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澈從未覺得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得有這麽難熬過。
所以……
在聽到隔壁傳來聲響時,裴言澈幾乎是沖出去開的門。
“你回來了?”他問。
“嗯,你還沒休息呢?”
“沒,剛剛處理完公司的事情。”裴言澈想打量傅甯鸢,但是又怕他的眼神太過直白,蜷在身側的手指略有些無措地微微顫動兩下。
“那要不要進來喝杯茶?”傅甯鸢問。
“好!”裴言澈連忙應聲,可又覺得自己表現得有點太過急切,強行找補道:“剛剛開會開太久有點累,正想喝喝茶解解乏。”
傅甯鸢應聲,打開房門。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隻是……
因爲傅甯鸢走在前方,所以裴言澈并沒有發現她眼中那明了一切的笑意以及一點點懊惱。
……
如果說從前她還不确定,那這段時間的相處就讓她百分百确定了裴言澈對她的心思。
别說是集團總裁了。
就算是普通人,如果不是對她動心,又怎麽會抛下工作不管每天在酒店等着她回來,将她需要的一切都提前準備妥當,恨不得時時刻刻跟在她的身邊呢?
剛剛她自然是明白裴言澈爲什麽會出現。
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想考慮這些事情的話,就應該繼續裝糊塗,随便說幾句話搪塞他。
可是……
在看到裴言澈有些局促緊張的模樣時,她又心生不忍,最後還主動邀請他進來喝茶聊天。
進來後,裴言澈動作頗爲熟練地拿着茶壺去泡茶,反倒是傅甯鸢這個主人進來後就窩在了沙發上。
“你最近會不會覺得很累?工作安排是不是太多了?”
“沒。和其他藝人相比,我的工作安排已經算很少了。”傅甯鸢搖搖頭,說了和冉哥一樣的話。
“你不用和其他人比的,還是自己的感受比較重要。”他又道。
“不累的,放心吧。”傅甯鸢道:“倒是你,在這裏待着又無聊,還不方便處理公司事務,不如早點回去?”
裴言澈聽到傅甯鸢的話,心中瞬間咯噔了一聲。
她這是要趕他走的意思?
所以,冉哥一定是聽傅甯鸢說了什麽,才會不再提他和傅甯鸢的事吧?
可是……
傅甯鸢随口一句話,裴言澈的心中就多了篇幾百字的小作文。
傅甯鸢:……
她看着裴言澈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麽東西了,她無奈地開口解釋道:
“我隻是擔心你太累太無聊。”
然後……
她話音剛落,就見裴言澈的表情瞬間變得驚喜無比,甚至還有點不敢置信,道:
“真的?”
傅甯鸢錯開眼,喝了口茶,點點頭。
她隻是實話實說,值得這麽高興嗎?
“我不無聊!”裴言澈想了想,淺嘬一口,又垂下眼皮,解釋道:“其實……我沒什麽朋友,從前也沒有過這種體驗,處理公司事務就已經是我生活的全部了,是遇到你之後,我才發現生活中還有這麽多有趣的事情,這麽多不同的體驗。所以……一點都不無聊。”
傅甯鸢沒想到向來沉默寡言的裴言澈會突然說出這些‘心裏話’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甚至……
她的心裏還泛起絲絲酸澀來。
像是有些心疼他一樣。
“嗯……”她拉長了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其實世界上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你可以多去體驗多去感受一下,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
裴言澈聞言,依舊盯着手裏的杯子,沒有擡眼,道:“喜歡的……已經找到了。”
傅甯鸢心頭一跳。
裴言澈不會是想向她告白吧?
“找到了就好。”傅甯鸢敷衍道。
說完,她就說起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來,轉移了話題。
而裴言澈也就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沒有再聊回剛剛的話題。
他還是不想逼迫傅甯鸢給他一個答案。
更是怕會得到一個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聊了幾句之後,裴言澈就問傅甯鸢道:
“星辰山是不是在甯海的東南方向?”
“對。”
“在甯東商圈?”他又問。
傅甯鸢再次點頭,道:“你怎麽突然問起這件事情了?”
裴言澈:“聽你之前對它的描述,對星辰山和星辰觀有些好奇。”
傅甯鸢說起星辰山和星辰觀來,話是最多的,立刻就給裴言澈介紹了起來,隻差把星辰山有幾棵樹都講給裴言澈聽了。
“要是都還在,就好了……”傅甯鸢說着說着,發出一聲歎息來。
裴言澈想起她‘一覺醒來’大部分故人都已經離世,巨大的壓力壓在她瘦弱的雙肩之上,他就覺得十分心疼。
不過,還沒等裴言澈安慰她,她就又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道:
“我一定會重建星辰觀的!以後總有一天星辰觀會像從前那樣,成爲玄門砥柱!”
“會的,我相信你。”裴言澈像是做了什麽重要決定一樣,語氣笃定地對傅甯鸢道。
傅甯鸢笑容燦爛地看着裴言澈,說了聲謝謝。
好像從相識開始,裴言澈對她就隻有無限的信任。
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他總是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這邊。
如果有一天她能夠卸下肩上的重擔,而那時裴言澈也還沒有心悅之人,她或許也能夠随心做一次選擇吧。
想到這裏,傅甯鸢又有一絲怅然。
“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早點休息。”裴言澈看了眼時間,道。
傅甯鸢這才将裴言澈送走,洗漱之後躺到床上。
隻是,身心疲憊的他卻沒能立刻進入夢鄉,反而……失眠了。
隻要一閉上眼,她的腦海中就全都是裴言澈的模樣。
意氣風發的模樣,眉目含笑的模樣,滿目信任的模樣以及……失魂落魄的模樣。
這時她才發現……
原來在很早很早之前,裴言澈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不一樣的存在了。
不然,她也不會不自覺地将他的一颦一笑都刻在心間。
唉。
要是皇甫珊在就好了。
她還能和皇甫珊讨論讨論,訴說自己心中的煩悶。
傅甯鸢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和‘邪祟’成了可以談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