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一下充滿了食物的香甜氣味。
方野讓人拿來了碗筷,放在白梨面前,還替她裝了一勺西米露。
白梨眨了眨眼睛,“謝謝。”
方野一頓,看向她手上的疤痕,“謝謝你,做了早餐,以後别做這些,多睡會兒。”
白梨答應下來。
但做應該還是會做的,因爲她發現,隻要是她做的食物,方野都會格外多吃一些。
她舀了一勺西米露,頭發時不時垂在身下很麻煩,方野忽然抽出一根絲帶,溫聲說道:“轉過去。”
白梨心領神會,立馬背對着他,好奇道:“你還會紮頭發啊?”
方野修長冷調的手穿梭在她的發絲指尖,白得生光,黑的刺眼,一邊細緻的爲她歸攏頭發,一邊認真回答她的問題。
“嗯,你忘了嗎?小時候頭發都是我替你紮的。”
這時白梨還真不記得。
那時年紀特别小,還真不會事事都記得。
她隻記得自己離開方野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留過長頭發,而是剪了小男生喜歡的“燕子頭”因爲胡女士忙着去各種場合跟蘇暢金相遇,沒人有時間管她。
想了想,她怕方野這個姿勢不方便,又說:“哥哥,我自己來吧。”
方野單手握着她的頭發,力道很輕,絲帶搭在他手骨之上,嘴角挂着溫和的笑意,煙灰質的瞳孔淺淡至極。
“能爲你做的很少,讓我來吧。”
白梨張了張嘴。
想說不是這樣的。
他爲她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并且就見面這一會會兒,也是方野在貼心的照顧她。
偶爾挪動位置,也不需要她操心。
她學習的護理知識,到現在都沒派上用場。
可男人象征性的摸了摸她的頭,又讓她什麽話都不必說。
他都懂。
但他還是覺得少。
少的可憐。
白梨任由他幫忙紮了一個挺利落的丸子頭,又小口小口的吃完了。
早晨的陽光算不上多紮眼,到了正午又躲進烏雲之中。
方野處理着工作,白梨便拿出自己的手機,查看着店内的監控,大姐是個很認真負責的人,她還招了個男生在店裏做服務員。
店裏總有需要搬重物的時候。
大姐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兩人都是憨厚的性格,她還挺放心的。
看了幾分鍾。
跟大姐微信溝通了店裏這幾天的雜事。
白梨就放下手機,擡頭望向工作狀态的男人。
相隔着一張寬大辦公桌的距離,他對着便攜式筆記本電腦,姿态閑散肆意,表情又嚴肅認真,眉頭微微皺着,偶爾會叫來外面站着的人,讓他們遞出去一份紙張,也會有人摁下門鈴進來讓他簽字。
白梨彎了彎眼睛。
拿過旁邊一張沒用過的白紙,還有簽字筆,在上面畫了兩隻依偎在一起小熊。
還用漂亮清秀的小楷寫了一段漫畫格式的框框對話。
小熊:“你在高興嗎?”
另一隻熊:“對。”
小熊:“爲什麽?”
另一隻熊,“因爲我們三個都很好看。”
下一幕,是兩隻小熊回頭望的畫面。
如果有人看到這張便簽,就會明白,小熊是在誇自己。
剛想再換隻粗一點的筆填補細節。
忽然手臂傳來酸痛感,她甩了甩手,休息了五分鍾,又繼續畫,然後又甩手。
如此頻繁的小動作,被對面的男人收入眼底。
他單手支撐着扶手,打斷她作畫過程,問道:“在畫什麽呢?”
“稍等一下下。”白梨拿着筆,快速在紙張上添了兩顆小愛心,才把小熊畫遞給方野看。
方野很認真地在上面掃了一眼,眉頭瞬間撫平,眼尾也帶出細碎的笑,“畫的真好,手酸嗎?”
白梨揉了揉腕關節,“還好,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嗯。”方野拿起手機,給不知道什麽人發了個信息。
很快,先前白梨見過的那個醫生就來了。
白梨還以爲方野又要輸液了。
想站起來出去。
誰會希望旁人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呢。
可醫生卻來到了她的面前。
“你好,我能替你看看手腕嗎?”
白梨驚訝的看了方野一眼。
他說:“看看吧。”
男人的性格本就是這樣,細緻從容。
白梨很自然的将手伸了出去。
醫生看了半天。
“這是肌腱斷裂,治療成現在這樣已經很成功了,後續避免二次傷害,逐步康複訓練,循序漸進,握力還能恢複得好一些。”
醫生看她現在就酸的厲害,還是拿出了冰袋隔着繃帶貼在她的腕骨處,“今天别再寫字提重物了。”
白梨點了點頭,這些她都知道,說了句謝謝。
醫生就笑笑出去了。
白梨手上的酸脹感得到了緩解,她覺得兩人實屬有點同病相憐了。
借着機會,她說:“方野,我每天都在做康複訓練,那你呢,你能不能也經常找醫生看看。”
方野眉眼淡淡,嗯了一聲就問:“還疼嗎?”
白梨老實的點頭,“不疼了。”
她想了想,又問:“你這是可以線上工作嗎?”
方野說:“嗯。”
自從出事後,他就很少會去無人區了。
白梨說:“那你今年要留下來陪我過生日嗎?你知道的,我十二月份生日,你要是走了,就沒有人陪我過生日了。”
她至今都記得上次分别後,她又多麽懊惱。
就算還是要走,也想中間相處的時間更長一些。
兩天,實在不夠她來了解現在的方野。
傍晚的薄霧下,她眼底的光細碎又溫和,嘴角的笑弧真是可愛。
方野有一瞬間的失神,又一次點頭,“嗯,陪你過生日。”
白梨垂了垂眼睛,撐着下巴望向窗外。
那她一定要再爲方野許一次願望。
試圖改變和他的結局後。
她發現,掙脫出了夢境的魔咒,雖然受了傷,但還算是賺回了一條命。
神秘學裏流傳着一句話,命運都是安排好的,改變它,就得接受懲罰。
可賺到的人是她,最大的懲罰落在他身上。
她忽然看向方野,“如果,如果我本來該死,沒死成,反而卻連累了你,你會讨厭我嗎?”
“……。”
他聲音很輕,白梨有些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