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手工捶打的銀镯子,白梨要的花樣又繁複,工期肯定比素圈之類的長許多。
白梨也不着急。
等腳腕稍微好一些的時候,她的同學素描訂單也完成的差不多了,數了數攢下的錢,一張張畫下來也有個小一千塊,還有一個男生爲了表白,也找她買畫,付了個三百元,算在一起總共一千四百元。
天氣又沉了下來,但還沒有下雨的意思,雲層廣而厚重,把熱辣的陽光遮擋的嚴實,還有微微的清風。
方野照常早出晚歸,白梨也常在附近晃悠,還真給她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學生兼職,幫附近一家叫浪潮的酒吧發傳單,每天八小時,薪酬是120元,老闆人挺好,沒有因爲她年紀小就壓榨工資。
且工作時間正好就是方野不在家的那段空隙。
幾乎是方野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去浪潮酒吧領了一沓厚厚的傳單。
早上九點鍾左右,太陽被困在雲翳中,溫度還沒有上升,空氣中有淡淡的霧氣,街道還是有那麽多的遊客。
把大部分傳單塞進帆布包裏,白梨帶着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選擇在行人最多的路口派發。
這是一項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工作,就是伸手把傳單遞出去,說一句酒吧開業有活動,可以了解一下,行人接或不接都由他們自己選擇。
白梨卻每一句話都說的極爲認真,口齒清楚沒有本地特有的口音,聲音脆生生的夾雜着誠懇的心緒,加上長相是明豔的嬌相,很多遊客都願意聽她說話。
同一條街上有好幾個發傳單的業務員,隻有她的傳單發的最快。
每一行都有幹得長久的人,有同行見她那麽努力,直接過來提醒:“你還是學生,第一次發傳單吧?别這麽發,這麽發很快就發完了,你發多發少老闆也不會給你加工資,那麽累不值得。”
白梨從包包裏拿出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笑着回答:“沒事,我有力氣。”
十六七歲的少女心思最純粹,拿了别人的錢就得盡力辦事,不然她内心不安。
而他們身後的老樹下,浪潮的酒吧老闆時不時會出來看一下,少女确實是很認真,他讓在店裏做咖啡的服務員給少女送去一杯草莓味的冰沙。
白梨笑着接過,甜絲絲的綿綿冰融化在嘴裏的時候,就是盛夏最好的味道。
一直派發到下午六點,中間午飯時,老闆讓白梨休息了一會兒,客人順着傳單上門了好幾個,已經是很意外的收獲了。
結賬的時候,老闆直接給了白梨一百五十元,并說下次可以就在店門口端着飲品拉客,拉到一個客人給三十塊錢提成。
白梨答應了。
回到家後,她把工錢全部放進小白包裏,還剩餘着很多空間,她的目标是把包包塞滿,等回去的時候給方野留下。
第二天,白梨終于不用再四處追着人跑,老闆給了她一個托盤,上面一杯杯都是五顔六色的雞尾酒,站在店門口,給路過的看起來喜歡喝酒的成年人品嘗。
八月的街頭,多雲的陰天,行人來來往往,都看在酒吧門前的小姑娘。
而幽深的貨運碼頭。
悶熱又貧瘠,沒有刮一絲風。
方野踢開擋在身前的鋼管,額頭上全是冷汗,脊梁骨卻沒有彎折半分。
身後都是來替紅頭哥出氣的人,現在都躺在地上。
工頭爲難的走到他面前,掏出一萬塊錢塞到方野手裏:“你這麻煩也太大了,這是你上個月的工錢,下次别來了,我知道你替我趕跑了很多偷建材的人,反正這一片老城都是你們幾個在混,如果缺錢,去收點保護費吧。”
方野垂眸看了眼手上的錢,把多餘的兩百抽出來,才擦了擦臉上的血迹,跟老闆說了聲多謝。
濕熱的空氣灌進他的喉嚨。
他卻感受不到疼。
工頭也可惜,這少年是真的能幹,這一個月解決了他好多的事情,但他隻是個小工頭,哪裏惹得起陵江的老闆。
方野捂着肩膀上的傷,踉踉跄跄走到酒館裏,對于别人勸他收保護費的事情,他充耳不聞。
欺負更弱小者,向來不算什麽本事。
他清洗幹淨身上的泥濘與傷口上的血,确定不會吓到家裏的小姑娘後,才敢回家。
卻在附近的一家酒吧門口停了下來。
隔着不遠的距離,少女站在門前拿着一個托盤,與酒吧的工作人員談話。
她笑的很開心,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
有人問她:“你這麽小的年紀,爲什麽要出來工作?”
白梨唇色像朵野薔薇,想了想,她很認真地說:“我要掙學費,大學四年的學費。”
她跟城子打聽過了,方野的學習成績挺好的,能上一個好大學。
也聽城子哥說方野在攢學費。
她就算不能全部出,也要給方野賺一部分出來。
一想到未來把錢交給方野,她笑彎了眼睛。
就是這樣明媚的笑容,讓方野站在旁邊看了很久,摸了摸手裏嶄新的一沓錢,轉身又回了酒吧裏。
拿出手機,他咳了一聲,撕裂了口腔内的傷口,嘴裏有腥澀的血氣。
電話撥通後,對面似乎在很嘈雜的環境。
方野眸色暗沉,“紅頭哥,一個月,你港口的麻煩,我替你解決。”
對方好像很高興,連聲說了幾個好。
在這場利益交換裏,誰也不是傻子。
紅頭哥有麻煩,是因爲年輕時得罪了太多人,雖然可以選擇雇傭更多的人去解決,但他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證那麽多人爲他賣命,也無法管控那麽多人的心思。
必須得有一個不怕死,年輕,有手段,有膽色,有頭腦,命又不好的人沖在前面,長長久久樹立起威信,叫别人碰都不敢碰他的地盤。
而做這樣的人,活着能拿大筆錢去找自己的機會。
死了……當然也能拿賠款。
……
當晚,烏雲拖着明月沉淪,大地借不到一點月光,視野變得黑暗。
努力工作了一整天,白梨很早就睡了,渾渾噩噩間,她又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方野西裝革履的站在一輛很豪華的轎車前,替她打開車門,那雙修長冷白的手上蜿蜒着一條像蛇一樣的刀疤。
她吓得尖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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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ds
就想當個吃貨
Fai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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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暫時更一,可能晚些時候會更二,明天上推薦,我攢攢稿子寶貝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