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
姜鳳卿驚呼一聲,猛地望向了南宮玉桐,最先看到的就是她被假玉珏劃傷的手掌,隻見殷紅的鮮血一道一從她的手背劃過,滴答在地上。
她神情有些錯愕,大腦空白了一瞬,随即連忙跑過去一把握住了南宮玉桐的手腕。
南宮玉桐的手依舊牢牢握着那些殘渣不肯松手,她手掌冰涼、顫抖不止。
姜鳳卿擡眸向上看去,卻看見她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淚水打濕了眼眶,卻未流下來,嘴唇哆嗦着說不出來一個字。
姜鳳卿連忙低頭,使勁扒開她攥緊了的手指,讓那些沾了血的假玉珏碎塊兒‘噼裏啪啦’地掉了一地,聲音清脆響亮。
響聲過後,假山外面的議論聲更大了些,她蓦地轉過頭,朝那邊望了過去,隔着有些遠,她隻能看見外面人頭攢動,擠滿了好奇圍觀的人。
她心髒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眸冰冷,掃過那些探頭探腦想要看見點什麽的學子,若是讓這些人看見南宮玉桐的手成了這樣,神情也憔悴的模樣兒,指不定要被傳成什麽樣兒。
上一世南宮玉桐就是被這些流言蜚語給毀了,遭逢退親,又再議不上親,還碰上了敵國将士兵臨城下,被逼到絕路了,才嫁去南國和親,最終落得個那樣的結果。
姜鳳卿眸子頓時一暗,她連忙招了小盈過來,附在她耳邊簡單交代了幾句話,看着小盈費力擠開人群沖沖離去後。
她趕忙掏出絲帕,隔着布料捏住那塊兒深紮進掌心中的碎片,使勁往出一拔。
“嘶~”南宮玉桐疼的倒吸一口冷氣,火辣辣的疼痛感把她拉回了現實,她低頭看着沾滿鮮血的手,神色一滞,眸色沉沉。
‘咣當’一聲,姜鳳卿把那塊兒裹滿鮮血的玉珏碎片丢在了地上,南宮玉桐又盯着地上的那些碎片出神。
姜鳳卿細細地擦拭着她掌心中還在往外浸的血漬,奪過了南宮玉桐另一隻手上幹淨的手帕,替她簡單的包紮住了傷口。
良久,姜鳳卿看着從地上延伸至牆上,兩人晃悠的黑影,才沉聲道:“他隻是個奴才,你是主子,千萬不要被一個奴才的話擾亂了心神。”
“更何況,他知道自己活不長,專門挑這些荒唐話說着來給你添堵,你别真就着了他的道兒。況且那仆從說的話中,能有幾句真話還尚未可知呢,說不定通篇都是謊話,要日後慢慢查驗才是。”
說着,她自己都愣了半響,目光冷淡而遙遠,前世她也曾經常聽信别人的讒言,若當時有個人在她身側如此提點她,她也不至于最終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不過,有人提點,她也得能聽進去才好,可她當時執意孤行,也有很多人勸過她,她還不是那個惡心的結局?
偏偏有些事,旁人說上千遍,都不如自己親身經曆過一遍來深刻。
“本公主自然會查的,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才好,看看那仆從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南宮玉桐閉了閉眼,看向那仆從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氣,她語氣淡淡地問:“你笑夠了嗎?”
那仆從身子一僵,陡然收起了笑容,喉嚨發緊,目光陰沉地盯着南宮玉桐,即便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這一刻真正來臨之時,他的雙腿還是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本公主要做什麽事,看上了什麽人,滑稽不滑稽,這些都與你何幹?”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聲線沒有一絲顫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規規矩矩的公主,她說:“你和你家那位主子前前後後也犯下了不少錯,你能活到今日,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估計你祖上連你下輩子都祈禱好了,你就安心投胎吧。”
話音落,南宮玉桐就轉了身子,任由他們二人如何哭喊,都不曾多看一眼。
她舉起受傷的左手看了看,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她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姜鳳卿,“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雖然倉促簡陋了些,但姜鳳卿包紮的很規範,用絲帕從食指的第一個關節到小指的第一個關節八字纏繞,不松不勒,讓傷口部位的壓力相對均勻些,起到了較好的止血效果。
姜鳳卿輕咳一聲,“你也知道,我外祖父勵志要把我培養成才。”
她又提點道:“你這傷口較深,我隻是簡單止住了血,待你回宮後,要好好讓醫官上藥,才不會留疤。”
說着,焦急地往假山外面瞅了瞅,找尋着小盈的身影。
其實她騙了公主,她這些包紮傷口的技巧,和略通一點的醫術,都是前世從戰場上九死一生後學的保命技巧。
戰場上每天死傷無數,但是會些醫術的人少之又少,恰好小盈自幼就被外祖父培養着學習岐黃之術,當時外祖父怕她日後被人毒害,替她盤算的周到。她也就跟着學了些,也曾給數百戰士包紮止血過,自然熟練。
南宮玉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要往外走,卻被姜鳳卿一把拉住了胳膊,皺眉疑惑地看着她。
“再等等。”
“等什麽?你還有話要說?”
姜鳳卿又朝外面瞧了瞧,依舊沒發現小盈的身影,空氣中彌漫着一絲尴尬的味道,她慎重地點了點頭。
沒話找話道:“我剛才在書室還說,你兄長來了,你怎麽不去見,平日裏每次榮親王來書院,你都會第一個沖上去。”
“我兄長?”
南宮玉桐眨了眨眼,看向那仆從的眼神有些無法控制的憤恨,都怪他們,才讓她今日沒見上二皇兄,平日裏二皇兄總是忙着各種事情,半個月能見他兩面,已經不錯了。
可這都一個月了,今日好不容易能見上一面,還被這些雜碎給攪和了,她怎能不恨?
她胸有成竹地說:“我二皇兄是來送南宮璃入學的吧?”
姜鳳卿有些詫異,連忙追問:“南宮璃爲何要突然來翰辰書院學習?皇上竟然還同意了?”
說起這個,南宮玉桐漂亮的眼尾一勾,聲音裏都裹挾着笑意:“南宮璃自從上次在書院見過你之後,回宮後,就吵着鬧着要父皇把他送到書院讀書習字,他說,從未有姑娘那樣保護過他,他以後也要時時刻刻保護着那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