巷子的石闆上,看着人來人往,吃得忘記了煩惱。
桃酥又脆又香甜,吃了一塊,小四就把那一塊放了起來:“我等着回家吃。”
一人一塊,她自己兩塊,娘對她真好,想知道,她就貼在娘身上,看着人們在眼前晃來晃去,她輕輕的試探:“娘,我要是不學了你會不會生氣?”
她其實想說:“娘,我不是學醫的料,我記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