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綠枝臉色大變,忙攙扶住人,蘭枝掏出藥來給蕭聽雲服下。
“快,鳴兒你去找主持!”宋氏微微顫抖,急忙催蕭鶴鳴。
蕭鶴鳴也不敢停留,叮囑沈瀾,“夫人你照看好母親和妹妹,莫慌。”
沈瀾點點頭,正色道,“夫君快去,放心有我。”
“娘、姑姑痛……”安哥兒有點害怕的拉住沈瀾的手,想尋求母親的安慰。
沈瀾拍了拍兒子的頭,“安哥兒别怕,你姑姑會沒事的。”
随後又叮囑下人去打些熱水,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将蕭聽雲抱上,又讓幫不上忙便去将行李給歸置妥當。
一時間倒也井然有序,不見混亂。
蕭聽雲吃了藥感覺好了不少,隻不過腿發脹,意識也模模糊糊,佛像在眼前不斷遠離,悲憫的樣子漸漸看不清楚,最後終于沒忍住暈了過去。
“阿雲!”
……
“你心不靜如何能聽得了老衲的佛法?”靜空大師面對一男子,盤腿端坐。
男子聲音低沉如雪如柏,“大師的佛法精妙,心靜與否都能從中獲益。”
靜空笑了笑,“等會兒老衲還有事,佛法留着下次待老衲遊曆歸來再講吧。”
“哦?這麽突然?”男子微訝,靜空卻靜坐不語。
男子又問,“有事?何事需驚動大師?”
靜空搖搖頭,撫了一把胡須,頗爲神秘,帶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氣質,“不可說。”
男子輕笑,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身形矜貴。
門外小沙彌來話,“靜空師叔,定北侯家的大公子有事求見。”
男子喃喃,“定北侯家的……,蕭鶴鳴。”
靜空沒回應,起身,對着男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衲先行告退。”
“大師随意。”男子颔首笑道。
等靜空出了門,男子轉了轉手中的茶杯,良久放下沉聲道,“來人!”
“在!”
“查查定北侯家今日發生了何事?”
“是!”
……
“靜空大師,舍妹如何了?”蕭鶴鳴忍不住問。
靜空一邊把脈一邊說,“身虛心悸,脈象玄虛,命相早夭。”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紛紛色變,宋氏更是一行清淚滑落,“大師,小女幼時大夫确實也說過此話,可……”
“夫人莫急,尚有轉機。”靜空收了把脈的手,打斷宋氏的哭聲。
從寬袍中取出一方盒,“給她服下此藥。”
綠枝上前雙手接過,“多謝大師。”
打開是一黑色藥丸,立馬伺候蕭聽雲服用。
“這藥可調解她心緒不安之狀,但體弱是根源,無法拔除,隻可靜養,她醒後去佛祖前上一柱香,再請個平安符貼身帶着,等日後她心悸的問題便可有所好轉。”靜空緩緩道。
三人大喜,可宋氏卻一下聽到靜空大師說的心悸忙問,“心悸?我們從未聽說她有過心悸?”
靜空頓了頓,随即搖搖頭,“她心悸已有三載,不過既然人已無大礙,老衲便先告辭了。”
這是他們的家務事,他就不便過多打攪了。
“多謝大師。”
“大師慢走。”
“阿彌陀佛……”
靜空一走,宋氏便沒忍住,冷着一張臉,一拍桌木,呵斥綠枝和蘭枝,“你們是怎麽照顧的小姐?!”
綠枝和蘭枝立馬跪下,“夫人息怒!”
“還不快如實說來,三妹是怎麽回事?”沈瀾皺眉,這兩丫頭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隐瞞病情。
蕭鶴鳴也是一副怒容,滿面惶惶,妹妹心悸三年,家裏人竟然都不知情?
蘭枝到底年紀小些,吓着便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綠枝穩重些,但也被吓了一跳,忙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小姐在江南時有一次得了風寒,病了好些日子,後來小姐好轉後便有了心悸的毛病,大夫配了藥丸可以緩解,宋老夫人本想寫信告知,可小姐說馬上便要回京,讓她親自告訴您,免得又惹您多心,宋老夫人便答應了。”綠枝跪着條理清晰的說着。
“最近小姐心悸次數越來越少,且大夫之前問診都沒診出來,小姐便以爲自己情況有所好轉,不讓奴婢們多妄言了。”
綠枝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交代清楚,沒有一句隐瞞,雖然不知道爲什麽靜空大師能診出來,大概是那些大夫醫術不精。
宋氏眉心聚成一團,“那你們小姐最近一次心悸是何時?”
綠枝嗫嚅,“是……是三日前。”
“啪——”
宋氏一把摔了個茶杯砸在地上,碎片劃過綠枝額頭,頓時鮮血絲絲縷縷的滴落。
綠枝不敢呼痛,連忙以身貼地跪在地上,蘭枝驚道,“夫人饒命!”
宋婉柔眸色微變,閃過一絲意外和不自在,但終究狠下心來沒說什麽。
沈瀾當即擋住兒子的視線,害怕他因恐懼大叫。
“母親……”安哥兒小聲的叫着。
沈瀾搖搖頭,低聲道,“莫動。”
宋氏的暴怒讓蕭鶴鳴和沈瀾都有些訝然,畢竟母親從未生過如此大的氣。
宋氏生氣,語氣卻緩和了不少,“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學得一手欺瞞的功夫!”
雖然名字婉柔,可宋氏卻是個性格堅韌的人,很少這般怒氣沖沖的樣子,也是觸及女兒這個底線,才壓不住心中怒氣。
“母親莫急,妹妹此刻還離不了人,要處置這倆丫頭,也得告知妹妹一聲才是。”沈瀾在一旁勸道,母親在氣頭上,容易沖動。
“是啊,母親,當下之急還是等妹妹醒來。”蕭鶴鳴看着病弱的妹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宋氏也不想讓自己和女兒之間心生龃龉,以及安哥兒也在,強壓下怒火,“等阿雲醒了再處置你們!”
“多謝夫人。”綠枝和蘭枝紛紛跪謝。
幾人說話間沒注意到暗處一身影悄悄離開。
那人直奔後室,到了一處院落門口,四周寂靜無聲,但隐于暗處的卻絕不少。
裏頭坐着的俨然方才同靜空大師交流的男子,身後還跟着一位面無胡須的中年仆從。
男子正端坐案前手持一卷手,手掌修長有力,骨指分明,而仆從則低着頭安靜的立在一側。
聽見聲音,男子沉聲問,“何事?”
來人回禀:“回陛下,屬下打探到今日定北侯府二夫人攜大公子一家及三小姐蕭聽雲至此上香,定北侯府三小姐登九十九層梯時體力不濟暈倒,靜空大師前去醫治後,那位夫人發了好大一通火……”
此刻端坐于前的正是大齊的國主裴予甯,雖已快而立之年,但身爲帝王的威嚴浸透全身,一身墨色華服流光披撒肩頭,劍眉星目,唇淡且薄,目光從容不迫,矜貴又疏離。
裴予甯神色淡淡,“爲何怒火?”
“好似那三小姐心有頑疾,尋常大夫診斷不出,于是便三年未曾同家人說起,丫鬟也被勒令不許多嘴。”
“三年?”裴予甯從書裏揚了揚眉。
“是!”
聽完後裴予甯遂又低下頭,“出去吧。”
“屬下告退。”來人出了門。
站在一邊伺候的乃是當今聖上的禦前總管張全福。
白胖胖的一張臉,張全福樂呵呵的道,“這蕭家小姐也是個奇人,有病不治不說,還忍着。也不知是江南的大夫都醫術不精,還是這病真是太過古怪?”
裴予甯輕笑,被張全福的話給逗樂了,“确實奇人,不過似乎沒聽過蕭侍郎還有個女兒?”
他在腦子裏搜尋半天也沒有任何印象和信息。
張全福見聖上來了興緻閑聊,忙解釋,“陛下有所不知,蕭大人的這個女兒啊,據說從生下來便身體不佳,小時送去江南外祖家養病,這兩年才回來的。”
說着說着還歎了口氣,“也是身體太不争氣,回來這些日子竟是一次門都沒出呢,淨病着了。”
裴予甯好笑的望着張全福,“你倒是打聽得清楚。”
張全福一聽,忙福身請罪,怕陛下怪罪他與大臣來往過密,“哎呦,老奴哪敢啊,這不之前聽蕭侯爺說過一嘴嘛,這就記下了。”
裴予甯想到蕭屈那老狐狸就好笑,也不願多問,擺擺手讓人下去,“罷了,你下去吧。”
随即又埋身書卷,不理外事,張全福輕聲應“是”,便出了門。
說話的功夫那邊蕭聽雲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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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投,他不投,作者何時能解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