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鳳卿也跟着望向了假山外面。
而在假山外面的南宮璃含了根狗尾巴草,不知道從哪兒撿來五六塊圓潤光滑的小石子兒,蹲在地上興奮地玩着‘抓子兒’。
他将一顆石子高高抛起,旋即迅速抓着放在地上的兩顆石子,又擡頭雙眼精光熠熠地精準抓到了那顆快要落地的石子。
然後又抛起一顆石子,朝地上抓起三顆石子,穩穩地接住了掉落的石子,如此反複,玩的不亦樂乎。
南宮璃看着手中的石子,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往常像這種替人把守着門的事,都是幽爍在幹,何時也輪到他了?
他勾了勾唇角,眼中閃過一抹玩味兒的笑意,低聲念叨了一句:“這姜府三小姐當真是膽大。”
這句話聲音壓的很低,清冷的風一吹就散了。
他‘抛、撿’石子的動作無比娴熟,指尖靈活,同時也不忘注意旁邊那群學子們吵吵嚷嚷,就這樣随意一抛,石子起落都帶着一股冷風。
而前方不遠處的姜鳳華和蕭書雅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被陸江蘭的話頂的無法還嘴。
蕭書雅更是長這麽大就沒受過這種氣,她眼中充滿憎恨,埋怨道:“這能怪我們亂想嗎?那個姜鳳卿平日裏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她餘光瞥見旁邊的姜鳳華,眼神亮了亮,急忙說:“就連姜鳳卿的堂妹都說她性格頑劣,說她打罵責罰了府上的姨娘,可見其人秉性有多不好。”
“再看看鳳華姑娘這一胳膊的傷,想來以前在莊子上是沒有的,大概也是那姜鳳卿欺負了她,不然她怎會這般委屈,我見她眼睛裏都沒幹過,一直挂着淚珠……”
說到這兒,蕭書雅轉身伸出胳膊搭在姜鳳華的肩膀上,以表安撫之意,“鳳華妹妹身世凄苦,想來在莊子上過的也甚是清貧,現在好不容易被認回了姜府,你們又何苦去爲難她呢?”
姜鳳華眼中隻有深深的無奈,她深吸一口氣,把被蕭書雅撸上去的長袖一點一點揪下來,委屈地低着頭,隻盯着自己的腳尖兒,抿唇不語。
一旁的南懷昌看姜鳳華的神情如此委屈,白皙如玉藕般的長臂還青一塊紫一塊,心下一痛,他非常認同蕭書雅的話,直點頭,肯定地說:“書雅姑娘說的不錯,我此前也跟随父親去過一次鄉下的莊子上,見那裏的姑娘每天早起做飯,伺候一家老小吃喝,喂養雞鴨豬羊等牲畜,洗刷衣物,做針線活,打掃家院,幾乎是每天從早忙到晚。”
“可鳳華姑娘也是自小就在莊子上長大,想來也定是吃了不少苦,卻還能這般有教養、有禮貌,甚至還識得些字,這已實屬難得。更何況儀态還這般好,根本不輸你們這些大家閨秀,完全推翻了我對莊子上姑娘們的印象。”
蕭書雅也拍了拍姜鳳華的肩膀,揚起下巴,又對陸江蘭說:“江蘭妹妹也才認識姜鳳卿幾天啊,就在這兒幫她說話,你可不要被她那副做作的樣子給騙了啊!”
陸江蘭陡然瞪大雙眼,有些離譜地瞅着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蕭書雅,竟被噎的一時說不話來,好半天,她才冷哼一聲,反問道:“那你和這鳳華姑娘不也才認識嘛,你不是也在幫她說話嗎?”
她說話逐漸有了底氣,上前一步,和蕭書雅面對面站着,“我和姜鳳卿好歹自小是同窗,最近也朝夕相處了半月有餘,比你和鳳華姑娘認識的早很多吧?至少我還淺淺知道些姜鳳卿的性子。”
“那你知道鳳華姑娘什麽脾氣秉性嗎?就這般無腦地幫着鳳華姑娘說話,我希望你日後可不要上演一場‘農夫與蛇’的故事。”
“你!”蕭書雅被陸江蘭一連串的話怼的臉頰漲紅,睜大雙眼,怒瞪着她,半天都說說不出一句話。
“江蘭姐姐爲何要這般離間我和堂姐的關系?”
姜鳳華突然擡起頭看着陸江蘭,眼眶微紅,皺眉緊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眼淚要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
她用絲帕輕抹了一下眼裏的淚水,哽咽着說:“再怎麽樣,我和鳳卿姐姐也是親姐妹,我怎麽可能會害堂姐呢?江蘭姐姐爲何總要把我想的那麽壞?我是哪裏得罪你了嗎?你爲何要向書雅姐姐這般說我?”
“雖然堂姐是對我不怎麽好,但姐妹兄弟怎麽會一直不吵架呢?如今知道堂姐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不着急呢?”
她越說越委屈,鼻腔發酸,倉促低下頭,下意識捏住自己的衣角,讓那些眼淚都掉進泥土中。
“哎?”
陸江蘭當即就急的伸手指着姜鳳華,聲音因爲憤怒和着急在發顫:“不是你一過來就和我說姜鳳卿的各種不是,我才這麽對你的,虧你還是她的堂妹呢,就會在背後嚼舌根子。”
她收回手,一甩衣袖,急的胸脯裏像風箱似的喘着粗氣,側身一眼都不想多看姜鳳華。
姜鳳華面對這樣的指責微微一怔,旋即雙手捂着臉,抽泣了起來,淚水順着指縫間無聲地流了出來。
“鳳華姑娘說句實話也是錯嗎?”蕭書雅聲音裏帶着幾分尖利,她連忙柔聲哄着姜鳳華。
南懷昌身爲男子,不便開口斥責陸江蘭,看向她的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旋即趕緊遞出了自己的手帕給姜鳳華。
餘光瞥見他們這些小動作,陸江蘭氣的臉都綠了,她閉眼深呼吸了幾次,也壓不住心裏的火,翻了個白眼,低聲嘟囔了一句:“憑什麽她一哭,就什麽都讓着她,又不是會哭就都是對的!”
南懷昌和蕭書雅兩人哄了好半天,才把姜鳳華哄的止住了淚。
蕭書雅怕姜鳳華看見陸江蘭心中更是氣悶,于是把她拉遠了些柔聲安慰道:“我們都知道你是怕你那堂姐惹出什麽大亂子,給姜府蒙羞,有些着急,才會把實話講出來。自古好人多會被誤會,陸江蘭不理解你,我們這些人明白就好了。”
“是是是,你也是一片好心。”周圍的學子和南懷昌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姜鳳華擦了擦臉上的淚漬,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目光最終落到了蕭書雅的身上,欲言又止。
“書雅姐姐,能否借一步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