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人提醒。
就這麽看着這四個傻冒兒撞到了透明的罩子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舞台上飄着一群發着藍光的老祖宗，在如此恐怖的場景裏，陰森的大堂内，還是有幾個天生笑點低的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四個人摸索着爬了起來，明明面前空無一物，卻怎麽都出不去。
“不是說3d投影嗎？”
“你踏馬不是說變魔術嗎？”
“這怎麽變出來的？”
“這肯定是做夢吧！”
已經有人開始被吓的神情恍惚了，經過四個人埋頭莽撞的行爲，大堂裏再也無人敢懷疑紀曉虞的術師身份了。
裝暈的主持人也吓得臉色慘白，剛剛他還想推天師呢，一會兒不會也找自己算賬吧？
忽然，燈光亮了起來。
台上的那群藍盈瑩的鬼魂都不見了。
隻有那群帶着崇拜目光的小孩子們，忙的腳不沾地的端杯倒水。
太過急忙有人摔了一跤，還是楊丞跑過去接住了那個孩子。
他兇巴巴的說道：“你瞎啊，不知道看路嗎？”
小男孩也不生氣，爬起來紅着臉蛋繼續忙活。
一共50多杯水。
準備妥帖後，紀曉虞就當着衆人耍了一套連招，幾十張符咒飛到半空中，無風自燃，而那些符紙的灰燼，全都一粒不落的掉入了水杯中。
這是她想到的最穩妥的方法了，改造村子并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除了村長帶領，還得村民們自覺。
而這些人有了他們祖宗入夢教育後，就算不會全都變好，日後也會有所收斂。
隻要他們少做一件壞事，自己的功德就會增加一分。
與自己有利無害。
這回沒人瞎喊了，他們看向紀曉虞的目光，有崇拜，有害怕，有傾慕，也有厭惡。
人生百态，種什麽樣的因就有什麽樣的果。
紀曉虞督促那群人喝下水杯後就離開了。
并沒有同唐琳一起去吃飯。
這會兒她更在意的是天陰之體楊丞。
咪咪舔了舔貓爪，疑惑的喵道：“喵～主人，本喵好喜歡那個小子身上的氣息，可以去他身上玩嗎？”
這鬼要求，挺離譜的。
但她同意了。
出了酒樓以後，紀曉虞破了鬼域，送走了那幾位楊家村的老頭老太太。
然而她站在酒樓門口，看着大雨滂沱的街面，發現附近增多了許多的遊魂。
而楊丞就站在她身旁，手忙腳亂的捧着在他肩膀上瞎蹭的小貓咪。
“那個大小姐………你的貓………”
楊丞紅着臉，指着肩膀上的貓咪說道，他沒有養過貓貓狗狗根本不知道怎麽去對待它們。
小時候養過一隻小橘貓，被父母摔死後就再也沒碰了。
他的父親就是四人中間的一名賭徒，他的母親前幾年跑了，如今家徒四壁，去年還辍學了。
學費本來經過他打工辛苦賺夠了的，但最後都被他父親搶走去賭了。
他恨這個男人，但又狠不下心徹底抛棄他。
畢竟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不過剛剛看到那個男人被教訓的這麽慘，他心裏還挺開心的。
“它喜歡你。”
紀曉虞聽着噼裏啪啦的雨聲，朝酒樓對面的一輛黑色車子招了招手。
“可以多陪它一會兒嗎？”
“好…好啊，沒問題。”
楊丞結結巴巴的答應着，也埋頭鑽進了車裏。
鬼司機章明的鬼出租自成領域，不管是什麽人，坐進來都可以看到他。
此時他看着不過30出頭，身上穿着黑色的夾克衫，但模樣确實不差，算得上是個英俊的男人。
“送他回家。”
紀曉虞坐進車子後，拍了拍頭上不小心淋到的雨水，恍然大悟道：“對了，你家在哪？”
楊丞：“……”
“我……我不想回家。”
回去也是面對那個亂發脾氣的賭徒，他不想回去。
可他也不想麻煩面前的人。
楊丞小心翼翼的摸着肩頭的貓咪，低垂的腦袋小聲道：“送我到附近的小旅館吧。”
“如果讓你放棄和他住在一起，然後跟我走，你願意嗎？”
紀曉虞剛剛已經算出那個男人命不久矣了，他的祖宗早就投胎了，那杯水喝了并無效果。
就是怕這家夥沒見到自己父親最後一面，會覺得遺憾。
“帶我走？爲什麽？你看上我了？”
楊丞耳朵像是要冒煙一樣，耿直的三連問。
“嗯，确實看上你了。”
紀曉虞靠在車子的後座上，接着補充道：“看上你的體質了。”
楊丞：“……”
“我什麽體質？”
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原來……原來也是有目的的。
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隻會被抛棄。
“于我修道有益的體質，你可以成爲我的徒弟，或者做我的跟班員工，我給你發工資。”
紀曉虞見他臉色不好，立馬挽尊道：“一個月一萬？”
“……”
楊丞放開了摸着小貓的右手，忍不住微微的顫抖着。
他們小縣城一個月才4000，村裏才2000，能開出一個月一萬的工資，那都是坐辦公室吹空調的人才有資格獲取的。
而不是他這個半路辍學的賭徒的孩子配擁有的。
“嫌少嗎？”
紀曉虞準備加價了，金錢的誘惑很少有人能抵抗。
“不是……”
楊丞連忙拒絕，“我不想做您的員工。”
他看着女孩名貴燦亮的靴子，在看着自己腳下破了個洞的棉鞋，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原來之前都是自己的妄想。
他爲自己有那樣的心思而感到羞愧，還有深深地難過。
“抱歉，我什麽都不想當。”
楊丞頭一次說了如此違心的話，明明在看到紀曉虞施展術法時崇拜的目光，心裏蠢蠢欲動，可還是被那洶湧而出的自卑感和少年的自尊心給打垮了。
他提起小貓咪，動作輕緩的放到了紀曉虞的懷裏，然後很是幹脆的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在雨中速度也沒有減慢，那背影帶着一股決絕的感覺。
“誰讓你開門的？”
紀曉虞扶着額頭輕輕歎口氣，瞪了章明一眼，摸着咪咪的小腦袋說道：“怎麽想收個徒弟就這麽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