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好像在這一瞬間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它們落在裴書身上,看似明亮豔麗,實則陰暗粘稠。
時芙的心聲還在響起:【快點結束吧。】
平靜到甚至是冷漠的語調讓裴書再也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唇。
似是懲罰般,咬了一口。
時芙身子滾燙得厲害,從唇間傳來的痛意勉強喚回了她的理智。
她睜開眼睛,有些呆呆的看着親吻着自己的裴書。
【不對……】
不太對。
劇本不是這樣的。
可發燒的她思考不了太多,隻能緩緩擡手。
裴書握住了她的手腕,臉靠了過去,蹭了一下。
“我親愛的公主。”
他發出了一聲歎息。
“你終于醒了。”
音樂聲響起,作爲這舞台劇最後的結束音。
燈光一點點暗了下來。
黑暗遮住了兩人的身影,不遠處導演正在興奮的說着結束語。
裴書卻察覺到了時芙的不正常。
他握住的手腕溫度燙得可怕。
“你發燒了。”
裴書眼裏劃過一抹懊惱,一瞬間什麽情緒都沒有了。
“我抱你去醫院。”
時芙迷迷糊糊聽到裴書的聲音,抓住了他的衣袖,聲音輕軟。
“我吃藥了。”
“你還在發燒。”裴書沉聲道,“吃藥不管用。”
“段……段醫生。”時芙用盡了全身力氣說道,“請段醫生。”
裴書腳步一頓,雙唇緊抿。
“我知道了。”
他抱着時芙快步往别墅裏走去,在路過段明寒身邊的時候,還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
“段醫生,跟我來。”
段明寒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跟了上去。
等到了時芙房間,段明寒一量體溫,驚了一下。
“39度。”
段明寒撩起袖子,“必須得打退燒針了。”
“我去拿藥。”
裴書應了一聲“嗯”。
段明寒很快從節目組那裏拿了藥過來,又時芙打了一針退燒針。
時芙已經昏睡了過去,額頭不斷滲出細密的汗水。
裴書用濕毛巾一點點擦着她臉上的汗,見她眉頭緊鎖,臉色不由一沉。
“什麽時候能退燒?”
段明寒站在他身後,看了一眼時間。
“半個小時。”
“她發燒了你不知道?”
裴書沒說話。
他應該知道的,是他被嫉妒與貪婪迷了眼。
若是他能夠細心一點,能夠看清她一些,一定能發現她今晚的不對勁。
半響之後,裴書聲音沙啞的開口。
“是我的錯。”
段明寒推了推架在鼻梁處的眼鏡,輕歎一口氣。
“她身子骨弱,得好好補補。”
“嗯。”裴書低低應了一聲。
段明寒還想說些什麽,又見裴書表情不是很好,最終搖搖頭,沒說什麽便離開了。
導演守在外面,一臉擔憂的問道:“時芙沒事吧?”
“暫時沒事。”段明寒說道,“還在直播?”
導演搖頭,“沒直播了,剛才《睡美人》結束的時候就結束直播了。”
導演顯然懂什麽叫吊胃口,就是要在高潮處戛然而止才能引發讨論。
這一塊,他完全拿捏住了!
段明寒聽到這話點點頭應道:“那就好。”
“讓裴總陪時芙一會兒吧,不要去打擾。”
他聲音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味道。
導演自然同意了下來,招呼着其他人都動作小點。
段明寒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鏡片微微反光,随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内,裴書沉默不語照顧着時芙。
她的身體很燙,臉泛着不正常的紅暈,眼尾滲出了些許淚珠。
裴書低下頭來,親吻着她的眼尾。
“阿芙,别哭。”
回答他的隻有一片沉默。
空氣逐漸壓抑,逼得裴書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手指輕輕顫抖着,再次将濕毛巾放在時芙額頭上後,他左手抓住了右手手腕,似乎想阻止什麽。
愧疚與罪惡齊齊湧了上來,折磨着他。
是他的錯。
他若是能多關注她一些,阿芙就不會嚴重成這樣。
是他的錯。
如果今天下午他能厚着臉皮照顧她,她也不會發高燒。
都是他的錯。
沉默的壓抑間,裴書近乎是從喉間深處發出一聲低喃。
“對不起。”
時芙長睫輕顫了一下。
裴書抓住自己的手腕,自虐般用了很大的力氣,像是要将手腕弄斷。
他捏得很緊,指尖因爲血液不流通也呈現出了不正常的烏紫色。
他雙眼通紅,血絲布滿了瞳孔,看上去恐怖極了。
他已經瘋了。
頭頂的燈光隐隐閃爍着,像極了他不穩定的内心。
“裴書……”
時芙嘴裏呢喃着。
裴書猛地回過神來,湊近。
“我在。”
時芙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向他。
眼中的裴書影子有些模糊,時芙有些看不清。
“表演成功了嗎?”她輕聲問道。
“成功了。”裴書很認真的回道,“很成功,熱搜上都是我們。”
時芙勉強揚起一抹笑來,“有點糟糕。”
她努力用一種玩笑般的語氣說道:“這下我要成爲大家的情敵了。”
“奪去你的熒幕初吻。”
裴書握住了她的手,眸子裏一片深幽。
“沒關系,它本就是爲你留着的。”
“沒人會傷害你。”裴書輕輕拍着她的手背,“再好好睡會。”
“嗯。”時芙輕輕應了一聲。
她閉上眼睛,呼吸淺淺。
“不怪你。”
似有似無的輕聲在裴書耳邊響起。
他一怔,“什麽?”
仔細一看,時芙已經睡過去了。
裴書看着熟睡的時芙,眼裏罕見的劃過一抹溫柔。
他爲她量了下體溫,溫度已經降了下來,他也能放心一些了。
整整一個晚上,裴書都在照顧時芙。
直到天蒙蒙亮,時芙從夢中醒來。
裴書第一時間看向她,“現在感覺怎麽樣?”
時芙抿了抿唇,“想喝水。”
她聲音微微泛着沙啞。
裴書起身倒了熱水,又試了試溫度才将杯子遞到時芙面前。
時芙低頭抿了一口,“謝謝。”
她雖然沒什麽意識,但也知道是裴書一直在照顧她。
她有些不明白,裴書爲什麽……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