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恭敬道:“隻是此次和親太子功不可沒,陛下會不會讓四公主.”
黑衣人未敢說完,可意思已經顯而易見。
陛下很有可能會讓甯禮琛的胞妹,四公主甯可瑤前去和親!
夜允灏登基之前從未立妃,若燕甯哪位公主能嫁入北祈後宮,得新帝寵愛,一躍爲後.
有了北祈的扶持,儲君之位,唾手可得!
甯毓冷笑道:“呵,此事,怕是父皇做不得主!”
北祈的人一到,選誰回去和親,哪裏能是他們燕甯說了算的。
“就看岚兒争不争氣了!”甯毓眯着眸子道。
五公主甯依岚正是他的嫡親胞妹。
“殿下,還有一事,今日抓住一名探子…”
“不必審了!”黑衣人話還未說完,甯毓便擡眸說道:“砍了四肢,剖開肚子,活着去喂狗!”
總要讓他看看,自己的心肝脾肺是怎樣被拖拽出來吃掉的,才有意思。
“帶着府中的畫師去吧”,甯毓緩緩坐下,語速極慢道:“把神情都給本殿畫出來”。
甯毓終于是勾唇笑了,那期待的面容卻有些扭曲,越發瘆人。
入夜。
剛剛入夜,鏡月如水。
蘇輕默帶着槿夏從側門離開了相府,她一襲霜色雲紋仙裙,在這黑夜之中,竟是尤爲顯眼。
果不其然,她們剛出府沒幾步,便有一名丫鬟跟了出來。
槿夏顯然心情不佳,冷聲道:“小姐:殺了?”
這些人真是不怕死,她家小姐剛回府,都還未去找她們算賬,就有人自己撞上來了。
蘇輕默卻是淡說道:“殺個丫鬟有何用?”
“殺一個少一個!”槿夏惡狠狠的說道,配上她那深啞‘獨特’的嗓音,總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槿夏,”蘇輕默難得玩笑道:“我這是救人的手!”
槿夏一副‘我相信’的模樣點點頭,而後卻是擡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鄭重道:“可我這是殺人的手啊!”
蘇輕默側頭,月光下,還能看見槿夏那手掌處,因常年用力執劍而磨出的大片的薄繭,她擡手握住槿夏的手,無奈笑道:“留着,作用更大”。
菀遊莊。
菀遊莊乃京城外不遠處一座不起眼的莊子,想來是哪個大戶人家在城外閑置的别莊,連門鎖都上了鏽,也不知多少年風吹雨打無人問津了。
這裏以前也并非沒來過小賊,隻可惜,莊子裏一窮二白,除了滿室積灰,舊木擺設,便再無其他了,倒是苦了那些梁上君子。
眼下,蘇輕默正站在這院子内,滿目凄涼。
五年前.
蘇輕默醒來的時候正值深夜,她第一個感覺便是,疼!
分不清是筋骨在疼,還是血肉在疼,蘇輕默隻感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鑽心蝕骨,撕心裂肺,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樣。
而實際上,她當時也的确沒了半條命。
半晌,她才緩緩睜開眼睛,耳邊也傳來了輕微的,‘噼裏啪啦’的,像是燃燒的聲音。
“你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讓蘇輕默心頭一震。
而看清眼前的景象後,蘇輕默更是渾身冰寒。
她在一輛馬車上!
而這馬車,分明在荒郊野嶺處停着。
門簾開着,一名老人坐在外面,頭發花白,身上衣裳有些破舊,卻到底幹淨裝整,此時,他端坐在地上,神情哀漠的盯着面前的柴火,無動于衷的有些詭異。
“你你是誰!”這一開口,嗓子也傳來了灼燒般的刺痛。
她分明記得,自己是從太霞坡滾落下去的。
“我的藥讓你睡了三日三夜,熬過了最疼的時候,否則,你會被活活疼死”,那老頭仍是心如死灰的盯着柴火。
“是你…救了我?”蘇輕默強忍着疼痛,小心翼翼的問道。
老人的神色卻更是凄哀,半晌才說道:“也許.是你救了我”。
蘇輕默不明所以,她現在隻想回府,她害怕,很害怕。
“你傷的太重,若在晚一刻鍾,便回天乏術了,我給你施了針,已無性命之憂,你家住何處,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去,日後.你提防些身邊之人”,老者的聲音有些無力,幸而夜深人靜,蘇輕默算是聽得清楚。
“提防.身邊之人?”十歲的蘇輕默并不明白,她隻覺得渾身上下疼的厲害,可一想到老人說會送她回府,她便有些安心了。
誰知,卻見那老者指了指蘇輕默身旁,說道:“那是你的鞋子,兩隻都被動了手腳,鞋底被刀割過了,穿這樣的鞋履去太霞坡,無異于送死”。
老人語氣平緩,毫無波瀾,蘇輕默聽後卻心頭一震,如墜冰窟。
這鞋被動過手腳!?
她恍然想起,跌倒滾下太霞坡時,她本能的想用手抓住什麽,可除了一把濕潤的泥土外,她什麽都沒有抓住!
那泥土.是濕的!
可.可京城那幾日,根本未下過雨啊!
蘇輕默猛然瞪大了眸子。
在府中時,她是嫡,蘇心娩是庶,可她自小沒了娘親,府中上下都看着杜姨娘的眼色行事,自然沒人敢怠慢蘇心娩,也正因如此,蘇心娩處處給她臉色,誣陷諷刺,欺辱打罵,數不勝數。
而下人們爲了讨好巴結蘇心娩,皆是颠倒黑白,每一次,都是她受盡委屈。
倒是杜姨娘待她十分溫柔和善,時常與她親近,還與她說,爹爹是因爲娘親難産而死,才會不喜歡自己的。
可不知爲何,她名聲也越來越差,走到哪裏都會被那些小姐們譏笑嘲諷,惡語相向,不堪入耳。
久了,她便越發不願出府,性子也有些膽怯和怪異。
而眼下,死過一次的蘇輕默似乎明白了什麽。
霎時,蘇輕默忍着劇痛急問道:“老先生,您.您知道京城近日裏,有何大事發生麽?”
她是相府嫡女不說,更是早就定下的太子妃,她無故失蹤,京城不可能一點波瀾也無的。
半晌,老人才說道:“若說大事,便是那名震燕甯的皇商沈府,今日被滿門抄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