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膚色偏黑,皮膚也相對粗糙幹燥,穿過鏡面朝他的方向伸過去,王中梁愣神的看着那隻手離自己越來越近。
“啪嗒!”
周遭陷入一片黑暗,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虛空中伸出一半的手停在那不再動,郵輪在九點十分停電了。
王中梁大口喘着粗氣,冷氣好似侵入骨髓,身上的汗還沒來得及擦幹,凍的他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越是這樣的環境他腦子反而更加清晰,剛才他應該是被鬼魂控制住了,如果不是突然停電,那隻手應該已經抓住他了。
可鬼魂會因爲停電就不抓他嗎?那是鏡子不是真的電視啊……
似乎是爲了驗證他的猜測,那隻停住不動的鬼手突然一個伸出,抓住王中梁的衣領就将他扯了進去。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鏡面裏,房間靜的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
……
海面上是漆黑的,現在就連窗戶透出來的光都熄滅,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曾慧慧閉着眼睛握住門把手,變大的風雨使她睜不開眼睛,一睜開就是雨水流進眼裏,又澀又疼。
雷雨的聲音蓋過了某些東西爬上來的動靜。
幾隻腫脹的手抓在護欄上,順着爬上來,腳踩到了甲闆上,逐漸包圍了整艘郵輪,有幾個已經貼近了陷入恐慌的女生。
曾慧慧渾身哆嗦,臉上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她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靠近自己,臉前傳來一絲冷意。
管不了那麽多了!曾慧慧用盡全身力氣,唰的一下打開門鑽進去,再次将門關上,整個人都無力的趴在地上。
她伸手抹掉臉上的雨水,才終于睜開眼睛去看周圍,卻什麽也看不見,太黑了,郵輪已經停電了,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
明明她跑出來的時候還有幾個客人在吃飯,這會卻全都消失了。
黑暗中一直鬼手幽幽靠近,曾慧慧後背一涼,起了雞皮疙瘩,她僵硬的身體躺在那,呼吸都變輕了。
記得有人說過,人體也是可以看見危險的,在眼睛沒有看到的情況下,有危險靠近,身上會起雞皮疙瘩。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她确實感受到了,自己的背後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靠近,直覺告訴她那是很危險的東西。
曾慧慧咽了咽口水,用最後一絲力氣爬起來。
“啊啊啊啊!!!”
她還沒站穩,就被一隻手抓住脖子,扯進了黑暗裏。
……
……
眭澔平将虞清帶到了駕駛艙,他指着屏上的路線道:“我們本來是按照規定的路線走,可這條路并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虞清坐在船長的位置上,船長被她趕到一邊:“目的地變到哪了?”
眭澔平:“是一個叫黑鴉島的地方,我們本來是要去某個沿海地區的,但莫名其妙的就開往黑鴉島了。”
虞清若有所思:“可以說說,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眭澔平跟船長對視了一眼,兩‘人’感歎了一聲,最後決定由眭澔平來講述無垠号的曆史原因。
“我們其實在很早的年代就已經存在了,那個時候在我的家鄉是沒有郵輪的,連小汽車都很少。”
根據眭澔平的講述,原來無垠号是三十年前出現的,當時的他們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船。
聽說無垠号是忽然出現的,誰也不知道它從哪來,隻是在海邊看到了這艘油輪,眭澔平他們這些在船上的工作人員自己都解釋不清楚。
他們爲什麽會開郵輪,怎麽會朝着一個目的地開去,隻記得原本的目的地好像是在一個沿海地區,具體叫什麽他們已經不記得了。
生前的記憶似乎被封印住,根本想不起來。
船上的客人是無規律出現的,有的是曾經的玩家,還有的則是忽然出現的客人,也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
而這些人中眭澔平是最早擁有意識的,漸漸的郵輪上的工作人員才恢複意識,在他們有限的記憶裏,無垠号存在了十多年。
每年都會有五個人上船,而這五個人需要在郵輪上存活下來,具體時間不清楚,他們隻知道這貌似是一種遊戲規則。
活到一定的時間,人就可以下船,也就相當于活下去,往後的時間都不會再遇上郵輪,可是曾經的記錄表明,沒有人活下去過。
同樣的道理,在眭澔平他們這些工作人員的身上也是一樣的,他們每年都會重複經曆一遍沉海的痛苦。
在死亡中痛苦掙紮,按理來說他們死過一次,應該是鬼的存在,可每一次的沉海他們都會經曆一遍極緻的痛苦。
那種爲了生存拼盡全力逃竄,卻始終逃不過命運的掌控,所有員工從開始的絕望到麻木,再是現在的習以爲常。
反正沉海之後他們會失去意識,等恢複正常的時候,又回到了郵輪最開始出發的那個時刻。
但時間确實是在流速的,并不是靜止的無限重複。
“後來我們發現,每次的停電都在九點十分,而沉船是三天後,同樣的時間點,這是不變的規矩。”
說完,眭澔平站到船長的身邊,有種相依爲命的感覺,還蠻可憐的,他們不是自主想害人,也是被逼無奈。
虞清忽然起身,看向眭澔平說:“殺了我。”
眭澔平、船長:“……”她是不是傻了???
“我說,用你的方式來殺我。”
虞清又重複了一遍,也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四周陷入了黑暗,正好是九點十分的時刻。
眭澔平糾結的搖了搖頭:“我還需要你呢,好好地殺你幹什麽?”
他隻聽到黑暗中清冷的聲音含着一絲笃定:“隻有這樣,我才能結束循環,你不信我?”
好吧,這樣說他就明白了。
眭澔平不知道要怎麽做,但他每次殺人都是用手,而抓住人的瞬間,那個人會突然消失。
所以虞清消失在駕駛艙的時候,他神情如常,還找了個地方坐下等着。
耳邊是船長疑惑地詢問:“你說她真的能辦到嗎?”