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小白哥。”
白梨接過那隻包包,沒有去檢查裏面的錢和物件,眼神還是一瞬不轉的看着方野。
震驚肯定是有的。
她記憶中的哥哥是很優秀的人,小小年紀就會背很多的書,做很多數學題,也會幫助大院裏的小朋友,還能一手把年幼的她照顧得服服帖帖。
屬于大院所以家長口中說的。
——别人家的孩子。
現如今他身處于黑暗之中,滿身都是雨水,手指骨節有點微微的紅色,眼底沒有一點溫度,陌生,冰冷,黑暗。
滿身充斥着冷厲的氣息。
變成了她最避之不及的那一類人。
“……”
可問她害怕嗎?
白梨呼吸急促。
剛開始是有的吧,可後來就好一些了。
她又不是分不清好賴。
這些被打的人可不是什麽好人,先動手揍了她,還搶了她的包。
挺該的。
白梨驚恐的點在于她對方野的不了解。
雖然突如其來的闖入了他的世界,卻一直把印象停留在當初,從未了解過他現在是什麽樣的人。
以至于撞破了那層薄牆,窺探到他生活的陰暗面後。
她隻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
場面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裹挾,誰也沒有發出聲音。
紅發男生掙脫了束縛,喘息之餘看見白梨,就朝她跌跌撞撞爬去。
“不好意思,我錯了,我下次見到你,一定繞道走,你放我走吧。”
他知道這場禍事是怎麽來的。
對于這女的,他沒有愧疚。
卻知道這回還真得向她低頭。
借着微弱的燈光。
白梨看清了他此刻的樣子,紅色的頭發上挂着一根煙頭,嘴角還有絲絲血迹,與她被打的部位相同。
一看就是刻意留下的傷。
白梨靜靜地望着他,一雙圓眼裏并沒有想象中的原諒和害怕。
隻有深深的厭惡。
因爲她什麽都沒做,卻遭受到了侮辱。
這種疼痛不會因爲對方也疼了,就瞬間消失。
反而再鬧下去,承擔後果的很可能是她哥。
思及此。
她又退後了兩步,避免這個不良少年再沖上來傷害自己,才艱難地開口說道:“哥,可以不打了嗎?”
方野挑了挑眉梢。
城子先一步上來,将那紅毛少年踹到一邊,很大度的指着路口:“都滾,以後好好讀書,别再讓我聽見你們打劫。”
等那群少年互相攙扶着走了之後。
白梨雜亂的思緒也漸漸平息,可冷靜下來後,她除了謝謝之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句謝謝,實在抵不上他們爲她做的這樣多。
……
一米之隔的街道。
方野猜測白梨可能是吓被到了。
畢竟少女一向懂事,怎麽會見過這種場面。
他偏頭與城子低語了一聲,才大步朝她走來。
本是想責備她不在家休息,亂跑些什麽。
可看見少女撐着傘站在風雨飄搖中的樣子,加上臉上紅腫又無措的可憐表情。
很多話方野竟說不出口。
他歎了一口氣,就這樣輕輕俯下身來,抽出紙巾,再次替她擦去濺到臉上的水漬。
像小時候一樣把嗓音放到最輕,低聲安撫着她的情緒:
“看到了嗎?這些人什麽都不是,以後不會再欺負你了,睡一覺起來,明天就好了,回家吧?”
城子他們已經悄悄離去了。
隻剩下方野站在她身邊。
白梨擡起眼眸。
看着方野那雙深邃的眼眸,幾顆閃耀的耳釘,以及耳後那道疤痕。
眼角又忍不住濕潤,她伸手擦掉眼淚,輕輕點了點頭。
“嗯,不怕,回家。”
白梨說的不怕,意有所指。
她想清楚了,就算方野是“混”的,她也不害怕。
因爲方野是聰明人。
她也足夠能感同身受。
如果不是沒路走,誰願意讓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熱的淤泥裏。
……
晚上九點多的街道。
又下着滂沱的大雨,四周都漫着濃厚的水霧。
白梨舉着傘,一步一步跟在方野的身後。
少年直挺的脊背與傳說中吊兒郎當的混混不同,卻更有漫不經心的慵懶味道。
他沒有打傘。
任由世間的暴雨打在身上。
白梨心中一緊,快走了好幾步,将傘柄舉高,勉強能覆蓋過他的頭部。
但她的姿勢就有點古怪了。
方野太高了,十八歲的年紀長了一米八幾的個子,簡直不可思議。
似乎感受到了被隔絕的雨滴,方野回頭,被打濕的碎發垂在眼眸和鼻梁間,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的指尖。
揉了揉眉心,他把傘推了回去,“行了,遮好你自己,我已經淋濕了。”
白梨搖搖頭,又把傘遞了過去:“濕了也要遮的。”
看見少女眼底的堅持,方野眼底有淡淡的無奈。
終于沒有拒絕。
也沒讓她繼續維持奇怪的舉傘姿勢。
他伸出那雙白皙的手,接過她的傘,将她靠攏在身邊,遷就着她的腳步慢慢的走。
傘并不大。
白梨注意到,即使是靠近了走,傘面還是大部分在她頭上,将她的身體庇護的很嚴實。
半數的風雨,向少年的肩膀砸去。
……
小樓格外清淨,白梨走的時候沒來得及關燈,方野打開大門後,直接上樓去洗了澡。
他用的是二樓的公共浴室。
白梨上樓就能看見浴室門亮着微弱的光。
她蹑手蹑腳回到自己的房間,輕輕關上門,換了件幹燥的衣服,才坐在椅子上回想起今天的事情。
仍舊感到不平靜。
她低下頭想,出了這種事情,她應該謝謝城子哥他們吧?
想來想去,也隻有請他們吃飯這一條路。
從那個肮髒的包包裏拿出原先的一千塊錢。
應該夠了。
她得盡早想辦法,掙多一點錢。
想着,她又翻出了自己的素描畫闆,找不到工作的這段時間,可以把先前答應過同學的自畫像畫出來,也算是一個收入來源。
等方野洗完澡出來以後,就看見白梨抱着畫闆站在門口,眼巴巴的望着他,應該是在等他。
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濕發,他撇了一眼她才說:“說吧,什麽事情?”
他的洞察力強的吓人。
即使沒開口,他也能看出她有所圖謀。
白梨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哥,你過兩天能幫我約城子哥他們吃飯嗎?我想謝謝他們今天幫了我。”
方野有些意外,又皺了眉,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半天,才說道:“行。”
還有一章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