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如噩夢一般!
那些人根本是禽獸!
他們爲滿足自己的欲望,鞭打,火燒,紮針,刻字…
那些人将她們浸在冰水中,看她們瑟瑟發抖,圍觀着,激發着自己的獸欲!
二人互相扶持,不知是如何熬過了兩年。
而後盈娘逃走,雖沒有再回來,可管事的說…
她便知道,再也見不到盈娘了!
這裏每年都會抓來一批新的女子,也因如此,找她的客人越來越少,可看着那些姑娘生不如死,她心裏又何嘗舒服呢!
不知哭了多久,迎月終于平緩了些許,她垂着頭道:“盈娘是我的好友,多謝大人告知”。
蘇輕默卻是說道:“迎月姑娘,你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一,你是否知道這地方的主子是誰?”
迎月聽後身子一抖,仍是垂首道:“大人,迎月隻是個婢女,迎月安分守己,什麽都不知道,大人若不需要盈月服侍,迎月便要出去照顧其他大人了”。
迎月在被褥内緊張的摳着手指,害怕的渾身發抖。
這人…可是背後東家來試探她的?
說錯一個字,她的下場便是生不如死!
可…可自己什麽都沒做,爲何要來試探她呢?
蘇輕默看出她心中所想,說道:“你不必叫我大人,不怕告訴你,我今日是偷了丞相玺印才進來的!眼下…”
蘇輕默冷聲道:“距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若這期間,那蘇丞相翻個身,發現枕下的玺印不見了,他很快就會趕到這裏!”
蘇輕默看向盈月,淩厲道:“我雖有法子逃走,可再想進來,便是難如登天了!而你,就将被困于此,直到死!”
迎月渾身一震!
片刻,她不再猶豫,答道:“我隻知,這地方是某位皇子所有!”
來這裏的人皆是大臣,他們也從不隐藏,自稱皆是本官!
她在這裏七年,多多多少少也聽到些東西!知道這些人官職都不低,卻十分懼怕這裏的東家,且有不少把柄被她們東家所控。
所以這裏的東家…
至少是位皇親國戚!
迎月說道:“我們這些女子從不曾喝避子藥,若其中有誰懷孕,便會被帶走休養,生産後孩子就會被帶走,母親則繼續回到這裏,如從前一般…”
迎月說道:“久而久之,大家心裏便都知,這裏的主子是要我們生下大臣的孩子,以此…”
迎月說道:“控制他們!”
見迎月并未說謊,蘇輕默問道:“二,這些大臣來這裏,除了享樂,可還有其他?”
“嗯…”迎月說道:“他們來這裏,雖吃喝玩樂,可更多的,應是借此來送銀子!”
這些人在這裏一擲千金,輸了賠了也毫不心疼,更有甚者,還會刻意散落千金!
顯然是爲了讨好這裏的東家。
“且…”迎月猶豫道:“似乎還會傳遞一些消息!”
她們的管事也會收一些信件,自然是交給了幕後東家。
不必想,定是一些見不得光,亦是這些大臣不能直接與她們東家聯系,才會通過這個地方!
蘇輕默聽後莞爾一笑,看向盈月,說道:“你可敢在當今陛下面前,道出這些事?”
蘇輕默一字一句道:“我保證,護你性命!”
迎月卻是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蘇輕默。
見出她的猶豫,蘇輕默說道:“要麽繼續呆在這裏,要麽随我出去,毀了這裏!”
毀了這裏!
毀了這裏!
蘇輕默的聲音不斷回蕩在耳邊!
隔壁房間裏,女子的慘叫聲隐約傳來,迎月渾身顫抖,滿眼淚痕。
她們…
真的太痛苦了!
便是眼前這兩位公子不能保她性命,可再過個三兩年,她不再年輕貌美,沒有用處時…
那些女子的下場如何,她也并非沒有看見!
若有一線希望,毀了這裏,結束所有人的痛苦,她甯可用性命去換!
這般苟延殘喘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去!
這般一想,迎月下了決心,她看向蘇輕默道:“我與你走!”
面具之下,蘇輕默唇角一勾,笑了。
此時,京城街道杳無人煙,爛爛月光照亮半邊房屋,越顯幽寂清冷。
六皇子府。
‘哐哐哐’,一個丫鬟叩着六皇子府的大門,那力氣之大,理直氣壯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主子,六皇子是下人一般。
六皇子府的下人不悅的打開門,還沒等責怪出聲,這丫鬟卻搶先道:“我家小姐要見六殿下,還請通報一聲!”
那人氣得半死。
“你家小姐誰啊!”
還她家小姐要見六殿下?今日就是皇後來了,他家殿下也不見得買賬!
卻聽見那丫鬟說道:“相府大小姐,蘇輕默!”
“相府怎麽了?相府…”話說一半,那人突然頓住了。
相府是不怎麽,可這相府的大小姐…
可是他家殿下,近來捧在心尖上的人!
想到這裏,這人一個字沒敢再說,一溜煙向甯湛的院子裏跑去了。
而此時,甯湛已經睡下了。
被下人生生叫醒,甯湛剛要發怒,可在聽到是蘇輕默要見他時,霎時清醒了大半。
默兒要見他?!
這半夜三更的,若非…
若非是想念至極,又如何會忍不出派人來請他呢?!
這般一想,甯湛竟是哈哈大笑出聲,從床塌上一躍而起,迫不及待的開始更衣了。
碧空院。
甯湛的速度很快,他美滋滋的翻進碧空院,看見的卻是…
三名女子?!
他霎時便懵了。
院子裏燭光通亮,蘇輕默坐在石凳上,仍是一襲白衣,那神色淡然,如往日無異。
哪裏有一點想念他的模樣?
而一旁站着兩名女子,一人是剛從皇子府回去的槿夏,另一名女子她并未見過,卻似乎唯唯諾諾,十分緊張。
這是…什麽情況?
夜深。
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柔弱,不似往常的冰涼如霜,散着魅惑的淡淡藍光,卻是溫氲淡黃,格外柔潤。
隻是這沉寂幽靜之下,隐匿的卻是暗潮洶湧,驚濤駭浪!
蘇輕默身披大氅站在窗前,雖是深夜,卻半絲困意也無。
甯湛已經帶着迎月入宮,今日之後,甯禮琛…
必死無疑!
月色氤氲,映在蘇輕默的眸中,卻掩飾不住深不見底的悲意。
“瑤兒…”蘇輕默喃喃道。
若有一日,瑤兒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她的兄長,自己便徹底失去她了…
“瑤兒…”蘇輕默長長歎息,聰慧如她,一夜無眠,卻也想不出萬全之策!
蘇輕默盯着那月光,一瞧,便是一夜。
深夜過,天色蒙蒙見亮,槿夏終于回來了。
“小姐…”槿夏走進房間驚訝道:“你一直未睡麽?”
蘇輕默臉色略顯蒼白,點點頭道:“如何?“
槿夏笑道:“成了!景嶽客棧周圍的暗衛全部被抓,掌櫃的也被帶走了,裏面的人也全被壓走了”。
槿夏歎道:“隻是可憐了那些姑娘,倒是都披着外衫,卻不知燕甯帝會不會放了他們…”
蘇輕默垂着眸子,她再三交代過甯湛,定保迎月性命,至于其他那些人…
便看燕甯帝的态度了!
可一朝太子做出這等陰險惡毒之事,爲了封住此事,這些人怕是…
兇多吉少啊!
蘇輕默神色愈加凄涼,說道:“槿夏,陪我走走吧”。
京城街道。
天色剛剛微亮,京城街道空無一人,這般難得的安靜,讓蘇輕默有一種遠離喧嚣的錯覺。
不知不覺…
卻是走到了清風餍的門前。
蘇輕默自己還未發現,倒是槿夏停下了腳步。
“怎麽?”蘇輕默疑惑道。
“小姐…”槿夏擡手指向清風餍,疑問道:“不是要來這裏麽?”
蘇輕默擡頭一看,卻是滿心驚訝。
似乎不知從何時起,她隻要心緒不甯,猶豫不定,便會…
想到這人!
這想念如潺潺泉水,并不洶湧,可拂過心尖甘涼清潤,甯靜緻遠。
而此時,槿夏已經走上前去,叩響了清風餍的門。
“槿夏!”蘇輕默想要阻止,卻已是來不及了。
清風餍還未開張,誰知很快,大門就被打開,那‘小二’看見槿夏并無驚訝之色,而是對一旁的蘇輕默道:“蘇小姐請”。
清風餍周圍皆是暗衛,若非是可以‘放進來’的人,是根本連大門都靠近不得的。
既然能來叩門,就必定是他們相熟之人。
所以看見蘇輕默,這人并不驚訝,不過是有些詫異,這位蘇小姐這麽早…
來找他們王爺做什麽?
蘇輕默見此,隻能無奈的走進去,低聲對槿夏道:“你這丫頭”。
清風餍都還未開門,自己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槿夏卻吐吐舌頭絲毫沒有做錯事的自覺。
小姐一夜未眠,說是要走走,可出了府便一心向清風餍而來…
當局者迷,小姐自己沒有發覺,可她看得清清楚楚,小姐對那葉公子,分明是上了心。
三層。
蘇輕默一路上來三層,竟未看見莫深,此時她站在夜遷沉的房間門前,卻不知是進去還是不進。
也不知這人起身沒有…
可…來都來了。
這般離開,怕是更讓人奇怪。
長舒一口氣,蘇輕默微定心神,擡手剛碰到房門…
門便開了。
蘇輕默面露詫異。
這門未鎖?
她本是想将手覆在門上,準備好在叩門的…
擡眼看去,就見這人站在房間内,一名十三四歲的小厮正爲他更衣。
眼下也不過隻穿好了裏衣,顯然是剛剛起身!
夜遷沉墨發如瀑,青絲散在身後,俊美的容顔略帶倦懶,不似往日那般清寒,倒是平添一分缱绻,卻是看未看蘇輕默一眼。
蘇輕默剛走到二層,他便聽見了。
而蘇輕默見這人穿着裏衣,慵懶惺忪的模樣,暮然便亂了心神。
片刻,蘇輕默微微昂首,走了進去。
那小厮更是懵了。
做夢也沒想到他家王爺更衣時,竟會…
進來名女子?!
而後,卻見蘇輕默緩緩走進,纖纖玉手竟是接過了他手中的衣衫。
“我來吧”。
那小厮赫然瞪大了眸子,完全愣在原地!
擡眸看向夜遷沉,見自家王爺竟無半點反應…
那小厮像見鬼一般行個禮,便風似的逃出去了,倒還不忘死死關上房門。
蘇輕默展開那中衣爲夜遷沉穿上,雖盡量輕柔小心,卻到底略顯笨拙,可見從未給男子穿過衣衫。
夜遷沉眸中閃過笑意,待蘇輕默自以爲‘很好’時,低聲道:“蘇小姐,系帶”。
霎時,蘇輕默臉色更紅。
絲毫不敢擡頭去看那人,蘇輕默垂着眸子,小心的更近一步,拿着那系帶繞過夜遷沉的腰身。
分明如抱着這人一般!
距離之近,淡淡的檀香氣息圍繞不去,這人的下颚輕抵着自己的額頭,微涼,讓人心神不甯。
系帶繞過腰間,蘇輕默緩緩退回,系好,便去拿一旁的外衫。
想到什麽,夜遷沉卻是少見的面色一變。
而蘇輕默緩緩拿起外衫,卻是猛然一頓!
隻見那托盤下,疊好的外衫下…
赫然放着一塊玉佩!
墨色玉佩!
那玉佩通體墨黑,上面所刻的獠牙兇獸,是那般的熟悉!
蘇輕默暮然瞪大眸子,隻感覺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放下外衫,拿出了自己從不離身的那塊玉佩!
一模一樣,毫無二緻!
夜遷沉眸光一暗,隻見蘇輕默背對着自己,肩頭都在微微顫抖,霎時心下一疼。
“蘇輕默…”
而蘇輕默回過身來,那顧盼雙眸下,早已清淚兩行,翩然落下,含情凝睇,惹人心疼。
許久…
“這玉佩,世間僅有兩塊…”蘇輕默看着夜遷沉,聲音微啞。
“是”。
蘇輕默那雙眸淚聚,不可置信的模樣,讓夜遷沉恨不得立刻将她擁在懷中。
“一塊留在身邊,另一塊…你贈予他人…”清淚順唇角滑落,蘇輕默壓抑着滿心情緒,那素礫朱唇比往日更甚殷紅。
“是”。
夜遷沉很想擡手撫去那晶瑩的清淚,卻到底是忍住了。
自己騙了默兒這麽久,她怕是要恨透自己了。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誰!”蘇輕默強忍着哽咽,心頭的情緒似要破土而出,快要不能自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