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天錄制結束,他立馬簽解約合同,之後就不需要抽出時間來參加節目了。
已經确定了想法的談天歌和導演友好交流了兩句,随後便挂斷了電話。
而此時其他嘉賓已經到達了南市。
他們住在裴書選擇的酒店裏,環境清幽,氛圍極好。
酒店裏還有天然溫泉。
步正甯一到酒店就拉着段明寒泡溫泉去了。
裴書則是在酒店裏處理着工作。
他本來去想找時芙,卻被節目組的人告知她在睡覺。
裴書也不想打擾時芙,便幹脆在酒店裏處理工作了。
然而此時原本應該在酒店裏睡覺的時芙卻出了門。
她打了個車來到了郊外。
這裏沒有高樓聳立,隻有幾間土質房子。
房子面前是一大片田地,每畝田裏都種了東西。
時芙穿着運動鞋,踩在濕潤的泥土上。
黑色的泥土很快将白色的運動鞋染髒,甚至有些牢牢黏在腳底,讓她行走都變得困難。
時芙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走到一塊田地前,蹲了下來。
這塊田裏種的是蘿蔔,它們藏在泥土之下,看不清真實面貌。
時芙伸出手,指尖清楚到了蘿蔔的葉子。
“你在做什麽?”
一個急促焦急的女聲響起。
時芙下意識收回了手,尋聲看去。
隻見穿着一身灰的女生跑了過來,她臉蛋有些紅,像是風吹日曬下形成的洗不掉的紅暈。
臉上還有些雀斑,那雙眼睛圓圓的,煞是好看。
但此時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憤怒與焦急。
“你是哪裏來的?”
“這裏是試驗田,不能随便摘的!”
時芙一愣,“抱歉,我不知道。”
女生打量了她一番,許是覺得她長得好看,語氣緩和了一些。
“這裏是我們的試驗田,這裏的東西都是我們辛辛苦苦改良後種下來的。”
時芙有一瞬間的恍惚。
穿書前的她就是做植物基因研究的,她在這方面還算有天賦,也做出了不少成就。
她不善與人交流,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實驗室。
但一開始的她還有些叛逆,隻喜歡做自己喜歡的方向。
比如讓生菜長成南瓜樣,隻改變了形狀卻沒改變它其他的功能。
她做過很多次這些研究,老師每次看到她都一臉無可奈何。
老師總說這些改變隻能滿足她的喜好,不能投入市場。
實驗最終的目的,都是投入市場使用,而她,在逆市場而爲。
那個時候她叛逆天真,又驕傲肆意,覺得自己打敗了市場。
直到有一次老師帶她去視察試驗田。
耕耘于烈日之下的每個人都專注認真的照看着這些從實驗室裏走出去的種子。
盡管不是所有的種子都能長大,但他們依然獻出了自己的血汗與淚水。
絕大部分失敗都占大多數。
那些人守着這一畝畝試驗田,獻上了自己一生。
從那之後,她便開始研究一切利于大衆利于市場的。
隻有這樣,試驗田才不會被回收,這些躬耕于土地之人才有活下去。
“美女姐姐,你叫什麽啊?”
女生清脆的聲音将時芙拉回了現實。
她抿了抿唇,“時芙。”
“我叫陳圓圓。”她嘿嘿一笑,“你可以叫我圓圓哦。”
遠處有聲音傳來,叫着陳圓圓的名字。
陳圓圓扭頭,大聲應了一聲。
“好!馬上來!”
她說完又扭頭看向時芙,“我老師叫我啦,美女姐姐再見!”
陳圓圓揮揮手,轉身往回跑去。
細窄又布滿泥濘的田坎很難走,她卻能在其上奔跑。
泥點濺在了她那灰色的褲子上,雀躍不已。
時芙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成了一個小墨點,她才低下頭來,轉身離開。
遠處,穿着中山裝約六十歲的老人看着那遠處的身影,心頭劃過一抹疑惑。
“圓圓,你去哪了?”
陳圓圓嘿嘿一笑,“老師,我剛才看到一個美女姐姐。”
“美女姐姐特别好看!但她好像不知道這邊是試驗田,差點碰了我們的營養蘿蔔。”
被稱爲老師的張英學收回視線,“明天有個綜藝節目組的人要來。”
“啊?”陳圓圓撓撓頭,“老師,不是說不準外人進嗎?”
張英學那渾濁的眼裏劃過一抹無奈,“實驗室那邊又缺錢了。”
陳圓圓不滿的嘟了嘟嘴,“那些實驗室的人好煩,一年也研究不出來幾個好品,還一直問我們要錢。”
“上面又不是沒有給他們撥款。”
“每年上面撥給我們整個項目組五百萬,落在我們頭上就幾十萬,全都被實驗室那群廢……”
“圓圓!”張英學聲音嚴厲,“不準亂說。”
他歎了口氣,解釋道:“也不怪他們。”
“現在的年輕人們都學賺錢的專業去了,像我們這種冷門專業,沒人願意報。”
“沒人願意學,好不容易有幾個學生了,但……”
人人都說藝術類吃天賦,他們這一行又何嘗不吃天賦呢。
循規蹈矩終究無法突破困境,可惜啊,如今的好苗子實在是太少了。
陳圓圓察覺到老師不高興了,連忙說道:“老師,那個綜藝是什麽綜藝?需要我們做什麽?”
“他們要來這邊參觀,你帶着他們給他們講解一下。”
“這個綜藝出手很大方,參觀費就給了五十萬。”
陳圓圓眼睛一亮,“老師,保證完成任務!”
……
時芙回了酒店,帶着那布滿泥濘的運動鞋。
她神情有些恍惚,回來的路上總是會想起自己的老師。
老師發現了她的天賦,将她領進門,教了她很多很多。
可惜老師在一次搶救育苗中遭遇不慎摔倒永遠離開了。
恍恍惚惚間,她到了房間門口。
她拿着房卡一直刷,就是刷不開。
她也是一個倔性子,一直打不開也沒想擡頭看一眼房間号。
突然間,門打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了她。
時芙茫然擡頭。
裴書?
裴書看着眼前的時芙,眉頭不自覺皺起。
她不知道受了什麽委屈,眼眶紅紅的,眼尾泛着一抹淚花。
白色的鞋子上全都是泥,就連褲子上也濺了泥點,狼狽不堪。
裴書的心蓦地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