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麽呀？”林蓮花慘白着臉迷茫的擡起頭，看着他蔚藍色的眼睛：“你看，你都不是人了。”
難道下地府人就會變傻嗎？
她抽噎着看了看聶欽海，又看向身旁的兩具屍體，然後爬到那邊，手放到張嬸跟大妞握緊的手上。
聶欽海無奈的歎了口氣，正想過去跟她解釋自己是神，是他救了她，而他也可以慢慢把村民都救回來，隻不過需要很長的時間。
忽然之間，天空虛頂之上，一道銀白閃電當頭劈下。
原本坐在那的女孩一瞬間被劈的粉碎，像是雲煙般消散在人世間。
聶欽海的笑容凝滞在臉上，一顆心仿佛被人緊緊的捏住，然後決絕的掏出，扔在冰天雪地之中。
冷風凄凄，枯木婆娑，萬籁俱靜的夜晚。
聶欽海像是已經死去的人，傻傻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蓮……蓮花……”
“蓮花……”
他喊了幾聲，可那個靈動帶笑的聲音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從山上趕回來的虞清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嗓音冷淡的說出真相：“是天道，這些人命數已到，而且，你是神，神是不能插手人間的。”
王中梁默默退後了幾步，他覺得聶欽海好像要發瘋。
剛才林蓮花突然複活，又忽然被雷劈成粉末的一幕他也看到了。
“天道？”
聶欽海面色沉靜，眼底卻有鋒利的寒芒在湧動。
“哈哈哈——天道，去他狗屁的天道！！”
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和仇恨緩緩滋生了出來，變成了嗜血的狼。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恨，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充滿殺心，鋪天蓋地的仇恨将他整個席卷，恨這萬惡的天道，命數！
而他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切發生，卻什麽也做不了……
聶欽海赤紅着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天。
“海妖殺人的時候天道去哪了，人間遭受苦難的時候天道去哪了，不公平！這不公平！！”
“憑什麽神要遭受天道的約束，憑什麽我不能用神力救他們！！”
這句話剛喊出來，天邊浮現出一道淡淡的雷光，似乎是在警告他。
聶欽海平靜的看着那道雷電，内心毫無波瀾。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天道啊……”
那他成神的意義又是什麽，他爲什麽要做那個海上的神……
就在王中梁以爲他會發瘋發狂，甚至去跟天道對上的時候，聶欽海忽然閃身不見了，他就這麽離開了。
“虞小姐，他不會……”王中梁頓一下，還是問道：“發瘋起來把我們也幹掉吧？”
那可是神啊，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神，弄死一個人類不就跟踩死螞蟻一樣簡單。
虞清看了他一眼，眸光意味不明：“你管他做什麽，我們該回去了。”
“啊？這就可以回去了，怎麽回去啊？”
聶欽海離開的腳下，地面上混合着血液的泥土，上面靜靜躺着一個藍色寶珠，虞清撿起這顆寶珠。
“對着它，在心裏默念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就可以出去了。”
王中梁：“……”
他年紀不小了，能不能别這麽唬他，好幼稚啊。
虞清還真沒有撒謊，這個寶珠的使用方法就是這麽簡單……樸實無華，又帶着一絲弱智的感覺。
最終兩人還是用這個方式離開了生産隊，而這個空間也仿佛了消失了一般，逐漸扭曲成幻影泡沫。
……
……
機海帶着幸存的海妖匆匆趕路，剛跑到海邊，前方忽然多出一團黑影，他看着那團黑影，心裏升起了危機感。
莫名的威壓自黑影身上彌漫而來，機海眯起眼睛，下一秒，化身一頭食人鲨就要竄入海裏。
一抹黑霧将他扯了回去，黑霧籠罩在海妖的四周，他們驚恐地看着逐漸靠近的黑霧，像是濃硫酸一般，觸碰到的瞬間皮膚就會腐蝕潰爛。
“啊啊啊！！！”
“不要！！大人救我！！”
一道道凄厲的慘叫聲不斷響起。
機海有心無力，連他自己都躲避不開這些詭異的黑霧，妖力也施展不出去，眼睜睜看着手下死在自己眼前。
而他自己，也被一隻大手捏住脖子，身子一個騰空，他便來到了那團黑影的面前，看清黑影後那張臉，機海瞳孔驟然緊縮，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麽。
他從喉嚨裏拼命擠出幾個字：“你……你怎麽……你不能殺我……海妖群不會放過你的……”
“呵……”
黑影似乎冷笑了一聲：“一群烏合之衆，都該死！”
他手指捏緊，另一隻手放到機海的頭頂上。
在機海驚恐地眼神下，慢慢捏碎了他的頭顱。
……
……
無垠号。
由昔日海神聶欽海創造出的一艘油輪。
這上面的鬼都是從一個生産隊裏出來的，而工作人員全都是由海妖變得，它們失去了記憶，被植入完全不同的記憶，永生永世在這裏輪回，沉受劇烈的痛苦。
他爲此取名爲副本，死亡副本，是不可解的結局，也是必死的循環，想要離開，必須得到海神的準許……
停電三天的無垠号，在駕駛艙等待的他們終究沒有等到虞清歸來，被風卷起的海浪将郵輪撲翻，沉入海底。
窒息而亡的痛苦，身體被魚群啃咬的疼痛……
整個過程持續了許久，久到他們似乎都沒了知覺，才終于陷入黑暗，徹底死亡。
所有帶着記憶的鬼魂，冷眼旁觀，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經曆死亡的痛苦。
不遠處的海岸，無垠号再度出現，又是一次新的輪回。
……
……
王中梁躺在一片沙灘上，頭頂的黑洞散着絲絲黑氣，隻不過方向在别的地方。
陽光燦爛，卻沒有絲毫的溫度，世界好似失去了溫度。
王中梁是被凍醒的，他掃視一圈，懵逼的大腦霎時間清醒過來，他回到了最初上郵輪的地方。
王中梁看了看四周，起身跑了一段距離，都沒發現虞清的身影，看來她上郵輪的地方在很遠。
他也沒有多想，飛快朝家裏奔去，路徑過城市，看到許多在滅鬼的天師，他才确定自己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