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芙一看他臉色對,有些擔憂。
“你确定不要叫段醫生過來嗎?”
“你現在臉色很差。”
裴書搖搖頭,“我真的沒事。”
“隻要阿芙在我身邊,我就沒事。”
他說着,還笑了出來。
“之前那麽危險,阿芙在我身邊我都躲過去了。”
“這次反倒是進醫院了。”
他這話讓時芙一愣。
她隐約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麽,但仔細一想,又什麽都沒有。
她眨眨眼,小聲說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她掙脫開他的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裴書感覺到掌心的空蕩,輕輕應了一聲“嗯”。
他指尖微動,想要抓住些什麽。
但所觸之處不過是一片空氣而已。
裴書眸子暗了暗,沒再說些什麽。
沒過多久,裴書便又睡着了。
他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得厲害,和時芙沒聊兩句便被困意包圍了。
時芙見他睡着了,給他蓋了蓋被子。
她拿起手機給爸爸媽媽發了條信息,随後便在一旁安靜地看着裴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明寒推門走了進來。
“他醒過了嗎?”段明寒問道。
時芙點點頭,站起身來,“醒過了。”
段明寒看到了她眼窩下泛着淡淡的青色,驚訝挑眉。
“你一直守着他,沒有休息?”
時芙點了點頭。
段明寒沉默了兩秒,鏡片微微反光。
“走廊盡頭有專供的休息室。”
“你去休息會兒吧,我來看看他的情況。”
時芙想着段明寒作爲醫生肯定比她懂得多,便應了下來。
等她休息一會兒再過來,順便再帶點吃的來給裴書。
這麽想着的時芙很快離開了病房。
段明寒将時芙送到了門口,見她去了休息室,這才将病房的門關上,順便反鎖。
随後他走到病床邊,推了推架在鼻梁處的眼鏡,笑着開口。
“裴總還不醒?”
裴書睫羽微顫,睜開了眼睛。
他眼裏還帶着幾分真實的困意,像是真的剛剛醒來的一般。
段明寒坐了下來,“被時芙照顧的感覺如何?”
裴書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靠在病床上,表情淡淡。
“你跟她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段明寒笑容溫和,“隻是說你現在需要她的照顧。”
“看來她将你照顧得很好。”
裴書皺了皺眉,到底是沒說什麽。
“車禍的事,你調查得如何了?”他又問道。
提起正事,段明寒的表情多了幾分嚴肅。
“那個狂熱粉沒有任何不對勁。”
“他的确很愛阮甜,被我們的人抓到後還說想爲阮甜去死。”
裴書眉頭皺得更緊。
“所以真的隻是個意外?”
段明寒點頭,“沒錯,是意外。”
“但也不是意外。”
他取下眼鏡,露出一雙狹長冷漠的眼睛來。
“也許是這個世界在用它自己的方式修正那所謂的劇情。”
說到這裏,段明寒嘴角的笑意都多了幾分諷刺。
“真是可笑啊。”
他這真實的人生,不過是一個小說作者筆下的寥寥幾筆。
甚至連他們的反抗,都顯得那般微不足道和可笑。
“裴書,我們真的能突破命運嗎?”
他低喃一聲,眼裏難得多了幾分迷茫。
裴書看了他一眼,眼神依然冷漠。
“我不信命。”
他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卻足以讓段明寒眼睛亮了起來。
他輕笑一聲,“正好,我也不信。”
“既然能躲得了第一次,那兩次三次又怎麽會躲不掉呢?”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餘生戰戰兢兢生活在恐懼中而已。”
但若是成功了,那便是一片光明。
裴書“嗯”了一聲,又問道:
“我們能聽到阿芙心聲的事情,你沒告訴她吧?”
段明寒:“沒有,我不會做這種可能會發生改變的事。”
“暫時不要告訴她。”裴書聲音壓低,“這件事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
“這段時間我會和阿芙在一起。”
“你那邊多盯着一點阮甜。”
段明寒對此沒什麽意見。
兩人聊了一下這段時間要注意的事情後,段明寒便離開了。
裴書躺在病床上,沒過多久又睡着了。
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空氣中那淡淡的甜意萦繞在鼻間,讓裴書恍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偏頭看去,隻見時芙趴在病床邊睡着了。
他微微一愣,擡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發絲。
心中有些熱。
這種一醒來便能看到阿芙的感覺讓裴書留戀不已。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産生了一種就讓他殘疾好了的想法。
他若是真的殘疾了,便能裝可憐賣慘道德綁架阿芙,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了吧?
邪惡的念頭隐隐作祟,在這黑暗中無限放大。
“唔。”
時芙似乎睡得不舒服,發出了一聲輕吟。
裴書指尖一頓,那些念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放輕了呼吸看着她,哪怕知道阿芙聽不到他的心聲,他也爲自己剛剛産生的邪惡念頭而感到恐懼。
恐懼于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會遠離他。
但除了恐懼,再無其他。
時芙最後還是醒了。
這趴在病床上睡實在是不舒服,她小眯了一會兒便醒了。
她撐着身子坐起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
“咦?”
借着微弱的燈光,她看到裴書睜着眼睛。
“你什麽時候醒的?”
裴書:“剛醒不久。”
他的視線落在她脖頸處,“我給阿芙按按?”
“不用不用。”時芙連忙擺手,“你還是躺着吧。”
她哪裏敢讓一個病人給她按摩!
“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倒點。”
不等裴書回答,時芙便已經起身去倒水了。
裴書看着她的身影,目光溫柔似水。
但在那溫柔的表面上,是近乎偏執的占有欲,是宛如瘋子般的狂熱。
他想,他也願意爲阿芙死的。
如果是她親自動手殺了他,他絕對不會怨這命。
他的命,願意掌握在時芙手中。
“喝點水。”
時芙的聲音在裴書耳邊響起。
裴書壓下心中惡念,輕聲應道:“好。”
他接過水杯,喝了一點溫水。
随後他将水杯遞給時芙,問道:
“阿芙今晚也要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