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孫子将要摔成肉泥,王大媽看的目眦欲裂瞬間昏厥了過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在小男孩快要落地的時候,忽然頓了一秒,強烈的墜感消失,平穩的落到了地上。
再次親眼見到紀曉虞施展術法的模樣,傅言慎目光中多了一絲神往,他收斂心神,喊來傭人描述事情經過。
原來下午的時候,有傭人在這裏打掃衛生,猛然一探頭忽然發現了張叔兒子的身影,他那會看到的小孩子還是活着的,可他不管怎麽叫他,那小孩就是不理他,還将一根細繩繞在自己脖子上,活生生把自己勒死了,見此場景傭人當場就吓暈過去了。
而就這時候,紀曉虞來了。
發現不對的傭人立馬過來通報,後面就是他們看到的模樣了。
如此古怪且湊巧的事,讓有些傭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紀家三小姐,該不會就是這神棍使得壞吧,一來就死人,上次也是。
傅言慎根本不信傭人的一面之詞,他找來安保調出了這裏的監控。
張管家面色蒼老了好幾歲,也跟在他們身後看着監控畫面。
吊燈的位置在監控方向有點距離,看不太清楚,但能依稀看到,張管家的兒子是忽然出現,然後像個壁虎一樣自己爬到了吊燈上的,和傭人說的大差不差,确實是小孩子自殺的。
“是否有邪祟作怪?”
傅言慎第一時間看向了身旁的紀曉虞,眼裏滿是信任。
“嗯”
紀曉虞沉吟片刻,指着監控道:“正常人也做不出來這種事吧!”
傅言慎:“.”
她見傅大少沉默,也不賣關子了,繼續道:“其實,他這是被”
“紀小姐,此事我不打算追究了,還請紀小姐就當是我那小兒子自殺的吧。”
還未說出口的話,被張管家打斷了,紀曉虞無所謂的一攤手,“哦。”
反正她已經報警了,趙冬池一會就到,不讓她管,自然有人會管。
“張叔!”
傅言慎目光銳利的直視張管家,他不想做個睜眼瞎。
“大少爺,老頭子求您了,就當此事隻是個意外事件可好?”
張管家一臉哀求的跪了下去。
他眼裏的痛苦之色令傅言慎愣了愣,随即冷下臉道:“荒唐!”
說完便拉着紀曉虞離開了。
她也沒掙紮,任由傅大少爺拽着自己。
兩人一路往花園走去,直到停在了一片薔薇花叢旁。
“兇手是他姐姐對不對?”
傅言慎說話很直接,仿佛一頭被困住野獸,心裏暴躁的無所适從。
“嗯,你不是猜出來了嗎?”
若不是姐弟相殘,張管家也不會那麽痛苦與糾結。
第一次看到他們的面相就猜到會有這麽一天了。
張管家也算是老來得子,以前一直以爲隻會有大女兒這一個孩子,便一直悉心教導,他不僅是傅家的管家,自己私下也有不少産業,在大女兒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教她學着如何做生意,直到十三歲那年有了弟弟後,夫妻兩的觀念就開始改變了。
張管家兩夫妻都有點重男輕女,王媽更甚,有了小兒子後寵的那叫一個無法無天。
在家裏對姐姐呼來喝去,從沒把姐姐的教導放在心上。
而張管家也沒放棄對女兒的培養,反而更加嚴厲了,大女兒還以爲父親這是看中自己,學的更爲起勁了,直到有一天聽到夫妻兩的交談才明白,原來他們是想讓自己做弟弟的管家,成爲弟弟的左膀右臂,做得再好,以後的家業都是留給弟弟的,而她說白了就是個工具人。
王媽甚至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女娃生來就是男娃的陪襯,比如她自己,還不是洗手羹湯給丈夫做了一輩子。
可這在從小就是被當做商業精英培養的大女兒看來,自己就是被抛棄的那一個,因爲有了弟弟,所以才不要自己的。
明明她是那麽的優秀,明明身邊人都誇她是女精英,她甚至還能和傅總談上生意了,可就是這樣的她,在母親面前依舊不如那個隻會打遊戲的弟弟,學習從不及格的弟弟
傅言慎也很難受,因爲他竟然對兇手感同身受了。
他也那麽優秀,爲什麽母親就隻看得到那個廢物弟弟,看不到自己呢?
他讨厭偏愛,特别是那偏愛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你知道我的身世嗎?”
紀曉虞不怎麽會安慰人,但她會比慘,有時候知道了别人比你慘的話,自己心裏就會舒服多了,至少不會那麽難過。
“嗯,走丢,母女不和。”
傅言慎看來也是調查過的,隻可惜他還不知道丢她的人是誰。
“不是走丢,是我母親丢的我,和别人合謀,改我命格,斷我腿骨後将我扔到下水道。”
有那麽一段時間,她活的生不如死,甚至心裏已經開始想弑母了。
“師傅說,每個人身上都是有業障的,積累的業多了,自然會有天罰降臨,這輩子沒清算的,下輩子也會算你頭上,我母親十月懷胎生下我,這是天大的恩,之前我所受的苦就當還恩情了。”
紀曉虞還有一件事沒說,那就是術師禁殺生,她就等着母親多作孽,這樣死後成怨靈,然後被她光明正大的替天行道,還能獲得功德。
隻是被偏心忽略的傅言慎沉默了,他這點确實不算啥了,至少母親沒想殺了他。
想想竟然莫名釋然了,果然,幸福的生活都是對比來的。
傅言慎見她眉頭舒展,滿臉豁達之色,還以爲她已經放下所有仇怨,心生欽佩道:“總覺得這次見面,你變了不少。”
氣質截然不同了,渾身帶了些超然物外的感覺。
以前隻是覺得紀曉虞是個有點本事的小丫頭,這次見好似與自己的距離越發遙遠了。
他瞧着微風吹起一陣粉色的花瓣,有兩片正好飄在了紀曉虞的頭發上。
正擡手幫忙取下來的時候,一陣淩冽的寒風吹的他一個趔趄,差點坐倒在地。
傅言慎扶着花園的低矮圍牆,隻感覺陰風陣陣,寒氣籠罩四周。
剛剛去辦點事,一回來就發現被人挖牆腳的鬼王怒了。
“虞,他想對你做什麽?”
其實禹離還想問你爲什麽不躲,但他不敢,怕紀曉虞回一句不想。
男人如今的容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臉上委屈的模樣令人很難不爲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