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碩見棠莞眼中露出了驚喜的神情，眼神裏帶着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
在他們家，這樣的小玩意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他們不會允許自己做，也不會讓自己做。
陳碩隻是想着棠莞和那些人不一樣。
她應該不會嘲笑自己做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果不其然，在看見棠莞眼睛裏不作假的驚喜時，陳碩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那嘴角還上揚了一點，看起來有些笑意。
傅聞之一下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但他沒有多做什麽動作，隻是走到了棠莞的身邊，跟着一起去上課。
看着棠莞手中的機械小鳥，問了句：“這是什麽？”
陳碩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地回答：“是機械鳥，用銅片做的。”
機械鳥的頭部是翠綠色的，整個外形有些像翠鳥。
機械鳥的身體零件上面是裸露的機械齒輪，看起來精巧得很。
确實是一個很招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
但棠莞也隻是看了一眼，就把這隻機械鳥還給了陳碩。
這麽精巧的東西，陳碩應該是花了很多心思，也花了很多時間。
自己不能收。
陳碩見棠莞把那隻機械鳥重新遞回來，藏在眼鏡下的表情有些錯愕。
顯然是沒想到，棠莞會拒絕這個“禮物”。
畢竟棠莞是那種，幾乎不會拒絕他人好意的人。
可她拒絕了自己。
陳碩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覺，但總歸有些不開心。
但陳碩也向來習慣了不表露自己，于是一言不發，沒有接過棠莞手中的機械鳥，然後攏了攏衣服，直接走了出去。
陸澤和苟曦跟他們不順路，就沒有跟着一起回去。
隻是一路上打量棠莞一行人的同學不少。
畢竟陳碩是在學校表彰榜上的名人，他們很眼熟。
并且他們三人長得都很好看。
棠莞不明白爲什麽陳碩突然一下子就生氣了。
她隻是覺得這樣的禮物有些過于貴重了。
棠莞下意識地擡起手中的機械鳥，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過分了。
于是加快了腳步，走到了陳碩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擺。
陳碩回過頭，就看見了棠莞站在自己的身後，壓下心中異樣的情緒，問道：“怎麽了？”
棠莞歪了歪頭，像是一隻小貓一樣，從兜兜裏拿出了一大袋餅幹，然後又拿出了一張手寫券。
陳碩拿起一看，隻見上面寫着。
【零食供應券（一個月）】
陳碩從小到大什麽會員卡沒見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簡陋的供應券。
但他嘴角勾了勾，雖然弧度很小，但确實是有的。
聲音裏都帶了些溫柔：“那我就收下了。”
“禮尚往來。”
周圍的同學們竊竊私語，有些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麽。
總不能是在遞情書吧？
誰家情書就這麽一張白紙啊？
而且，他們同行的那位同學，臉色好差哦……
棠莞點點頭，覺得朋友之間就應該這樣。
她剛剛不應該不接受陳碩的禮物。
朋友之間就應該這樣，一點一點地有交集，然後羁絆越來越深。
自己不能永遠都是拒絕的态度。
棠莞是低年級的，很快就走到了教室門口，而陳碩和傅聞之是高年級，還需要走一段距離。
等棠莞離開他們視線之後，傅聞之和陳碩同時收回視線，走回了自己班級。
隻是他們之間那還算融洽的氣氛，一下子如雲煙般散去，顯得有些劍弩拔張。
棠莞回到教室的時候，季鶴林已經在座位上坐着了。
隻是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像是在生氣。
棠莞也沒和他多說什麽廢話，隻是用手撐住桌面，一個翻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愣是沒有讓季鶴林找到機會和她說話。
當然，也就更生氣了。
一旁的人都不敢來觸黴頭，偏偏季鶴林又要去招惹棠莞。
他戳了戳棠莞的手肘，開口就是一句：“喂，你手裏的東西是什麽？”
棠莞不喜歡季鶴林，也不樂意搭理季鶴林。
于是将自己手中的機械鳥往書包内側放了放。
當然她隻是做了個動作而已，實際上，機械鳥還是在棠莞的身上，隻是放在了校服裏。
棠莞不信任季鶴林。
季鶴林要是看見自己把機械鳥放在那裏，萬一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故意去看怎麽辦？
棠莞不想因爲一些可能發生的事情，而讓朋友送給自己的東西壞掉。
她可是很珍惜這些禮物的。
等棠莞當着季鶴林的面，把東西收好之後，他的視線都沒有收回。
他還想要說些什麽，但老師已經走進教室，他一下子收斂了自己的聲音。
棠莞本就不喜歡自己，自己還是不要在她上課的時候打擾她了。
不然她就要更不喜歡自己了。
季鶴林從來沒有這麽委屈過，以至于看向棠莞的眼神都帶了些幽怨。
棠莞，視而不見。
等下課的時候，班主任叫上棠莞去往辦公室，想要問問關于春日花會的準備進度。
而季鶴林看着棠莞離開的身影，轉頭看向棠莞的書包，嘗試伸出手。
好好奇，想要看是什麽東西。
可當他的手放在書包上的時候，眼前卻浮現出棠莞皺着眉頭的樣子。
然後又快速地收回自己的手。
就在季鶴林擡頭想要看看周圍有沒有人發現自己怪異的動作時，就看見自己的前桌一臉表情複雜地看着自己。
季鶴林哪怕臉皮再厚也經不住這樣的打量啊。
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嘴裏還在喋喋不休地說了句：“看什麽看！”
宮筱這才把自己的頭轉過去，隻是轉過去之前，還說了句：“你别開人家的東西，要尊重他人的隐私。”
季鶴林被她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剛想要發火，就被明昊勾住脖子帶走了。
教室又恢複了平靜，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隻有棠莞還沒有回來。
棠莞将自己的計劃書交給班主任，讓他看完了自己的計劃。
她看着上了年紀的班主任拿出眼鏡戴在鼻梁上，認真地看了起來。
自己走到一旁的闆凳上坐了下來。
風吹進辦公室的窗戶，讓棠莞嗅到了書卷特有的墨香。
棠莞有些珍惜地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她以前夢寐以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