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踏上一截台階,方野主動伸手讓她搭着,才淡淡的說,“嗯,我也沒這個打算。”
白梨垂眸露出笑容。
方野不會騙人。
于是又問:“那這個假期你打算做什麽。”
方野靜靜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惹得白梨一陣心虛。
她大概是被烈酒蒙了心,居然遺忘了方野很聰明這件事。
生怕方野探測出她心裏所思所想。
白梨裝作不經意的回避視線。
半晌,才聽見方野回答:“打算做什麽……養一個沒被好好對待過的妹妹,算不算?”
他說的很慢很慢。
白梨驚愕的擡眸。
這是擔心她?
白梨覺得應該是的,她垂眸,本能的不想讓方野操心。
“哥,我過得挺好的。”
似乎是怕方野不信,她無意識地捏着衣裙繼續說:“這些年我不缺吃不缺穿,胡女士嫁的人挺有錢,也沒虧待過我,你放心。”
腳下的台階一過。
方野日有所思地收回手,伸手摸出一支煙咬在薄唇間,待煙霧淡淡漫延開來,聲音淡淡的想藏進濃濃的夜色,一不注意就能被忽略。
“還是一樣。”
白梨捕捉到了這句話,她不解地問:“什麽一樣?”
方野斂着笑意,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眼凝望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撒謊就扯衣服。”
白梨腦子空白一秒,垂眸望向自己的手,果然,指節纏繞在腰間的布料上。
方野又淡淡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我本以爲你會過得很不錯。”
白梨看着他平靜的眼眸,冷調的皮膚看不見絲毫瑕疵,沒由來的她心裏産生酸澀的滋味。
嗯。
她初見方野時也是這樣以爲的。
想起《永别了,武器》裏那句話。
——伱太過勇敢安靜,我都忘了你正承受痛苦。
白梨想到那個可怕詭谲的夢境。
冷冰冰的骨灰盒。
她不知道該不該問。
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問。
措辭了好半天,她才猶豫着說道:“哥,雲奶奶現在身體還好嗎?”
路燈繞着幾隻細小的飛蟲,投射着巨大的影子,恐怖的籠罩着地面。
這句話問出來。
男人原本溫柔的眼眸瞬間陰郁,盡管很不明顯,白梨還是看見了。
他淡淡地望着夜色。
“嗯,去了别的地方。”
白梨啞然,心頭驟然發緊。
與上次全然不同的答案,仿佛驗證了她的猜想。
一個老太太,能去哪裏?
還沒等她再問。
路途已經走到了終點。
到家了。
方野打開門,一如往常一般催她去洗漱,沒有什麽異樣的神色,但看得出來,他不想多談論這些事情。
白梨隻能閉嘴。
來到衛生間的鏡子前,看着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洗了把臉,原來臉頰上的紅暈被那個答案沖散。
耳邊有窗外綠化樹上傳來的漸漸蟬鳴。
她琢磨着該怎麽了解方野的事情。
那些個夢境像一個個秘密一樣藏在心裏,無法宣之于口。
白梨怕。
怕方野真被人欺辱,也怕往後他真的富貴,她追不上他的腳步。
當天晚上借着酒勁好不容易睡去。
第二天起來頭都疼了。
一大早的,她提出要去兼職。
方野本來不太贊成,少女言辭鑿鑿的說自己畢業了,可以兼職。
他看着一臉堅定的少女,到底還是同意了。
白梨出門的時候,耳邊還回蕩着那句:“别太辛苦,被人欺負了記得回家。”
久違的。
她感受到了安全感,好像真的轉身,就會有人站在她身後,保護她,替她撐腰。
這一次,因爲年紀到了的關系,她很快找到了兼職。
還是在老城區的那個酒屋。
去年方野經常帶她去的地方。
老闆坐在門口,看她在附近詢問,就讓她到店裏幫忙收錢,白班,下午就能回去,一個月五千。
正好能負擔第一個學期的學費,還有獎學金,她省着點花,大學也有了自己的時間,她再努力找找畫畫的活,肯定能把最艱難的時刻渡過。
但工作的時候,她總忍不住望向對面,哪裏能聽見施工的聲音。
是以前的雙層小樓重拆了在修建。
下午飄了雨,店裏沒什麽客人,老闆就讓白梨提前下班休息。
白梨舉着傘到工地附近。
灰色蒼茫的天空,陣陣雷聲轟鳴,視野暗的要命。
她看見一位買菜的老人顫顫巍巍的提着籃子往家走。
白梨認出來,老人她見過,是曾經要給外孫買銀镯子的秦奶奶。
嘩啦啦的雨聲打在傘面上,白梨趕緊小跑兩步走到她身邊,替她遮住了繁盛的大雨。
秦奶奶也把她認出來了,和藹地一個勁道謝。
白梨笑着接過菜籃,将她送回不遠處的小巷子裏,然後被熱情的留下來喝了茶水。
得知她是暑假來玩的。
秦奶奶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今天奶奶謝謝你,小野現在還好吧?”
老人家的手是皺巴巴的,帶着點點灰色的斑記,最後一句語氣卻很複雜。
暴雨帶來的冷空氣讓白梨有一瞬間的清醒,這個天氣與夢裏的相似無比。
她捏緊掌心,知道機會來了,立馬問:“阿婆,你能不能告訴我小樓爲什麽被推了?我哥哥總是自己扛着不願意說,我擔心他。”
這年的夏天自帶着煙塵氣,大雨不斷洗刷着髒污了一年的城市,流淌的積水都帶着灰色。
腳邊纏繞着雨傘帶來的濕感。
她言辭懇切,請求了好半天,才聽見秦奶奶歎息一聲,年邁蒼老的聲音一字一句響起。
“都是老街坊,我也不好說誰的壞話,但你們那個叔叔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老太太得病了,他光知道要小野的錢,借鄰居的錢,卻不帶老人治病,害得阿雲年都沒過就走了。”
白梨垂下眉眼,手心捏緊。
叔叔?應該是方野的叔叔吧。
阿雲,肯定是雲奶奶。
去世的真的是雲奶奶!!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驚叫,卻又死死忍住。
“阿雲就這麽一棟養老的老房子,是她先生留下來的,本來立了遺囑,由你們那個叔叔照顧,直至阿雲去世了才能繼承。沒想到,阿雲一走,連個葬禮都沒有,一把火就被那個逆子燒了,才打電話讓小野去收骨灰,小野捧着骨灰還沒下葬啊,阿雲的房子和遺物就都被賣了,他們怕阿野糾纏房子,錢一到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小野一個人面對那麽多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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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