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這份情太重了。
重到她無法負擔。
傅甯鸢仿佛被他的目光燙到了一般，眼神閃躲，道：“不能收，我不能收。”
不知裴言澈是不是今晚也多飲了幾杯的緣故，他頭一次沒有任由傅甯鸢逃避，而是攥住了她的手腕，追問道：
“别人可以，爲何我不可以？”
“什麽别人可以？”
“傅南幼可以爲了你承擔兩百年不屬于他的重擔，秦家那位也可以爲了你避世不出，承擔起玄門的責任來。爲什麽我隻是想将星辰觀的舊址還給你，你就要這般和我劃清界限？”裴言澈情緒有點激動，問：“是我惹得你厭惡了嗎？”
傅甯鸢看着在寒風中凍得鼻尖通紅的裴言澈，一時啞言。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看不出平日裏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徹底失了控，眼裏閃爍着細碎的光芒，竟是含了些晶瑩。
“你别這樣……”傅甯鸢無措地道。
“我不想逼迫你做選擇，也不想讓你立刻給出一個答案來，可是……能不能别拒絕我對你的好？”裴言澈的手從傅甯鸢的胳膊上緩緩下滑，最後落在傅甯鸢的手上，緊緊握住，帶着些祈求。
傅甯鸢心尖微微一顫，竟然生出幾分疼痛來。
她無法接受向來驕傲的裴言澈竟然露出這麽脆弱的神色，做出這麽卑微的行爲來……
在她的心裏，他永遠都是那個叱咤風雲的裴總。
她貝齒咬着唇瓣，幾乎見血，才勉強清醒幾分，傅甯鸢聲音幹澀地道：
“我怕……你想要的我給不起。”
“我不怕。”
“人生不過就是一場又一場賭局。這一次，我賭你會對我動心。”
傅甯鸢不知道裴言澈在心裏将今天的場景想過多少次，才會毫不猶豫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嗓音輕顫，終于是艱難地道：
“如果我動不動心是你的賭局，那你已經赢了。”
“那爲什麽會說我要的你給不起？”裴言澈問。
傅甯鸢沒想到裴言澈聽到她的回答後，居然是這種反應，愣了愣，才問道：
“你知道我……我對你動心了？”不然，哪裏會這麽平靜？
“你不是喝醉了嗎？”裴言澈反問。
怎麽反應這麽快，瞬間就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
“醉了，但還算清醒。”
“……”
“那天你和皇甫珊聊天，我聽到了。”裴言澈道。
她和皇甫珊聊天？
傅甯鸢的腦子轉動的有些緩慢，半晌才回想起她和皇甫珊的那次談心。
“酒店隔音那麽差？”傅甯鸢狐疑地問。
裴言澈又無奈又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道：
“我聽不到你說話，但卻能聽到她的。”
牆體可以阻礙人的聲音。
可卻阻礙不了魂體的聲音，畢竟魂體可以穿牆，聲音自然也可以。
更何況，他的床和傅甯鸢也就隻有一牆之隔。
所以那天晚上，皇甫珊所有的話都被他一字不差地聽到了耳朵裏。
天知道，他在聽到傅甯鸢對他心動的時候，有多心動。
第二天，他得有多努力才能壓下自己心中去問她要個答案的沖動。
傅甯鸢：……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和鬼魂的交流，完全忘記了裴言澈因爲體質特殊也可以聽到魂體講話的事情了。
傅甯鸢細細回憶了一下，發現從那天之後，裴言澈對她的感情好像就外露了許多，直白了許多。
她還以爲是她明白了裴言澈的心意，太過注意，才會覺得如此。
現在想來，怕是因爲他知道了她的心意才會有所行動！
“你！”傅甯鸢一時無語。
裴言澈沉默，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傅甯鸢沒好氣地甩開手。
可下一秒鍾，裴言澈的手就又握了上來。
“你幹什麽！耍流氓？”
“嗯……”裴言澈趁着醉意終于是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話來，“可以告訴我，爲什麽給不了我想要的嗎？你既然對我動心，又爲何……”不與他在一起呢。
傅甯鸢慢慢地冷靜下來，看着今天勢必要問出一個答案的裴言澈，終于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肩上的擔子太重，不想你和我一起扛。”
“你說爲什麽他們可以，但你卻不行……因爲星辰觀是傅南幼的家，所以他在守衛自己的家，玄門是秦妄知的玄門，他是在守衛自己的道。”
“我們都是局中之人。但你不是。所以你沒有必要和我一起承擔這些，不用和我面對生死危險。”
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
但卻不願自己心中那個人被迫去承受這些東西。
裴言澈猜過傅甯鸢的心思。
他有想過，她是不是因爲身上的擔子。
“我雖然沒有靈力，不懂玄術，但卻不是沒有自保之力的人。我可以幫你的，相信我。”
她當然相信他的能力。
但是她不能這麽自私地将他卷入到未知的危險之中。
“如果沒遇到你也就罷了，遇到你之後，我就知道，除了你不會再有其他人了。與其抱憾終身，不如放手一搏，再者，你怎知不與你在一起，就沒有危險了呢？”裴言澈目光灼灼地盯着傅甯鸢，幾乎将她融化，“說不定我早就已經卷入了棋局之中。”
傅甯鸢再次沉默。
裴言澈說的……确實很有可能。
畢竟他每次這麽堂而皇之地幫她，爲她付出那麽多，那幕後之人怕是早就已經把他列入到了攻擊範圍。
可雖說如此，傅甯鸢的心中還是會抱有一絲僥幸。
萬一呢？
裴言澈看着陷入糾結之中的傅甯鸢，雙眼彎了彎，眼角流出幾分晶瑩，突然轉而問道：“所以，在甯東商圈重建星辰觀的事情，考慮一下？”
傅甯鸢一愣。
似乎沒想到他爲什麽會突然把話從要不要在一起轉到重建星辰觀上。
“嗯？猶豫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也就算了，連這個也不答應我嗎？”
“……好。”
傅甯鸢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麽理由拒絕他。
也實在不忍心再拒絕他。
“給我些時間。”她道。
兩人目光相交，似有浮光流動。
半晌，裴言澈才點點頭，道：“我等你。”
至于給她點時間幹什麽，能給出怎樣的答案，兩人卻是完全沒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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