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吟心裏有疑問,瞧見時清正襟危坐的模樣後,憋在心裏的話始終不敢問出口。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問我?”
最終,時清打破沉寂,率先開口說話。
“.”她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安吟羞紅着臉,她實在不擅長說謊,“那個男人,你認識嗎?”
時清聽完安吟的話,臉色遲疑一下,“認識,但是不熟。”
安吟其實很想問時清,爲什麽昨天會跟着男人去酒店,但是這個問題涉及到對方的隐私,她猶豫再三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安吟天生就不會隐藏自己的心思,她這副忸忸怩怩的模樣,時清一眼就能看出來。
時清轉過頭,被黑框眼鏡遮擋住的雙眸落在安吟那張純淨無暇的臉上,悠悠道,“他叫曾順,我媽介紹的相親對象,昨天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在他的安排下,吃了一頓飯,不過吃着吃着,我就昏沉沉的,最後昏睡過去。”
安吟在聽到“相親對象”四個字,瞳孔瞪大,滿臉的不可置信,可是她知道時清從來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更不會開玩笑,所以,時清說的都是真的。
她們明明還在學校讀書呢,還是學生,時清居然就被拉着去相親,太不可思議啦!
直到時清講完,安吟不假思索吐出,“吃着飯怎麽會昏睡過去啊?”
時清看見安吟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臉色漸漸黯淡下去,微微張開的嘴唇最終緊緊抿上,隻是無聲的搖搖頭。
有些事情,她清楚就行!
安吟見她默不作聲,以爲她也不知道,轉向另一個問題,“你媽媽希望你早點嫁人嗎?”
“嗯。”
時清隻答一個字。
時媽媽嗜錢如命,做夢都想時清嫁掉,轉而從男方這邊撈一筆巨款,這點,時清心知肚明。
時清的回答,讓安吟挺無語的。
盡管長輩的這種思想讓安吟不能接受,但是對方是時清的母親,她不可能當着時清的面去讨論時媽媽的一些想法,最後隻能保持沉默。
“昨天,謝謝你!”
就在安吟不知如何開口時,時清滿臉真誠道。
時清認真的模樣,緻使安吟也變得拘謹起來。
“你沒事就好,不用這麽客氣。”這是安吟的心裏話。
安吟說完後,兩人在昨天這件事上默契的都沒有再提。
安吟眼尾微擡,發現從剛才到現在,時清神色如常,就連講到曾順這個名字時,語氣也毫無波瀾,仿佛她就是局外人一般,這心理素質根本不是安吟能比的!
安吟在佩服時清穩重的同時,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澀感,她總覺得時清不應該是這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性子。
在安吟沉思時,時清睜着清冷的眸子在四周巡視一圈,随即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走了。”
“啊?”安吟見她這副灑脫的模樣,怔怔道,“你都不好奇自己爲什麽會在這裏嗎?還有,是誰救了我們?”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思維能力,肯定想知道啊!安吟都想好了怎麽解釋。
“是你救了我!”時清眸光微顫,聲音無奈卻真摯。
“不是我啦,我們真正的救命恩人是”
安吟話還沒說完,就被時清打斷,“在我心裏,就是你!”
安吟難得見時清如此固執,被她一打岔,都忘記要辯駁!
以前,在時清的心裏有一束光,後來那束光消失不見,直到這些時日和安吟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她像是冬日裏的暖陽,冰寒之地的火堆,一瞥一笑都透着真誠、純粹,和她相處越久,時清漸漸就忘記了某些昏天暗地的日子。
在這一刻,時清仿佛又看見那束光!
殊不知,在黑框眼鏡後,那雙杏眼早已染上一層薄霧!
安吟在察言觀色這方面實在欠缺,自然沒發覺時清的異樣。
時清提議離開她也沒有說什麽,而她之所以留下來,隻是想親口和薄少缙道聲謝,還有,昨晚她明明答應了人家洗完澡就去書房找他,結果.她居然睡着啦!光想想,一陣羞愧感從内心深處湧出。
“秦地俱樂部”樓下,時清被侍從請進一輛豪華的車内,坐下後,她朝着司機報了一個公墓的地名,司機愣怔一秒後,吐出“好的”兩個字。車子馳騁在馬路上,時清全程像是提線木偶,眼神失焦,一動不動。
剛才,她從套房離開後,打開門,走廊就有四位侍從迎了上來,其中一個客客氣氣,開口便說已經爲她配備了車,可以送她去想去的地方,時清本想拒絕,然而,她的心理防線已經達到頂點,疲倦到隻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待着,她就同意了。
在侍從帶領下,搭乘的電梯隻有她一個人,時清意識清醒的察覺到這個待遇的特殊性,可見安吟口中說的“救命恩人”身份有多矜貴!
想到剛才,安吟想說出救她們于水火之人的名字,被時清打斷。時清怎麽會不清楚最終救下她們的人另有其人,隻不過,她更明白,要不是安吟出于善意擔心自己,隻身涉險,那個所謂的“救命恩人”根本不會出現。
半個小時過去,車子到達目的地。
T市郊區外。
公墓。
時清下車後,滿臉木然的朝着熟悉的小徑,踉踉跄跄地走着,一座座墓地一列挨着一列,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透着幾分荒蕪和凄涼,很多墓地前擺放着未燃盡的香燭之類的祭奠物品,還有顔色豔麗的塑料花,放在孤寂的墓地旁。
時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看見一塊碑上面寫着“時楚”,她整個人瞬間癱軟,坐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她的瞳仁無比虔誠的望着碑上面那張小小的遺照,時清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喉間那股酸澀感讓她說出來的話十分沙啞。
“姐”
“我好累啊.”
正當晌午,太陽高高地懸挂在天上,照耀着整個大地,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地燒焦味,偶爾走幾步,路上還飄着半截未燒完的紙錢,也不知道從哪裏飄過來的,會飄往哪裏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