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一刻鍾,應姒姒才騎車離開。
返家的路上,被一個背小孩的年輕女人攔住去路。
三十歲出頭,身材幹瘦,精神面貌好。
“姑娘,買魚嗎?花鲢,五毛錢一斤,菜市場要七八毛,還得憑票購買,甚至不一定能買到,除非出高價,興許得一塊,一塊二三。”
應姒姒:“魚呢?”
“您等會兒啊。”女人走到一旁的林子裏,拎出一條手臂長的花鲢:“怎樣?”
應姒姒觀察,魚鰓在動,并沒有死。魚鱗整齊,沒有生病。“還不錯,多重?”
女人當着應姒姒的面稱重:“十二斤三兩,算十二斤。”
“一條豈不要六塊?太貴了,超出我的承受範圍。四塊肯賣的話,我便買。”應姒姒說。
“行,行的。”女人立馬同意。
應姒姒神色一動,不會少稱吧?
她掂量了一下,十來斤差不多,這魚買的值。
她付錢走人,回到家把魚交給方阿姨:“阿姨,麻煩你了,今天一半紅燒,剩下的一半明天做蒜香的。”
方阿姨一驚一乍:“喲!哪兒買的魚?!我連着幾天早早到菜市場排隊都沒買到。”
應姒姒的觀念裏,魚隻有冬季會短缺:“我前兒還在報紙上看到,咱們市水産大隊一年産的魚,足夠供應半個城的呢。
“可能要漲價了吧,每次市場供應不上之後,都會漲點兒錢,我記得去年夏天的時候草魚才九毛,冬天的時候漲到一塊二,到現在沒降下來,你買的多少錢一斤啊。”
“别人送的。”應姒姒可不會說,從私人販子手裏買的魚。
“誰那麽大方啊,市場裏,這樣一條魚憑票,起碼賣六毛錢一斤。”方阿姨羨慕不已。條件好的孩子結交的朋友都不一樣,如此大的一條魚,起碼五六塊錢吧?
說送便送了。
她一定要爲女兒争取一下那位姓沈的大學生。
說不定也能和姒姒一樣,嫁進高門。
每天吃好穿好,有丈夫疼着,公婆一有意見,當兒子的首先炸毛,日子别提多惬意。
“說了您也不認識,我先忙啦。”應姒姒把葉子放進院内的水井中保鮮,回房間把錢收好,接着往床上一躺,将要睡着,房門吱呀一聲,她驚坐而起。
一扭頭,秦宴辭的身影映入視線。
滿頭大汗。
汗濕的發梢貼在臉上,平添幾分惑人的魅力。
“回來這麽早?”他說。
秦宴辭:“五點半還早?”這麽不想看見他?他偏往她跟前湊。淡綠色的衣裳,襯得她像春天枝頭的清新綠芽,他媳婦真俊。他道:“姒姒,明天沈叔叔有事忙,放了我一天假,你想去哪兒玩?我帶你。”
上天還是很公平的,上次他們相處的時間少,這回便補了回來。
周六是端午節,又可以陪她一整天。
“又放你假啊。”應姒姒說。
“放假不好麽?”
“好,我上午要學習,隻有下午有空,大熱天的去哪兒玩?河裏遊泳?”
秦宴辭一笑:“上次的事情,忘了麽?”
應姒姒回憶起陪他釣魚,從河裏撈出屍體的事情,仍舊頭皮發麻。
不久前真相查出後,還登上了報紙的頭版。
女人剛新婚,回娘家的路上,被一個無業的光棍男看上了,拖進小樹林犯罪後,爲了掩蓋行兇的事實,把人裝進袋子裏扔入附近的河道。
“我好不容易忘記,你居然替我回憶,什麽人啊。”她憤怒的伸手掐他胳膊。
秦宴辭攥住她作亂的手,溫聲道:“我是你丈夫,不能掐。”
應姒姒哼哼:“誰叫你吓我?!”
“我以爲你不怕了。”秦宴辭摩挲她的手,軟軟乎乎,白白嫩嫩,像剝了殼的雞蛋。“姒姒,今天晚上附近的廣場有露天電影,去看麽?”
“蚊子多,不想去。”應姒姒話音未落,又改了口:“去吧。”免費的電影,不看白不看。她試圖抽出自己的手,被他握的緊緊的。“晚上看電影,我的狗誰喂?”
秦宴辭:“我中午過去給它們準備了吃的。”她居然有個猥瑣的光棍鄰居。
他喂狗的時候,那人扒着門縫往裏瞄。
“宴辭,姒姒,吃飯了。”方阿姨敲門提醒。
“來了。”秦宴辭不得已松開她。
應姒姒下床,他下蹲把鞋子放她腳邊。
應姒姒不由咧嘴,第一次被人這麽伺候着,他待她真好。
隻聽他忽然道:“姒姒,你相信一生一世一雙人麽?”
應姒姒不解,什麽意思?
怎麽突然這麽問?
他已經完全占據身體,擠出之前的阿辭了?她沒來由的心裏發慌。她和另一個阿辭的相處時間最多,感情也最深,他若不再出現,她心裏豈不得空一塊?
面對眼前之人的問題,她慎重考慮良久回答:“相信,咱們爺爺輩不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即使秦宴辭真的找,她也沒資格說他,畢竟,她自己沒做到一心一意。
思及此,她補充道:“但人是會變的,誰也不知道未來的事,或許五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你遇到一個更加吸引你的女子,你會移情别戀呢。”
“我不會。”秦宴辭語氣堅定,繼而反問:“你信我麽?”
應姒姒也就聽了一聽,圖一個心情愉悅。會不會的,現在随便你說喽,承諾我以後的事情,我若信了,不成了傻子?她嘴上道:“我信你,早餐和夜宵我隻想和你一起吃。”
等下次另一個阿辭問我,我也這麽說.
秦宴辭被哄高興了,低頭去親她。
應姒姒下意識避開。
秦宴辭:“.”又躲他!“嫌棄我?”
“大白天的,被人看到怎麽得了?你忘了金阿姨如何傳我的嘛?”應姒姒提及此事,依舊生氣。
幸好及時辟謠了,否則她的名聲,得毀個幹淨。
秦宴辭自然沒忘,金阿姨的事情,後來如何了?
火爆脾氣的留言中沒有提。
他也不敢問。
“好,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他走到門口放慢步子等她。
應姒姒聞言,頓感内疚,大門關着,誰看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