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瑜哥兒的籍貫文書能順利辦下來,多虧了他。
人情往來,可得穩住了。
等姜常發回來的時候,李小田也坐上了。
一家人齊聚一堂,有說有笑地吃晚飯,聊着趣事。
特别是李小田,在河灘上同村裏老少打成一片,知道了許多從前不曾知曉的消息。
這不天熱了,河蚌也長大了不少。
這有村裏的包打聽,在鎮上找了門路,說是三個月後,有大商戶來村裏收購珍珠。
聽說這大商戶有能耐,手底下有人制作了鑒珠鬥子,區分珍珠的成色大小,收購的價格比往年多高三成。
可别小看這三成,夠普通老百姓一家子多過活幾個月呢!
“李叔,往年的次品珍珠,最後都如何處理的?”
福寶打了個飽嗝,揉了揉小肚腩,好奇極了。
“輪斤稱重,一斤珍珠,十枚銅闆。”
李小田停下碗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隻當是大侄女好奇,不介意爲其解惑。
“這樣啊。”
福寶呢喃,一斤珍珠,才賣這點錢,怪不得她們村還這麽窮。
若是她收珍珠,将珍珠磨成粉末,做成面霜,亦或者挑着做手鏈,吊墜,頭飾,珠花,怎麽也比論斤賣賺錢啊!
至于鑽孔,她爹用工具,将小表哥給她的琥珀都能鑽孔,何況是珍珠。
現在家裏人,除了臭弟弟尚小,可以不用做事,其他人都有事情忙。
比起啃老,她想做些喜歡且感興趣的事賺小錢錢。
姜常發不疑有他,以爲閨女喜歡珍珠,這有何難?
“如果福寶喜歡,等過幾個月開蚌了,次品的珍珠,爹都送你可好?”
“好呀,不過爹爹,我要收下全村的次品珍珠,比外頭一斤珍珠十枚銅闆,高出兩枚銅闆。”
福寶露出貝齒,笑的含蓄。
什麽?
不止是姜常發瞪大眼睛,在坐的除了川哥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其他人都免不了吃驚。
“福寶,你此話當真?”
老徐氏吃驚歸吃驚,但對孫女的了解,心想定是老神仙又教孫女什麽本事了。
“恩,奶奶,到時候您幫我跟村裏其他奶奶宣傳宣傳,我想收。”
左右還有三個月時間,她有充裕的時間買器皿,做準備。
“好。”
這麽大的事,老徐氏沒跟兒子媳婦商量,直接應了下來。
看得李小田目瞪口呆,這麽大的事,就這麽定了?
常發哥,徐嬸子會不會太草率了?
姜常發:相信閨女。
劉氏:相信閨女。
宋瑜:看來得多畫些山水圖,多賺些銀兩。
“汪汪汪~”
努力幹飯的小黃小黑,聽不懂聽不懂,幹飯要緊。
不同姜家熱鬧,隔壁張家,卻是黑燈瞎火,冷竈空桌,低氣壓一片。
鮑氏被當家的狠狠教訓了一番,癱坐在地上,爬了好久,才爬到廚房竈台後頭生火。
現在的她,心中不由有些後悔。
賣了女兒,真的能過上好日子嗎?
摸了摸手腕上的青紫,又摸了下破了的唇角,爲什麽,她日子越來越差?
“娘,我餓了,你快煮飯。”
廚房門口,響起小兒子委屈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在思緒李的鮑氏。
“小郎,你哥呢?”
鮑氏一邊生火,一邊詢問。
她想知道,當家的回家就揍她,跟大兒子有沒有關系!
“大哥?大哥跟爹在屋裏說話,我餓了,我就來找娘。”
張小郎捂着肚子走進廚房,看到面目全非的娘親,有些害怕。
爹打娘,他不敢出來幫娘求情,躲了起來。
娘不會因爲他躲起來,就不管他了吧?
“娘,我不要童養媳了,我隻要娘。”
“好孩子,娘就知道,沒白疼你。”
鮑氏聞言鼻翼一酸,委屈的她繃不住表情,忍着身上的疼,顫抖着去抱小兒子,哄道:
“小郎乖,幫娘舀水倒鍋裏,娘下面,煮雞蛋給你吃。”
“恩恩,吃雞蛋,好哎。”
張小郎平時再怎麽胡鬧,這時候也知道幫着娘。
如果娘沒了,爹爹再給他找個後娘,他豈不是就跟姐姐一樣,被趕到柴房?
不要,他才不要跟姐姐一樣!
鮑氏打開櫥櫃,裏頭有從她娘家拿的面餅。
等水燒開,下入面餅,煮幾個雞蛋,湊合着吃一頓.
等水開的空隙裏,鮑氏給自己的皮外傷上,撒了些草木灰,蹭了些牆皮上的土。
疼痛使她冷靜,使她更清醒。
大郎是養廢了,跟他爹一樣,冷血無情!
爲了一個童養媳,就在他爹面前添油加醋,讓她被當家的揍一頓.
好,很好。
老的在外跟寡婦厮混不着家,大郎不孝且自私,小郎
想了許久,鮑氏狠了狠心,趁着小郎不在廚房,從牆縫裏掏出一塊磚頭,将裏頭的瓷瓶拿了出來。
别說她不顧念夫妻一場的情分,這都是當家的,咎由自取!
張小郎餓的肚子咕咕咕叫,眼巴巴地盯着娘親下面,撈面,剝雞蛋殼。
“小郎,去喊你爹跟大哥過來端面吃。”
鮑氏拿了兩隻海碗出來,打湯的時候,讓小兒子出去喊人。
張小郎舔了舔嘴巴,依依不舍道:
“恩恩,娘,記得給我剝個蒜,我要吃蒜。”
“娘記下了,快去。”
鮑氏想擠出笑容,扯着唇角的傷,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張小郎有點被吓到,一溜煙就跑出廚房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鮑氏神色一凝,從懷裏掏出瓷瓶,飛快的在其中一隻海碗裏撒了粉末,接着收起了瓷瓶。
想到當家的喜歡吃蔥花,她唇角微勾,在加了料的海碗裏,又撒了蔥花,攪拌均勻
當家的,别怪我,都是你逼我的!
果然,枕邊人最了解枕邊人。
張扁擔來到廚房的時候,直接端走了撒了蔥花的那碗面。
張大郎眼神躲避他娘,取走另外一碗面後,直接離開。
“娘,我好餓,我的蒜剝好了嗎?”
張小郎完成任務,興沖沖地地走進廚房,渴望地看着他娘。
“恩,搬個凳子過來吃面,娘給你多煮了一顆雞蛋,不能給你爹跟大哥看見了。”
鮑氏點頭,面對在她受傷後,唯一一個關心過她的兒子,她心生憐愛。
從今以後,她就隻疼愛小兒子!
至于大兒子,哼,當家的一死,她就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