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寒很快和裴書告了别。
但他沒急着離開,而是找到了在自動販賣機前面買水的時芙。
“聊聊?”
時芙拿着水,驚訝看向段明寒。
“和我聊?”
她指了指自己,“你和我聊?”
段明寒笑得溫柔,“嗯,不願意嗎?”
“沒有沒有。”時芙是真的有些驚訝。
她對段明寒尊重更多一些。
許是因爲段明寒職業關系,在他面前,她總是不能像在裴書面前放松。
見段明寒和自己有話聊,她也跟着他來到了醫院花園裏的長椅上坐下。
她手裏還拿着剛買的雪碧。
“喝嗎?”
她将雪碧遞到段明寒面前問道。
段明寒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哦。”時芙将雪碧收了回來,雙手抱着。
“段醫生想找我聊什麽?”她主動開口詢問道,“是裴書的病情嗎?”
段明寒再次搖頭,“裴書現階段沒什麽問題。”
“以他的傷勢這兩天就可以出院,剩下的就是在家好好修養。”
“不要劇烈運動就好。”
時芙将這些默默記住,又好奇開口。
“那段醫生想找我聊什麽?”
段明寒推了推眼鏡,半低着頭,鏡片遮住了他那雙狹長的眼眸。
“時芙,你想活着嗎?”
時芙:???
“誰不想活着?”
段明寒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笑了起來。
很溫柔的笑意。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活着嗎?”
時芙心一提,不太明白段明寒爲什麽這麽問。
段明寒看出了她的猶豫,繼續說道:“在你看來有很多事情比活着更加重要,對嗎?”
時芙這次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裴書呢?”段明寒又追問道,“裴書對你來說比活着更重要嗎?”
時芙沒想到段明寒會這麽問。
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個世界上的确有很多事情比活着本身更重要。
比如爲科學事業獻身,又比如爲世界和平犧牲。
有很多很多事情都比活着重要。
但她沒想過,裴書……
裴書會比活着重要嗎?
她應該很堅定的說“沒有”,畢竟裴書隻是個反派。
就算他不是反派,那也不是和她一個世界的人。
真正意義上的不是同個世界的人。
她怎麽會認爲這個世界的裴書會比活着更加重要呢?
她本該說“沒有”的。
可話到嘴邊,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
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時間發不出聲音來,隻能呆呆的看着段明寒。
段明寒看出了她的糾結和猶豫,笑了起來。
很溫柔但也很暢快的笑意。
“時芙,你和裴書都要好好活着。”
他低聲道。
“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聲音很輕,像是一陣風落在了時芙耳畔。
等她回過神來時,段明寒已經離開了。
她手中還握着那瓶雪碧,隻是本該泛涼的冰雪碧此時已經不再有涼意了。
時芙站起身來,慢悠悠往裴書的病房走去。
敲了敲門,不等裴書回答,她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阿芙?”
裴書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将那清風拂開,更加有力的落在她耳中。
時芙眨眨眼,看向裴書。
“你和段醫生聊完了?”
裴書點頭,“嗯,他來說了一下我母親的病情。”
時芙應了一聲,走過去坐下。
她這心不在焉的樣子引起了裴書的注意。
“怎麽了?你一副出神的樣子。”
時芙雙手捧着雪碧,把段明寒找她聊了兩句的事情說了一下。
但隐瞞了段明寒問自己的那個問題。
她到現在也沒想出答案。
爲了避免裴書詢問,她還是不提的好。
雖然她面上沒說,但心中總是忍不住想到這個問題。
【裴書對我來說會比活着更重要嗎?】
她心中很是糾結。
【應該沒有吧?我和裴書畢竟不是同個世界的人。】
【我肯定要回去的。】
【就算不回去,我和他的交集也隻能到劇情結束那一天吧。】
【可是……】
時芙偷看了裴書一眼。
裴書正低頭看着手機,應該是在處理公司的事情。
許是察覺到了時芙的視線,他擡眸看向她。
時芙連忙低下頭來,避開了裴書的視線。
心中依然糾結着。
【可是我好像不想說出“沒有”這個答案。】
【我好像……】
她擡手,捂了捂心口。
【好像有點在乎裴書。】
【不,也許不隻是一點點。】
能在“裴書”和“活着”這兩者糾結,那便意味着裴書對她來說不僅僅隻是一點點在乎而已。
時芙雙唇緊抿,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此時病床上,将時芙的小糾結全都聽了進去的裴書心情極好。
阿芙不僅僅是一點點在乎他。
是很在乎他。
在乎到在他和“活着”間都選擇了猶豫。
他怎麽舍得她糾結呢?
就算是爲了時芙,他也會好好活着。
那什麽劇情,他也一定會躍過。
隻要X實驗成功,那封良才便再也沒有阻攔他的理由了。
将阮甜設計進監獄什麽的,于他而言,易如反掌。
裴書嘴角輕勾,快速處理了幾個小工作。
他很享受于此時阿芙的糾結,在那一次次糾結的心聲中。
他窺探到了她對他的喜歡。
又或許,是愛。
他如同不見天日的陰溝老鼠,終于在這隐秘的隻有他能聽到的心聲中,窺探到了一點點光亮。
裴書整個人放松下來,周身散發着愉悅的氣息。
時芙從糾結中回過神來便發現裴書心情不錯。
她輕輕眨眼,不明白裴書爲什麽突然這麽開心。
不過裴書心情好也是好事,這意味他應該不會突然發瘋了!
時芙将手中的雪碧打開,氣泡聲在安靜的病房裏很是響亮。
裴書偏頭看向她。
時芙喝了一大口雪碧,發出暢快的一聲。
裴書的視線落在那泛着一抹水嫩的唇間,喉結上下一滾。
“好喝嗎?”
他伸出手。
“給我嘗嘗?”
時芙立馬拒絕了他。
“不行,你在生病,不能喝汽水。”
她當着他的面将一罐雪碧喝得幹幹淨淨,還倒過來給裴書看了一眼。
“喏,沒有了。”
裴書喉頭微動,眼裏劃過一抹笑意。
他哪裏是想喝汽水,他明明隻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