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着心裏的悸動,甯禮琛開口道:“你不意外?”
蘇輕默剛才咬重了‘召‘字,顯然,她知道是自己将她’騙‘來的。
可她,還是來了!
這便說明,蘇輕默也是有意于他的!
這般一想,甯禮琛心情大好。
若是蘇輕默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會惡心的作嘔吧。
蘇輕默仍是冰冷的站在那裏,豪無語氣道:“瑤兒剛與太子殿下争吵一番,以她的脾氣,又如何會來東宮呢”。
她已經讓瑤兒臨摹了,甯禮琛’監視‘着延月宮,又怎會再找瑤兒麻煩呢。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瑤兒的宮女也不可能自作主張将自己帶來的。
那宮女的話漏洞百出,蘇輕默哪裏會猜不到。
“可你還是來了!”
甯禮琛柔聲道:“默兒,本殿已經與你解釋了立妃一事,眼下你回來了,本殿絕不會娶蘇心娩的,你若還未消氣,本殿.”
甯禮琛歎道:“便向你道歉罷了!你若願意,本殿今日便向父皇請旨,立你爲妃,如何?”
蘇輕默眯着眸子,冷聲道:“太子殿下怕是記性不好?小女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絕無更改的可能!”
這話一出,甯禮琛起身怒道:“蘇輕默,本殿已經再三與你解釋了,你若當真對本殿無意,今日爲何要來!”
“小女之所以來,其一,是想告訴太子殿下,瑤兒是你的嫡親胞妹!權力縱使重要,卻又如何大的過親情!小女希望,殿下莫要在逼迫瑤兒了!其二…”
蘇輕默冷聲道:“小女想知道,太子殿下又在耍什麽手段!”
甯禮琛聽後險些氣死。
他怒視着蘇輕默,冷聲道:“瑤兒的事你無需插手,和親就是她的宿命,身爲公主,就要做出與之權力相等的付出!”
甯可瑤貴爲公主,享受着他與母後的庇護,就要爲此付出相應的代價!放眼望去,哪朝的公主不是如此?
蘇輕默卻冷聲道:“看來太子殿下隻看到了瑤兒四公主的身份,卻已經完全忘記了,瑤兒這皇妹的身份!”
蘇輕默一字一句道:“殿下如此不顧親情,那小女隻得奉勸殿下,好自爲之了!”
甯禮琛聽後怒氣更盛,咬牙道:“蘇輕默,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本殿最後問你一次,做本殿的太子妃,你願,還是不願!”
“不,願!”蘇輕默啓唇,冷聲道。
那看向甯禮琛的眸子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諷刺。
甯禮琛一掌拍在桌案上。
“好!很好!蘇輕默,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别怪本殿了!”
他一步一步接近蘇輕默,冷聲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甯禮琛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
而後,隻見甯禮琛将腰前的系帶解開扔下,那看着蘇輕默的目光,滿是貪望。
蘇輕默,待你那潔白如玉的肌膚,滿是本殿的痕迹!
待婉轉輕繞過後!
待兩頰沾染绯紅!
待床榻之上白帕染血,守宮砂落!
你是否還能如此清冷的對待本殿呢!
蘇輕默後退一步,眼中的錯愕一閃而逝。
“光天化日,東宮之内,殿下竟然設計臣女!做出這等不恥之事,不知鬧大以後,陛下該是何等怒火?”蘇輕默冷聲說道。
她是猜到了那宮女是甯禮琛派來的,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甯禮琛身爲太子,竟敢在宮中…
做出這等事來!?
畢竟瑤兒也知她入了宮,出了事,甯禮琛百口莫辯。
她以前隻覺得甯禮琛陰險無情,不擇手段,眼下她才知,甯禮琛根本是青面獠牙,泯滅人性!
“呵”,甯禮琛将外袍敞開,冷笑道:“光天化日又如何?東宮之内又如何?是本殿設計臣女,還是臣女借機…勾引本殿!默兒以爲,你說的清麽?”
蘇輕默在延月宮呆了兩個時辰,甯禮琛便思慮了兩個時辰。
他也不是沒有猶豫,沒有忌憚。
可.
他太想得到蘇輕默了!
這些日子,他對蘇輕默幾乎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步!
蘇輕默一次一次的拒絕,及那日,對清風餍那人的笑魇如花,都幾乎讓他瘋狂!
蘇輕默是自己的!隻能是自己的!
他思慮再三,若今日蘇輕默稍有服軟,他都願意向父皇請旨,八擡大轎将她迎近東宮,絕不動她分毫!
可.
都怪蘇輕默!
都怪蘇輕默如此剛烈,如此倔強!
那他便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蘇輕默”,甯禮琛一字一句道:“你最終還是本殿的人!”
他緩緩走近,看着蘇輕默的眸子猩紅,盡是占欲。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嘗,那與自己伶牙俐齒的殷紅朱唇,是如何的芳菲滋味。
他甚至已經想象的到,一會的蘇輕默承他之下,該是如何的嬌媚動人,輕息嬌喘。
蘇輕默連連後退,她當真是沒想到,甯禮琛竟是如此不要臉面,敢對她用強!
且竟還是在宮中!
背在後面的手腕微動,蘇輕默的手裏,霎時多出了一把藥粉。
心裏默數着,甯禮琛再向前三步,距離足夠近,她便可一把藥粉撒過去。
而她眼下思慮的是…
房外有多少暗衛!
她如何才能逃出東宮!
隻要出了東宮,她便安全了。
甯禮琛的人便是再大膽,也不敢在宮内明目張膽的将自己抓走。
‘三‘
心裏默數着,蘇輕默說道:“殿下錯了,并非所有人都會相信殿下,認爲是小女勾引了殿下!”
“哦?”甯禮琛又向前一步,眯着眸子道:“默兒以爲,會有人相信你麽?”
’二‘。
蘇輕默一邊倒數着,一邊試圖分散甯禮琛的注意。
“太子殿下怕是想的太簡單了!”蘇輕默冷聲道:“甯國公會相信小女,蕭大人會相信小女,四公主會相信小女,就連六殿下,也會相信小女!”
果不其然,甯禮琛腳下一頓!
他眸光微晃,顯然,是在斟酌蘇輕默的話。
憑夏夫人對蘇輕默的态度來看,甯國公府,想來是不會輕易罷休。
蕭暮堯.那日也是忽然送去賀禮,與蘇輕默到底是何關系,到現在他也沒有查出來。
還有瑤兒
’一!’
正當甯禮琛想着,蘇輕默竟是猛然擡手,而後一把白色的粉末撒了過來。
甯禮琛猛然後退,如何也沒想到蘇輕默的身上竟會帶着藥物!
可他一心在斟酌蘇輕默的話,縱使身手敏捷,也到底是防不勝防,吸進了些許。
“這是什麽!”甯禮琛厲聲道:“蘇輕默,你竟敢對本殿出手!”
蘇輕默則是快速跑向外間,冷聲道:“殿下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不要怪小女了!”
将方才甯禮琛的話如數歸還,蘇輕默說道:“這可是殿下自找的!”
她心知房間上了門闩,便沒有浪費力氣去開門,而是就站在外間等着甯禮琛。
果不其然,甯禮琛大步走到外間,淩厲如箭的看着蘇輕默,冷聲道:“蘇輕默,本殿要讓你在本殿身下,哭着求饒!”
說着,甯禮琛一個箭步沖過來,一把抓住了蘇輕默的手腕,另一隻手,猛然來扯蘇輕默的衣衫。
可還沒等碰到蘇輕默,甯禮琛卻突然眼前模糊,他用力搖了搖頭,卻是不受控制的渾身發軟,下一刻…
‘砰’的倒在地上,便再無知覺了。
“呼”。
蘇輕默終于松了一口氣,身子都還在微微發抖。
她自己的藥,她最清楚不過,隻要一點點就會讓人昏迷不醒!
可她當真害怕甯禮琛躲得太快,躲開了她的迷藥。
畢竟,機會僅有一次。
幸好!
可蘇輕默毫不樂觀,東宮内不知有多少暗衛,多少護衛,她該如何出去,更是個難題。
怎麽辦.
蘇輕默在房間掃視一圈,腦中飛速的思索着,卻正在這時,隻聽窗旁一聲輕響,蘇輕默心裏’咯噔‘一下。
不應該的!
甯禮琛設計自己,根本不可能讓人來打擾,又怎會有人進來呢!
猛然轉身看去
“呼”,長舒一口氣,蘇輕默身子一軟,靠在了牆上。
來人一襲黑衣,幽深如海的眸子不見思緒,隻是那清冷到讓人畏懼的絕世容顔,似乎比以往,更冰寒徹骨了些。
如此俊美,如此氣勢,如此難以近身的男子,蘇輕默此時卻隻覺得親近!
整個人放松下來,蘇輕默玩笑道:“葉公子可是爲了一百兩黃金,追到了這裏?”
她雖不知這人爲何會突然出現在此,可她卻是萬般慶幸!
這條命,她算是保住了。
今日是她太過大意,太過掉以輕心,也太過高估了甯禮琛的品性。
夜遷沉負手走來,冷聲道:“宮内有我的人,見你入宮,便一直跟着了”。
站在蘇輕默身旁,猶豫了一下,便擡手扶住了蘇輕默的手臂。
冷聲道:“甯禮琛碰你之前,他自會出手”。
莫悲一直在屋頂,将蘇輕默拿藥的手看了個清清楚楚,這才一忍再忍,沒有出手。
沒想到蘇輕默那藥的确厲害,片刻不到甯禮琛便倒在了地上。
他便就沒有現身,等着夜遷沉而來了。
蘇輕默聽後心裏五味雜陳。
她方才雖看似鎮定,可心裏當真十分害怕,甯禮琛根本毫無原則,毫無人性可言。
日後,她絕不能如此草率了。
也幸而葉公子的人沒有出手,否則打草驚蛇,甯禮琛定會懷疑她回京的目的,若派人去查,也難保不會查到什麽。
“下一次,他是否該出手相救?”
夜遷沉看着蘇輕默,那眸子如寒夜天際,不見星辰,聲音比往日裏,更寒三分!
蘇輕默擡眸,便撞進了那無盡幽暗的雙眸之中。
她隻感覺夜遷沉那扣住自己手臂的手微寒,隔着衣衫也能感到絲絲冰涼。
夜遷沉的意思很簡單。
他的人若出手,那自己所謀之事定當露出破綻。
若不出手,那自己的安全、清白、甚至于性命,皆可能不保!
那麽,該當如何呢?
這人言語之間仍是清冷無瀾,未見如何,卻分明是.
責怪!
隻是,此時的二人誰也不知,這莫名其妙的責怪是出于惱怒,還是
擔心!
蘇輕默緩緩低頭,看向那扣住自己手臂的,溫涼的手,那骨節分明,修長挺直,如寒玉雕琢的手。
許久,她低聲道:“葉公子,多謝…”
他的人看見自己入宮,便一路相護,雖不知爲何,卻是
多謝了!
今日之事,到底是她錯了。
她想試探甯禮琛要做什麽,想要試探他對甯可瑤的親情,卻是将自己置于險地,騎虎難下。
“不會了…”
蘇輕默的聲音很輕很輕:“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她絕不會在以身試險,不會将自己孤身置于險境,不會再給甯禮琛可趁之機!
夜遷沉聽後眸子一動,别過目光,仍是那般冰冷道:“走吧,我帶你離開”。
清風餍。
三層長廊。
槿夏看着一旁滿臉刻闆,一動不動的莫深,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爲何我家小姐出宮後,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小姐是與這位葉公子一同出的宮,她歡歡喜喜的迎上去,可小姐淡淡一句去清風餍,便與這人離開了。
瞧那神情,顯然是心緒不佳。
莫深卻是眼皮都未擡,絲毫沒有要理會槿夏的意思。
槿夏見此更是急的原地打轉,不知如何是好。
許久,莫深面無神色道:“蘇大小姐被甯禮琛設計,主子救了她”。
他實在受不了槿夏這般轉圈。
“什麽”,槿夏卻是瞪大了眸子。
被甯禮琛設計?
設計什麽?
甯禮琛要對她家小姐做什麽?
殺人?還是還是?
這般想着,槿夏咬牙道:“我去殺了他!”
說着就向樓下走去。
莫深見此終于是有了反應,他一步攔在槿夏面前,說道:“甯禮琛并未傷及蘇大小姐分毫,你這般魯莽,成與不成不說,就不怕毀了你家小姐的謀劃麽?”
莫深微微蹙眉,暗道蘇輕默平日裏是如何管教屬下的?這丫頭竟如此魯莽。
他們玄王府的人便不會這般沖動。
萬事,皆聽主子之令!
槿夏聽後也是反應過來,便是報仇,也得聽小姐的!
她冒然而去,自己又是個笨的,萬一壞了小姐的事
這般一想,槿夏又退回到了長廊内,卻是在牆角一蹲,一副氣急的模樣。
莫深見此抽了抽嘴角,暗道這丫鬟雖然沖動.
卻是聽勸啊!
自己倒是沒費什麽口舌就給攔下了,倒是省事!
便也站了回去,不再理會槿夏了。
屋内。
夜遷沉手指輕輕摩擦着墨玉扳指,微微垂眸,不見神色。
蘇輕默正坐在他對面,隻感覺這人周身微寒,有些壓迫。
心下苦笑,自己分明是運籌帷幄,可爲何面對這人,竟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隐隐有些心虛?
“葉”
“蘇輕默”。
蘇輕默剛要作聲,這人卻是先開了口。
這人并未擡眸,仍是那般清冷孤傲的模樣,卻是啓唇道:“我可以派人殺了甯禮琛”。
蘇輕默霎時瞪大了眸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